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溪该怎么形容自己现在心里的感觉呢,在听凤慕予问出这话的时候,心里的第一反应不是拒绝而是迟疑的时候,袁溪就意识到她可能是有哪里不对劲了。她也知道自己不是这样的人,自己也并不贪图荣华富贵,不然怎么会留着这么一手医术而不出山呢。
可就在自己迟疑的时候,身体却又更快地做出了反应,“嗯,好。”声音有些颤抖,说出时她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样的状态,脑子里只有了胡珵站在凤慕予身边目光灼灼的样子。既然做了决定,那自己也不会后悔的吧。
“那……既然袁姑娘愿意同我们回去,不如现在就出发可好?”凤慕予倒是迫不及待了。“我先同我师傅留个记号等他回来也可知道我去了那里,自然也就比较放心。”袁溪亦是想到了这一点,若是自己的师傅回来,自己不见了,倒也没有办法同他交代的。“好。”袁溪走回自己屋里,写了一张字条,用了特殊的封纸和记号放在了葛老仙的屋内。
出了师傅的房间,袁溪轻轻对凤慕予说了句,“走吧。”便转身出了门,凤慕予同胡珵便跟了上去。行至门口,袁溪面朝屋子,静静看了一会儿,眼中并不是不舍,留恋的情绪,倒似是一种决绝的姿态,是凤慕予未曾见过的样子。
因着凤慕予一行均是骑着马来到的空华山,这会子又带了袁溪回去,只得让袁溪与凤慕予同骑一马。一路上倒也没说什么,只是也要照顾着胡珵刚刚康复的身体,因此回程亦是用了七日左右。
到达都城后,凤慕予倒没有急着让袁溪同自己回了府,而是带着袁溪与胡珵一同去了酒楼,好好地饱餐了一顿。一路上奔波,现在到了都城,自然是要吃顿好的了。胡珵吃饭时一直给凤慕予夹菜,欢喜地瞧着她吃了自己夹给她的菜,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
袁溪见着这一切,也只是埋头吃饭,她并不觉得饿,也并不在意吃了些什么,虽觉着有些不太习惯,但也没表现出来。凤慕予见她这样,只当是胡珵一直给自己夹菜,让她在一旁有些尴尬了,因此给了胡珵一个眼神,制止了他一直给自己夹菜的举动,然后自己夹了一筷子菜给袁溪。
“一路上奔波,看你也累着了,多吃点吧,往后也不用不好意思,以后只当我们是一家人,你还是比我小,唤我姐姐便好。”凤慕予如此说着,心里也是想着她唤自己一声姐姐,也算是拉近了距离,容易熟络,不然她这清冷的性子,倒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同府上的人说上话。
袁溪沉默了一下,说,“我现如今才刚来,暂时先等我熟悉一下吧。”她还不习惯这么早就称别人为姐姐,毕竟这么久也从来没有这样的人在她生命中出现过,她需要时间去接受这样的生活。也许这样的决定是有些冲动,有些……未知的,可袁溪也并不觉得自己会后悔,她从来……也没有过后悔的事情。
凤慕予听她这么说,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笑了笑,又给她夹了一筷子菜,心下想着果然袁溪还是要时间去适应的,也就没再强求了。
一行人吃罢,在街上略是逛了逛,也算是带着袁溪熟悉了一下都城,毕竟上一次来的匆忙,走的也匆忙,因此也没有来得及怎么好好看看都城,这次来并不匆忙,因此也就带着她到处走走看了看,因着是刚吃完的饭,也就算是消消食儿了。
而后过了不多久,也就回了太子府,给袁溪安排了一个单独的房间,袁溪倒也没有什么满不满意的,只是这么住下了。只是她不远有人跟着她,因此也就没有给她安排贴身的侍女。让她认识了一下府中的人之后,也便算是安顿下来了。
袁溪待他们走后,一个人静静坐在房里,想着以后自己该做些什么,难道就这么默默待在这里?虽然也是没什么不好,可自己也算是抛下了后山的药花,也不知那些药花现如今怎么样了,还好它们生命力顽强,因此也不需要担心些什么去特意侍弄。就这么胡乱想着,也是过了许久了。
晚膳时分也只是安静在屋中用了饭,凤慕予本想着去她房间与她一同用膳,但想着也许自己这样是不是太过热情了些,毕竟袁溪那般的人……自己还是过些日子吧,再说了,袁溪还没有真正同任宇漠见过面,因此过段日子还是要见一面的。
任宇漠这几日倒是挺忙,虽是也不说在商会忙些什么,日日倒也回来的挺迟,问幽问冥也偶尔会缠着凤慕予说总是见不着父亲,想让父亲带他们出去玩。
凤慕予听孩子们这样说,想着倒也真的是挺久没有带着孩子们出去过了,因此也就想着等任宇漠晚上回来后可以同他说一说此事。可想着自己带胡珵出去找袁溪时,他冷漠的“嗯”,一时心里又有些不想同他说了。若是自己说了,倒像是求着他,也不知这次他会不会又说一句冷漠的“嗯”,那可真是自找不痛快了。
有时候自己也会想着自己是否还爱着任宇漠,如今两人虽是都生活在太子府中,一日下来倒也是交流甚少,她不是看不见任宇漠看见她时眼里流露出的一些期待,仿佛也是希望自己能与他说些什么,自己也是日日都能看见他将那香囊别在腰上,一日不曾拿下过。自己也许是爱的吧,只是每次见到他,想着他日日见苏菁的时间倒是比见自己还久,心里更是对他有了些不能解除的芥蒂。
她也不是没瞧见任宇漠对胡珵的不待见,不过至今为止任宇漠倒也没有太过刁难胡珵,胡珵也是个没心思的单纯的人,因此也给自己少了一些麻烦。如今袁溪来了府中,自己让她先调理着府中人的饮食,也算是给府中的饮食安全多了一重保障。
还有着上次的下毒事件,自己还没忘,若不是有了这事,自己还没法儿发现袁溪这么个神医的存在呢。若是有人要害自己,外面的人进来倒也不太可能,那应该就是府中的下人出了问题,若不是被收买的话,那便是本就对自己有着恶意的了。这事也不好大张旗鼓地查,只能暗中默默关注着了。
其实在凤慕予想着要从府中下人们入手准备找出凶手时,在房中却找到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福儿”两字。
“福儿?那不是小厨房打下手的小侍从么,怎的会出现这样的纸条,又是什么人放在这里的?还是有人想告诉自己凶手是福儿?可也没有理由啊,他怎的会想害自己?”凤慕予这么想着,也没有直接就去找了福儿。而是这么暗中观察了几日,渐渐也发现了不对,之前也没有发现,这几日仔细观察了才发现,这福儿现如今每次见到自己,都不像之前那般从容,恭敬倒也实在是恭敬,只是眼神闪躲,再不敢直视自己了。
于是寻了一日下午,将福儿叫来了自己房中细细问了。自是进了房间开始,福儿便是有些冷汗冒了出来,果然不多问些什么,福儿也就招了,凤慕予再如何问他理由是什么,他也只是紧紧咬着嘴唇,什么都不说了,头低着,也不看凤慕予。
凤慕予只觉得此事很是蹊跷,但见福儿这里也问不出什么,但这人也定是留不了了,便是寻了个由头,对府里人只说福儿自请回了乡,自己也同意了,于是就悄么声儿地了结了他。
府中少了个人,明面上大家也不会说什么,只是私下里讨论时都或多或少地说了些福儿是怎样的傻子,这太子府中好好地日子不过,居然还想着回他那个穷山恶水的地方去,也不知是怎么想的。
这件事由福儿的死也算是暂时告一段落了,这件事,生的蹊跷,结束的也蹊跷,只是凤慕予虽是不再掉以轻心,但也没再多过问些什么了,毕竟这样的事情若是日日这么忙着,自己别的事倒也没有太多心思去做了。她还想着过些时日可以带问幽问冥再出去逛一逛呢,两个孩子最近也是听话得很,文师亦是很满意。若是袁溪愿意的话,也可以是带上她一起的,也让她可以同孩子们熟络熟络。
可凤慕予不知道的事,那日袁溪正准备去小厨房,忽的见了福儿从小厨房偷偷摸摸出来,走到偏僻处打开一个小纸包倒了些什么在当日扔掉的泔水里,也许是手上沾到了什么,还轻轻拍了拍手。
过了一会儿,他又假装正经的走了,袁溪也假作刚走开,福儿轻轻做了个礼,只是走过时,袁溪闻到了他身上似乎有一丝那千花毒的药花的气味。因此心中对他产生了怀疑,袁溪记得他,那日带她认识府中的人时,记得凤慕予说过他叫福儿,是小厨房的小侍从。但因着也并不能确定,因此写了一张纸条,默默放入了凤慕予的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