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予,席上为何你一直心不在焉的?瞧着......有些奇怪。”回府的马车上胡珵到底还是问了出来。凤慕予听得这话便是偏了下头看了他一眼,“我也说不上来。其实我觉得孙掌柜待我们倒是极好的,可是......你们就没有想过他毕竟从前是苏菁的人?”凤慕予这话一出,袁溪和胡珵便是对视了一眼,袁溪轻轻皱了皱眉头便是对着凤慕予轻声道,“慕予,不是你说过,既然苏菁已经不在了,那孙老板也不用太过介怀的么,为何突然说这样的话?”问罢便是有些不解地看着她。
凤慕予顿了顿道,“也是,或许......是我多虑了吧。”说罢便也就轻轻笑了笑。其实不管现在怎么说,凤慕予心里头因着那个梦境还是对孙掌柜这个人有些介意的,说起来也是有些可笑的吧,凤慕予本就是一个从不愿相信这些的人,可现如今却是为了这样的事情开始怀疑一个到现在为止都对他们很是和善的人。
袁溪屋中。
“袁溪,你觉得慕予是在为什么事情担忧么。”胡珵撑着脑袋倒是有些百无聊赖地摩挲着那个小木刻,袁溪听得胡珵这般问,心里头其实也是有些觉得不对劲的,从昨日开始自己就觉得慕予她有些不太对劲,可是又说不出是为了什么事情,问了她她也不说什么。“可你不觉得......她对孙掌柜似乎......很是介意?”胡珵这么说着也是放下了手中的小木刻,说到底自己看着凤慕予这样,也是晓得有些不对劲的,所以自己问了这些话也是想看看袁溪现在到底是怎么想的。
“这么说起来......倘若凤慕予真的觉得孙掌柜可疑的话,当初我们第一次去易乾堂的时候,你不是也说过那孙掌柜奇怪,我走了之后还一直在门口看着我们?后来我们再去之后,他不是就设计让我进了内室让苏菁过来了么?若是这样的话,他现在还对我们这么好,如果不是她苏菁死前还有一丝良心对孙掌柜说要待往后接手的人好,那就只能说......这孙掌柜就是自己想通了?”听得袁溪说完这番话,胡珵也是愣住了,便是慢慢低下了头。“是啊,他也是没什么理由对我们这般好的,可是我觉得至少这么久以来她并没有做什么对我们不利的事情,更何况从前也只是苏菁对我们不好,说到底......这也怪不了孙掌柜什么呀。”胡珵说完便是诚恳地看着袁溪,袁溪看着他这般,便也是点了点头,“既然这样......那我们也就不用再多想什么了吧。”
“父......孙掌柜,凤姑娘已经开始怀疑了么?”孙同有些怯怯地看着孙掌柜,小声问道。孙掌柜瞥了一眼孙同,便是略略晃了晃神,“这......这我也是说不清,只是觉得她或许是有些觉得不对劲了吧,毕竟她也晓得从前我是为苏老板办事情的人,所以难免会有些怀疑的吧,所以现在我要做的,”孙掌柜略是顿了顿便是眯了眯眼睛,“就是让他们彻底相信我们,绝对不会对我们产生怀疑,只有在对我们完全信任的情况下,我们......才会有机会吧。”“可是......可是苏老板是自尽的,不是么......为何还要对他们下手呢......”孙同问着问着便是低下了头,其实在孙掌柜面前,自己还是有很多时候没有办法鼓起勇气说话的。
孙掌柜睨了孙同一眼道,“你是当真没脑子么,你觉得我会相信阿苏她是自尽?她有着这么大的家业,她有多爱易乾堂你可晓得?那她又有什么理由突然自尽?是,她是之前就对我说过想要把易乾堂给那个叫任宇漠的人,我从来都不会反抗她的命令的,可是那一次我也对她说了这样不可行,但她摇摇头仍旧是一意孤行。其实很久以前我就晓得了,她自从遇到那个叫任宇漠的男人开始,就变了,变得我不认识了。以前她什么都不怕,为了易乾堂所有的事情都可以不择手段,可后来她来的越发地少,整日整日泡在那商会,我越来越努力地打理易乾堂,可她也从未多与我说过什么......我知道她不过是看我比别人多了几分忠诚便也就更加亲近我一些,她从来不知道我心里的想法......”
看着孙掌柜突然满脸痛苦的样子,孙同竟然是有些呆了,他从未见过孙掌柜这般,竟然是说了这么一大堆心里话,孙同提然觉得他有些可怜,可是又有些恐慌。孙掌柜突然转过头看着孙同,“没想到我竟然对你这小子说了这许多,呵。”略是偏了偏脑袋便是轻声道,“你若是说出去了......”“我不会的,绝对不会,我什么都不知道。”孙同赶忙跪下沉声到。“那就好。”孙掌柜说完便又是深深看了一眼窗外。孙同慢慢抬起头,看向孙掌柜的眼神里有了些说不清的情绪。
其实从被孙掌柜捡回去的那天开始,自己就已经清楚地意识到自己这条命从此以后都是孙掌柜得了,自己绝不会有翻身的余地,也不会有逃脱的可能了,可是......孙同到底是存了一分不甘心的,所以当他知道孙掌柜想要对任宇漠他们下手的时候还是心里有些不忍的,自己也算是看着苏菁他们的事情的,自然也是晓得这任宇漠在苏菁心中的分量,所以当孙掌柜说出不明白为何苏菁要自尽时,他竟然难得的觉得自己恍惚间仿佛是有些能够理解的吧。
凤慕予这两日除了例常跟太傅之间的事情外便是去袁溪的房子那里监工,所以这两日还算是有些忙碌的,袁溪和胡珵也是日日往易乾堂跑着,那孙掌柜从来不多说他们什么,袁溪本来心里还是因为凤慕予的事情有些存疑,可后来也算是有些开始相信孙掌柜了,便也就日渐将孙掌柜当作自己信任的人看待了。孙掌柜日日见着他们来得勤也就是跟他们越发熟络起来,袁溪和胡珵自然也是偶尔听了些苏菁的事情,只觉得这苏菁果然是手腕了得的人,在做生意方面很有决断,从不拖泥带水的。
日子便是这么一日日过去了的,直到这日袁溪在柜上时有人闯进了易乾堂。
“你们管事的人呢!”袁溪抬眼见是前两日来易乾堂抓药的一位妇人,此时正是叉着腰很是盛气凌人的样子站在易乾堂门口朝里头肆意张望着。“看看看看,让给我抓的药,看看这都抓的什么玩意儿!差点都要了我的老命了啊!”说着便是举了举手上的药方子。“刘大娘。”袁溪朗声唤了她便是笑盈盈地走了过去,“哟,这不是给我抓方子的袁姑娘吗,今儿我可是要跟你说个明白了,你这方子抓的什么玩意儿,我要是照着吃了,赶明儿我都见不着您嘞!”刘大娘一边说着一边叉着腰。“刘大娘您看......”袁溪正要说什么,却是被刘大娘的大嗓门给挡了回去,“我今儿不找你,我要找你们管事的!你们管事的呢!”“刘大娘你听我说,我就是这易乾堂管事的。”
袁溪这话一说完,刘大娘突然瞪着一双豆豆眼盯着她上下看了看,直看的袁溪浑身不痛快。“你......是这易乾堂掌柜的?骗谁昵!蒙人呢!你这么个小不点子......”这刘大娘话未说完便是听见有人在耳边突然说道,“袁老板不仅是这里管事的,所有的易乾堂,也都是她的。”袁溪偏了头,只见孙掌柜站在自己跟刘大娘中间,不疾不徐地说着,心里便是觉得有一丝惊讶。那刘大娘看了看孙掌柜又看了看袁溪,便是皱了皱眉头,随即又指着袁溪的鼻子道,“好,既然你是老板,那我就要问你了,你这易乾堂还想不想开了,这给我开的方子可是你亲手抓的吧,你看看,这是什么。”说着便是将左手一包药材递到袁溪面前,袁溪低了头看了眼便道,“这是甘遂。”“那你再仔细看看,这又是什么?!”说罢便是将右手的药材往袁溪鼻子底下戳了过去,差点没怼在袁溪脸上。
看了看她右手上的药材,袁溪便是皱了眉不说话,孙掌柜见她不说话便是凑眼过去看了眼,“这......是甘草。”说罢也是有些困惑地摇了摇头,口中喃喃,“不应该呀......”随即偏头看了下袁溪。“你还知道这是甘草啊!你这甘遂甘草放一起,是要害死我啊!”刘大娘突然大声嚷嚷起来。“是啊这十八反的药,袁老板怎的会抓错了呢......”一旁的伙计也是偷眼看着袁溪,眼中有些不太相信的眼神了。“袁姑娘,你这是......”孙掌柜在一旁正是准备问些什么,袁溪却是突然开了口,“刘大娘,可否将这药材再给我看看?”说罢便是抬眼有些怔怔地看着刘大娘。刘大娘见她这么说便是赶紧将药材往面前收了收,“这如何能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