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此话说的应该便是王氏了。
这人还没有见着,凤慕予就听到了她那清脆而爽快的笑声从远处传来。等声色落下,王氏才出现在了凤慕予的眼前。
刚看到了人,王氏就走上前来,热络地拉着凤慕予说了起来:“哟,予丫头多少些日子未曾见了,长得愈发的标志动人。这再过两三年,这要是长开了,只怕这府上的门槛都要被人给踩塌了。”
不得不说,王氏丝毫不见外。
凤慕予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笑着。
这厢二人简单的洽谈了一番,才算是坐下来。
“大哥也是糊涂了,予丫头如此乖巧,总是那臭道士怎么说,二婶子也不相信你会做出那样的事情。”王氏叹息一声,又气又恼地说着,仿佛真是在为凤慕予感到不值得。
凤慕予神色平静地坐在那儿,手中端着杯盏,眸光淡淡地品了一口清茶。至于王氏的话,也不知她听进去了没有。
这么些年来,大房和二房没有来往是有一定原因在里面的。
凤启言一直都坐着中书舍人的位置,官位不上不下,怎么都升不上去。本想找凤天打理一二,起码能够拿到个正三品以上的官位。
可凤天偏偏不愿,二人为了此事大吵了一架,之后两家明着看似从不来往,可是暗着少不得争斗。就王氏和柳氏二人,背地里还不知晓斗过了多少回。
这些日子府中发生的事情,想来二房那边已然是有所耳闻。
凤慕予细细观察了王氏的反应,此番过来,恐怕是想拉拢自己吧。她也不说,任凭王氏一人在那儿说着。
不过凤慕予并没有将王氏给拒之门外的打算,而是选择静观其变安,看看王氏这边到底能够刷出什么花招。
“你娘走得早,也就留下你和你家兄二人,这么些年来,你们两兄妹也是过得不如意。我也不过是你们二婶子,你爹的事情我也不好插手,你也莫要责怪二婶子。”王氏愧疚地说着。
凤慕予喝了口茶,说:“二婶子此话严重了。只是二婶子若是今日过来,为的这些旧事,还望二婶子谅解,我就恕不奉陪了。”
王氏此人看着热情,可肚子里那些花花肠子不比柳氏简单。几经下来,凤慕予的耐心也几乎要被其给磨平了,干脆就直接将话给放了出去。
王氏见状,连忙拦着,这才算是将话给转回到了正道上。
“你也莫要怪二婶子多嘴,二婶子只是觉得老夫人的事情只怕你是被冤枉。今日我去了老夫人那里,看着老夫人的病似乎病得蹊跷。平日老夫人这边我甚少插手,皆是那柳氏料理着,我这心里也是担忧不已罢了。”王氏说着蹊跷,可实则却将话头明白着往柳氏身上转。
柳氏同此事必然是有所联络,这点凤慕予是想到了,并不感到奇怪。直到王氏给了凤慕予一包东西,经过细想之下,这才是初见端倪。
将王氏送走之后,凤慕予看着被自己紧攥在手中得药粉,眸光愈发的深沉。王氏的话也不至于会有什么问题,毕竟敌人的敌人有时候就是朋友。
至于这个药粉,她还要想办法弄清楚到底是什么。
之后的几日,随着老夫人的苏醒,丞相府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只是下人们在看到雪院的时候,各个就像是进了鬼宅一般,避而不及。
可是与此同时,府中忽然传起了一种谣言,丫鬟仆人们私下都议论纷纷着。
这日,本该在每日晚食的时候,那些普通的下人都有半个时辰歇息的时候。为此下人们也就养成了在这半个时辰内,大家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说着府里府外的八卦事儿。
长廊处,一排明亮的火光将其映衬得愈发的明亮。丫鬟仆人们也都成群结伴地围拢在一块,寻了个犄角旮旯议论纷纷。
“我可是听说了,大小姐的巫蛊之术乃是被人冤枉的。”也不是谁忽然将话题一转,也就落在了凤慕予的身上。
“可不是么!”其中有个人接着说,“我也听说了,大小姐房中的巫蛊之术乃是被人暗自放进去的,听闻大小姐近来正在暗中的调查此事。”
又有一人插话说道:“此事我也听说了,听闻那制作巫蛊之术的布料很是奇特,大小姐那儿压根就未曾见过。那料子似乎是上次老爷带回来,由于成色太差,索性就发给了府中的丫鬟。”
众人正在那儿全神贯注地议论着,也不知是否因声音太大的缘故,居然将管事嬷嬷给吸引过来了。吓得那些下人连忙就趁着天色较黑,纷纷都压着身子藏匿起来,没让嬷嬷给发现了。
管事嬷嬷叹了口气,没有继续管着,也就走开了。刚走没有两步,后面忽然有人将她给喊住了。
借着灯光一看,原来是孙嬷嬷。
“孙嬷嬷,这么晚了,你找我有何事?”管事嬷嬷问。
孙嬷嬷谄笑着说:“这不刚用了晚食出来走动走动。”
她顿了下,忽而话头一转,继而说道:“我听下人们说,近日大小姐那儿在暗中彻查上次老爷带回来的布料,不知是怎么回事?”
管事嬷嬷被她突然一问,眸光转了一圈,有些疑惑地打探着孙嬷嬷,问:“你没事问主子的事情做什么?”
“这不是好奇么?管事嬷嬷平日在这院子里走动的多,定然是知道的多。”孙嬷嬷说着,就从怀中掏出了几两银子塞到了管事嬷嬷的手中。
这一掂量,分量的确是不小。
本来还有所怀疑的管事嬷嬷笑了起来,道:“你也是客气了。”
将银子收好后,管事嬷嬷才说道:“不就是那个布料的事儿,想来孙嬷嬷方才听得也差不多。如今大小姐就是在下人屋子里头查,那块料子拿的人不多,只要就将人给查出来,到时候审问下,不就知道了答案么?”
管事嬷嬷钱也拿了,说完之后也就转身离开了。可孙嬷嬷听了管事嬷嬷的话,心里很不是滋味。在其走远了之后,当即转身,那鞋底就像是抹了油似得,立马就跑得不见了踪影。
这人前头刚走,管事嬷嬷突然就停顿下了步伐,回头看了眼孙嬷嬷慌张逃走的身影,掂量了下手中的银子,方向一变,人就朝着雪院的方向走去。
孙嬷嬷可是从外面跑回来,当时也顾不得那么多,在屋中翻箱倒柜地找了起来。
其女巧燕回来,看着母亲在那不知是找着什么,屋子都被翻得乱七八糟也没有停手,心里也是乱糟糟的。
“娘,你这是在干什么,我这才收拾好的屋子全被你给弄乱了!”巧燕很是不愿的埋怨起来。
可是孙嬷嬷已然是急得火烧眉毛,当时就责备起来,怒道:“你知道什么东西,你可还记得上次我让你做东西后,剩余的布料可还放在哪儿了?”
巧燕被劈头盖脸的责骂了一通,心里多少有些不悦。可也还是静下心来,细细地思索了起来。
然而想了半天,仍然是没有想到放在那儿。
巧燕的针线活不错,平日会拿回来不少料子帮旁人绣着。为此这忽然要找起东西来,谁也不记得到底是扔到了哪里,这么从柜子里就翻出了十几种料子,没有一个能够对的上。
别说是不是能够对的上,就是哪块在二人一着急之后,全都记不清了。
“你说你平日没事拿这么多料子回来做什么,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孙嬷嬷急的是火烧眉毛,看着这满床的料子,也是觉得自己快要完了。
巧燕被说得是满腹委屈,她瘪了瘪嘴,一声不吭地坐在旁侧,抹着泪水。论这些绣活好多都是孙嬷嬷给她找的,绣了能够换些银两,到时候好让她家里那个败家弟弟娶上媳妇。
怎么到头来,反而成了自己的不是。
这边想想也是干着急,孙嬷嬷从地上站起来,她惊慌地对巧燕说着:“你也别再这委屈,先继续找着,我去夫人那儿说说,看看夫人能不能给我们想想法子。”
孙嬷嬷丢下这几句话也就走了,巧燕只得擦干眼泪,起身继续翻箱倒柜起来。
这边孙嬷嬷借着月色,悄悄地朝着柳氏的院子跑去。
可是刚出了小院的门,还没有走上几步,后脑勺就被人给门头一棍敲了下去。也不等自己看清对方,脑袋一沉,眼前一黑,也就晕了过去。
一连几日,雪院那边也没有了动静,柳氏借着莫贤道长除掉了凤慕予这根眼中钉,同样也让自己在老夫人那儿的地位恢复到了从前。
如此一想,柳氏也是心中畅快不已。
清晨用了早食之后,打算出去走走,顺道去老夫人那儿看看。
可门还没出,凤琦渊就来了。
“什么是招惹到我家千金了,这么大清早就怒气冲冲的过来。”柳氏看了眼凤琦渊,眼眸中带着丝笑意。
可凤琦渊气得咬牙,瞪了眼柳氏,也就质问道:“娘,你何事让爹将凤慕予那个小贱人给赶走,你可知晓她这些日子在府中又闹出了什么幺蛾子。这么下去,纵使被父亲禁足在雪院,她也消停不下来!”
“怎么了?”听着凤琦渊一说,柳氏眼皮一跳,有种不好的预感。
凤琦渊就将近日来府中的传闻告知给柳氏,柳氏在听闻之后,面色顿时就阴冷了下来,细长的手指紧紧地攥着,眸中阴晴不定,却充满着怒意。
“好一个凤慕予,我还当真是小瞧了她。”柳氏狠狠地说着,“你放心,我会尽快让你父亲将她给送走。”
这话音刚落,外面就突然传来了阵阵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