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煜口中的“收拾”自然是指床上运动,男人的占有欲一旦被激发,后果难以想象。就比如他们做了床上运动后,何以夏本以为这场吃醋风波就此结束,但却没想到楚煜迟迟不肯翻篇。
“以夏,给我讲讲你在澳洲的事吧。”分开的那七年,她过得好或坏,他全部都想知道。
何以夏抬头看他,眼神里难免有些疑惑,“怎么突然说这个?”
楚煜沉默,那七年,他一无所知,而傅子祈却寸步不离的陪在她身边,一想到这个,他心里就不是滋味儿。
何以夏想起七年前那天晚上,沈浩初从天津回来后一手包办了她的签证,签证下来的第一时间,她就远渡重洋了。刚开始的几个月,她过得并不好,签证有效期只有三个月,再加上还怀着孩子,而且也有些显怀了,整天都提心吊胆的,担心被遣送回国,而那时,故土于她而言,已是万丈深渊。她那时候上班不到一年,再加上平日里的开销,手里的钱所剩无几,父亲给的那张卡,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会动用半分的,走的那天,在海关,沈浩初塞给她一张卡,卡里的钱不多,但却是他的全部财产,生孩子、养孩子都需要很多很多钱,单亲妈妈更是如此,她为了孩子,省吃俭用,生活过得十分拮据,连住的房子都是跟别人合租的。这些事,何以夏都不想重提了。
“过去的事,我不想再提了。”她从楚煜怀里爬起来,捧住他的脸,“如果你想问傅子祈的事情,我可以告诉你。”
楚煜握住她的手,亲了亲,“那就不提。”他关心的,只有她。
“傅子祈跟你一样,都救过我。”何以夏不想隐瞒,有些事,瞒得越久,越容易心生嫌隙。
楚煜闻声,眉心都拧成结,“你怎么又……”
“不是你想的那样,认识你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轻生的念头了,包括和你分手的那晚,因为我有了孩子,我不能那么自私了。”她急忙解释。
提到分手的那晚,楚煜浑身血液都好似冻结一般。
何以夏沉默了一会儿,又继续说“子祈帮我很多,安排学校、包办签证,四处找房子,这些事都是他做的,他那个时候只有十八岁,但却像个男人一样照顾我,保护我。”
她跳进府南河的时候,楚煜也只有十八岁。她在傅子祈身上看到了楚煜的影子。
“阿煜,他跟你不一样,他就像我的弟弟,而你,是我最爱的人,我的男人。”她说完话,仰头在楚煜下巴亲了一口。
楚煜“嗯”了一声,低声说:“我知道了。”他顿了顿,几秒后,补充一句:“他喜欢你,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他看你的眼神很专注,也很纯粹。”不然,也不会把他气得住进医院。
他抬起何以夏精致小巧的下巴,“你是我的女人,我不准你跟别的男人有什么,傅子祈也不行。”
“……”男人的占有欲啊,真可怕。
两个人又窝在床上说了会儿话,直到天色渐渐暗了,楚煜才起身。
他一边穿衣服一边说话,“晚饭叫外卖吧,我没时间做,还有点工作没忙完。”
何以夏“嗯”了一声,也从床上爬起来,问:“最近很忙吗?”
这段时间,楚煜几乎都跟她待在一起,需要处理的文件堆积如山,不忙才怪。
楚煜说:“最近公司在竞标30万户的旧城改造工程,顾墨言的老婆怀孕了,我得多盯着点。”
“顾墨言还有老婆?”他那样的千年冰山脸竟然有女人喜欢?何以夏有点难以相信。
楚煜轻笑出声,“他老婆是他以前的学生,也是交大毕业的,顾墨言以前是交大建筑系的教授,颇受全校女生追捧。”
她撇撇嘴,摸出手机叫外卖。
楚煜进了书房忙工作,何以夏一个人闲得无聊,而且还没烟抽,索性早找点事情做。住在一起后,她就主动承担了些家务,楚煜心疼她,请了个保姆,但她不习惯,就给辞退了。
脏衣服收纳筐里堆积了些衣服,外卖还有段时间才到,何以夏就决定把它们洗了。有些衣服贵重,料子也好,只能用手洗,从收纳筐里挑出件西服外套,内衬的口袋里竟然掉出个钱夹。
黑色的,很简单的样式,但却很昂贵。应该是楚煜换衣服的时候忘记掏出来了。
她从地上捡拾起来,准备拿去还给楚煜,但却瞥见钱夹的一隅,有个东西的一角露了出来。何以夏打开钱夹,打算规整好后再还给他。
闯入眼帘的,是一张蓝底的两寸照片,照片上的人,是她。约摸二十来岁的样子,穿着件白色衬衫,头发是散开的,露出精致的五官,嘴角还挂着笑。
何以夏把照片翻了面,背面脏兮兮的,有胶水粘过的痕迹,像是从什么地方扣下来的。
她盯着照片出神了一会儿,好似突然想到什么,急匆匆跑回卧室,从衣服兜里乱翻一通,直到一张小小的纸片捏在掌心时,她才满意的笑了。
书房的门没关,何以夏在门口站了会儿,楚煜忙完后才注意到她,挑了挑眉,哑声说:“过来。”
她走过去,站在他跟前。
楚煜长手一捞,将她揽在怀里,“怎么了?”
何以夏看着电脑显示屏上密密麻麻的图就觉得有点懵,她的老本行早已忘得一干二净,此刻瞧见了,只觉得头大,“没什么,你在画图吗?”
“嗯,旧城改造的图纸,我得做个方案出来,别人做,我不放心。”楚煜搂了搂她柔软的腰肢,拍了下腿,说:“坐下。”
她坐到他腿上,两个人离得很近,“会不会影响你工作?”
楚煜顿了顿,一本正经的说:“会。”
“……”何以夏闻声,立时就要站起来,但却被他制止了。
楚煜轻轻笑了声,“工作什么时候做不行?你有事,我就不能不闻不问。”
“你怎么知道我有事?”难道她就表现得那么明显吗?
他伸出食指在何以夏鼻子上蹭了一下,捏住她右半边脸,“都写在脸上了。”
“……”她的确很想知道这照片的来历是不是跟她猜测的如出一辙。
她摊开手掌,薄薄的照片躺在掌心里,“楚先生,你是不是得解释下?”
“解释什么?”楚煜漫不经心的问。
何以夏仰起脸,笑得十分灿烂,“没经过我的同意就私藏照片,你不给个说法?”
“你人都是我的,区区一张照片又算什么?”
“……”真是枉为律师啊,在楚煜面前,她平日里的伶牙俐齿此刻全都消散殆尽了。
楚煜轻声笑了,“好了,不逗你了。”
“照片哪来的?”何以夏仍然不依不饶。
他没招儿,如实说:“学校贡献榜上扣下来的。”
“难怪贡献榜上就我一个人剩下个名字摆在那。”楚煜给的答案,和她猜测的一模一样,当初赵孜楠还信誓旦旦的说,扣照片这事儿绝不可能是楚煜干的。
赵孜楠要是知道这事儿,指不定会怎么样呢。
楚煜愣住,几秒后,问:“你知道?”
“知道,参加校庆的那天看见了,但没想到是你。”她眯着眼睛笑。
他有些尴尬,索性沉默了。
何以夏问:“为什么?”
“有次去交大闲逛,看见了,就扣了。”事实是,楚煜跟她在一起那么多年,分开时却没有一张她的照片,有时候竟然连她的模样都越来越模糊,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慌,半夜醒来驱车回交大,路过贡献榜,看见她的照片,他随手就扣下来了,后来就一直装在钱夹里,想她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
半夜扣照片这事儿,明明不太光彩,从他喉咙里一转,就变得理所当然了。
她“哦”了一声,眼里的光跟天上的星星一样明亮。
几秒后,何以夏摊开另外一只手,掌心里也躺着一张薄薄的照片,是楚煜的。上次回学校参加校庆,她从贡献榜上扣下来的,一直留着,边角上被摸得有些起毛了。
她看着他的脸,说:“我也扣了,我们扯平了。”
楚煜笑笑,没说话。
难道这就是他们常说的“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外卖送得有些晚,两个人吃上饭的时候已经晚上八点钟了,吃完饭,到楼下散步消食。这样闲散惬意的日子只维持了两三天,楚煜就渐渐忙得抽不开身了。
直到体检报告出来的那天,那天是周五,周顾北亲自给楚煜打了个电话,他放下手中所有的工作,去了趟医院。
周顾北取下挂在脖子上的听诊器,气定神闲的打趣他,“平日里约你聚一下,你不是迟到就是无情拒绝,今天是坐火箭来的?”
“别废话,体检报告呢?”楚煜没空跟他贫嘴。
周顾北乖乖闭了嘴,从一侧的抽屉里拿出一塌资料,“情况不容乐观,你得做好心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