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喜欢。”他摸摸她的头。
“那你还娶不娶小妾?”
“……”
翌日东方安是在傅忘川怀里醒来的,彼时日头已经高照,东方未央早就离开了府邸。从九重塔来的马车停在门口,捧着清水铜盆绫罗绸缎的侍女鱼贯而入,侍女伺候傅忘川,傅忘川伺候东方安。
收拾好了,东方安坐在铜镜前,她虽然看不见,却知道傅忘川肯定就在身边,于是身体往后一仰,果真就落入一个坚实清凉的怀里。
“怎么了?”
身后的侍女门忙着收拾东西,傅忘川陪在东方安身边,享受这短暂的安逸。
东方安靠在他身上,问:“我们的婚期定在什么时候?”
“等着你定。”他俯下身来,亲了亲她的额头:“你说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
“晚一点吧。我不想带着纱布嫁人。”
“好。”
将军府的条件太过简陋,所以傅忘川便打算带东方安回九重塔养伤,还不忘安慰她,说:“现塔内弟子大都不知道她的身份,所以尽可以放心回去,绝不会有人为难。”
有没有人为难,东方安倒不怎么在乎,反正她已经打定了主意呆在傅忘川身边,才不管发生什么。
马车自零陵一句路往北,快到洛阳时,她忽的提出要去不远处的江都城看看。
江都离洛阳只有两日不到距离,当年她曾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等待五年盟约大会到来。
也是在这期间,她杀尽了宁府上下百余口人,几近癫狂的游荡在城镇边缘。后来,便找到了夜无影,身怀六甲,单挑夜煞一十七人,九死一生,成为夜煞之主。
想起夜无影。
江都这个地方,傅忘川是来过的。就在他继任至尊之后,鄙安离开的那段时间,他来到江都拂阑轩,取走了写有鄙安毕生所学的手卷。
也是那次,他发现了拂阑轩最尽头的那间小房子。面朝阳光的小房子,温暖又恬静。床边放了个木头的小摇篮,里头铺着松松软软的小被子,上头还搭着两件玩具般大小的小衣裳。
风一吹,挂在摇篮上方的风铃就发出清脆的声音,仿佛吟唱。
如今,风铃上覆了一层厚厚的灰尘,颜色也不再鲜艳,可声音依旧清脆。
东方安顺着声音走过去,手扶着摇篮的边缘拨动,摇篮便轻轻摇晃起来。由于年代久远,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屋里的摆设和她离开时一模一样。床边的那个盒子装着孩子的玩具,慢慢的一大盒,全都是夜无影买给梨谣的。
把那些玩具抱过来,一件一件摆在摇篮旁边,傅忘川静静看了片刻,走过来一起帮她整理。
风吹进来,风铃又开始响。
“那时候我一心想着给你夺天下,没空管孩子。所以梨谣都是夜无影在照看,包括这个的名字,也是他取的。说是他喜欢风铃的声音,让人想到来自遥远天际的吟唱。”东方安握着个小小的拨浪鼓,一边摇一边道:“说起来,梨谣小时候跟我待在一起的时间,远没有跟夜无影待在一起时候长。夜无影那个人,明明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杀手,却对孩子没有抵抗力。我还笑他,说真是一物降一物。”
“安安……”傅忘川覆住她的手,他在冰室呆了七年,体温终年偏凉,但依旧让人觉得安心。
他轻声问:“他的墓就在屋后,要去看看么?”
早就有侍女将路上硌脚的石头清理干净,傅忘川扶着东方安在拂阑轩的园子里穿梭。园子不大,却很精致舒服,是夜无影亲手设计的,夜煞十七子居住的地方。
穿过落叶遍地的回廊、干涸的小湖、枯草围绕的小道,屋后的那一片杂草丛生的空地上,高高凸起一块碧色的坟茔,墓碑上简单刻了五个字。
夜无影之墓。
傅忘川扶着她在墓碑前蹲下,说:“这里头没有尸骨,是衣冠冢。救回梨谣那天,司灯坊的地牢发生了爆炸,夜无影为了保护梨谣,尸骨无存。”
东方安摩挲着碑上的字迹,问“这墓,是谁建的?”
“是浮生,梨谣也是他救回来的。他养好了伤,抱着梨谣来一起立的。”想了想又补上一句:“抱歉,谣谣最需要我的时候,我却不在。”
“那你在哪儿?”
“我在冰室。”不知为何,傅忘川这句话说的尽是苦涩。
东方安却没有再问下去,转身拉了拉傅忘川的衣襟,轻声道:“我有点累了,不想走,你抱我回去吧。”
她这一觉睡得相当久,从太阳未落,一直到第二天的中午。中间醒了几次,也一句话都没说,只抱紧了傅忘川的腰,继续昏睡。
重生后的她并没有隐疾。
正午的阳光从马车的门帘里射进来,傅忘川还来不及为她挡住,她就已经被晃醒了。
马车里很舒适,傅忘川的脸色却相当苍白。
东方安动了动脖子,继续把脸朝他小腹上埋去。下巴突然一阻,被他扳了过来。
傅忘川开口,声音低沉喑哑:“司灯坊在你的葬礼上带走了你和大哥的尸体,九重塔惨败,我被送进冰室护住心脉,在里面呆了七年。并没有贪图神功抛却梨谣不顾,也没有故意不去救夜无影。”
原来他以为她是因为这个在生气。
东方安怔了片刻,忽扬起唇角道:“我没有不理你,也没有怪你。就是这两天眼睛有些疼,我只能用睡觉来缓解。”说罢握住他的手,捏了捏,“我要是不信你,早就跑了。对了,我好像从没有告诉过你,我一直都是相信你的,从前是,现在也一样。”
傅忘川欣喜的弯起眼,拥紧了她。
他大概……是太怕再失去她了吧,所以才会这么患得患失。
这么想,便忍不住道:“过去的事都过去了,死了的人也不能回来,所以,为了赎罪就伤害自己的傻事,可不要再做了,知道么?”
“知道了。”东方安扬起嘴角。想了想,又道:“他暗示我亲自动手刺瞎自己的双眼,但我总觉得,他这么做并不只是明面上说的那样,为了叫我赎罪。我总觉得,他这么做应该有他的道理。”
“哦?”
“我也想不明白。”她摇了摇头,既然想不通的事情索性不愿意再去想,凑过去在傅忘川耳侧不轻不重的咬了一下,刚巧留下了齿印却又不至于出血。
转移话题道:“呐,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怀疑我。”
“不会了,以后再也不会了。”傅忘川明白她的心思,也由着她,只侧头在她脖子上也轻轻回了一个吻。
也不知是冰释前嫌后的副作用,还是马车里的空气太暧昧,这一吻下去就再也收不住了。
缠~绵悱~恻的吻,丛脖子一路上滑,吻过尖尖的下巴,异常怜惜的在蒙眼的纱布上流连,最后吻上那红艳诱/人的两片唇瓣。
湿润柔软的触感,仿佛品尝最甜蜜的桃子,柔情似水,馨香四溢。傅忘川的唇,冰凉舒适,柔中带刚,不容许她躲避,却又小心翼翼,呵护备至。
东方安觉得有什么东西丛纱布下的眼眶里流出来了。
她仰着头,嘴唇被~吻~的微微分开。下一瞬,一个清凉的柔软物体就探进了她的齿间,灵巧的带着她的舌尖一起反卷,缠~绵。
津|液犹如丰醇的佳酿,甘甜醉人。
“嗯……”东方安颤|抖着发出一个音。
顷刻间,傅忘川觉得有什么东西轰然崩塌了。
整个身体都倾了过去,吻的更深,胳膊铁钳一般将身下的柔软身子箍紧,掌心四下游移摩挲。只想索取的更多,疼爱的更深……
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在此刻突兀的响起——
“尊上,小姐,到门口了。”
于是几乎守在车边的所有侍女弟子,全都看见了他们天人般高贵的尊上此刻尴尬的模样。
而且,尴尬里还带了点莫名的不甘。
相比较,尊上带回来的那位小姐就笑的有些高深莫测了。
“傅忘川,我现在相信你这些年没有碰过旁的女人了。”小姐挑着嘴角笑。
尊上亲手把她从车上抱下来,动作轻柔,语气无奈:“我是不是应该觉得很光荣?”
“你敢!这是你这是应该的……”
“是~我不敢。”
“噗嗤……!”
众人修养好,于是竭力做到眼观鼻鼻观心,忍笑。
恰时,一个细挑的身影拨开迎接的人群,提着衣摆跑过来,一头扎进东方安怀里。
“东方娘亲!”梨谣抱着她,脑袋在她怀里亲昵的蹭了蹭。一抬头却看见她药上缠着厚厚的纱布,不由大惊。
“这、这是怎么了?你的眼睛怎么了?东方安,你说话啊!父亲,您不是答应我了么,会将她高高的带回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面对一连串的质问,傅忘川的神色一黯,正欲开口,掌心便被人用力握了一下。
东方安收回手,试探着摸了摸梨谣的脸,含笑道:“谣谣当少主了?嗯,下巴都尖了,也长高了。就是可别光顾着工作和练功,要是累坏了或是晒黑了,可就太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