半年后,二中。
正是课间时分,广场上学生游走嬉戏十分热闹。一旁的高花坛上坐着三个人,中间的姑娘一边磕着瓜子一边荡腿,百般无聊。两旁男子也是偶尔攀谈,无事可做。校园里出现三个无关人员却无人发现,甚至有人还透过他们的身体去花坛捡羽毛球。
中间的正是李川,她看着人来人往的广场喃喃说道:“老顾,是你说罗盘指向这个时间点有戏可看,我们才跳到这个时间的。但这里除了满校园的胶原蛋白,哪有什么好看的戏码。“
李川紧接着又叹道:”我本来想着于一城对齐菲是痴心不改,有八成是要回到原来争一争缘分,然后我就等着收割寿命。结果竹篮子打水一场空。要不是还有齐菲的事情没做完,我都想回家哭去了。”说完又捏了一颗瓜子,还顺手给了两边人各一小把。
右边刘朔接了瓜子又摆了一个大白眼给她:
“你这人怎么心心念念地就知道那点寿命。于一城选择留在这里我倒是觉得情有可原。连齐菲都要放弃他们的感情了,再加上这样可以保住他父亲,明眼人当然是选择留在这里。齐菲和于一城只是恋人又不是夫妻,后面几年过得那么不安稳,身心俱疲也很正常。况且就算他回去了,齐菲要向留在假设空间,那于一城回去也是白搭。”
李川苦笑道:“虽然是这么说,但是偶像剧不是这么演的啊,要不要这么现实!诶,我现在都觉得齐菲这一单恐怕也没戏了。自从和于一城结束交易直接进入齐菲的意识以来,我们已经连续快进了半年,感觉大家相安无事啊,齐菲不会要等到几十年后才到时机做第二次选择吧……你们说要不咱们先回去休息休息?”说完用乞求的眼神看向顾夕赟。
顾夕赟没理李川投来的灼灼目光,只是说道:“每一次穿越都要耗费很大的精力。这是你这一世的第一次交易,先前也没有储存的气。而你刚从于一城那里获得来的只有一小部分的气,你觉得这点气能支撑你完成第二次穿越吗?”
李川无奈皱眉,证明顾夕赟所言非虚。这是刘朔却反应过来:“什么气?这个字我听你们老提起。李川你不是没有获得于一城的寿命吗?那这个气又是怎么回事?”
李川扯扯嘴角解释道:“算了算了,反正现在也没事,我也可以回答你。
生命万物轮回,因果也跟随着轮回。这个很容易理解,上一世行善事积累下来的福气会被积累到下一世。当然,如果上一世有恶行,下一世就没有福气的积累,结果就导致恶果。我见过曾经一个赌徒欠人钱财,后来转世成为债主的父亲,为自己儿子的奢侈浪费买单。这个中华民族流传下来所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不是没有道理。
但是,在真实情况中,善恶该怎么辨别,施舍难道一定是善,杀人一定是恶吗?所谓善和恶的裁决人和受益人又是谁?”
其实李川只是设问,但是刘朔却随着她的思路下来思索方久,忍不住接上嘴:
“如果以秦始皇为例,他害人无数,这样算是恶贯满盈,焚书坑儒又算是斩断中华文化传承。但是他正因为此才能一统天下,推动历史前进。如果他不焚书坑儒,文明也许就会和如今有所偏移,无人可以推断那是一个比现在更加先进还是更加后退的文明。正是因为这种不确定性,没人可以真地说焚书坑儒从推动历史角度是正面的还是负面的。
除非在另一个平行空间上,因为秦始皇并没有使用极端手段,或者根本没有秦始皇而产生一个更加进步的文明,有过对比之后才能说明秦始皇的出现究竟是有利有弊。如果说有利,那就是善,那他杀人屠城的恶算不算就是细枝末节,在大善面前就可以被忽略了呢?如来佛祖割肉喂鹰为大善,舍弃自己的肉就好像是历史洪流中的万众人命,而喂的鹰就好像是整个文明的推进。”
“可是,如果用这个思路去想的话,其实是有一个事先被定好的前提的。”李川正色说道。
“你是指,我们已经假定好,推进历史文明的进步就是善,作为前提?”刘朔微微眯起眼睛思索道。
“没错,如果认为秦始皇有利于推动国家发展的行为是善,那我们在潜意识里已经相信只要做出对社会发展有利的,就是善。
但是,假设宇宙中真的有神掌控一切,或者地球甚至整个宇宙不过是一场电子游戏,游戏外有一个人掌控了程序,从上往下一览全局看着我们文明的前进。那么,对于地球这个终究要进入死亡,被太阳吞噬的行星来说,这样的人类文明存在的意义是什么?这个神到底是希望我们的文明是进步下去还是应该退步。还是应该先进步再退步直至消亡?如果是后者,那么所谓退步的转折点又在哪里,以秦始皇为例,这个神究竟是想让秦始皇的存在是帮助进步还是促进消亡。如果神希望的是消亡,那么所有后来促进文明消亡的事件即便是害人无数,但对于神来说就是善,因为服从了神的目的。”
“还有一种可能,”刘朔指出,“我们一直都说中华文明在发展,但是实际上也在消失很多东西。在发展的无非是科学和社会秩序而已。那么这种情况下,就很有可能出现所谓的平衡。如果把文明给数量化的话,只要人口保持在一定范围内,在地球结束之前,很有可能一直出现文明的平衡,就是产生的新文明约等于消亡的旧文明。如果这样看来的话,所谓的神的善应该是指去保持这种文明的平衡。”
“你们已经从气说到地球的毁灭了。”突然,一旁的顾夕赟淡淡插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