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蔻,善美堂的生意就交给你了,我和采薇过十来天就回来。”上马车前,我还是忍不住地向兰蔻叮嘱道。
兰蔻已经不是那个山寨里唯唯诺诺不敢说话的小丫头了,这些时日她成长得很快,已经可以熟练地应对善美堂的日常经营了。
饶是如此,让她独当一面,一力支撑善美堂,仍然勉强了些。但兰蔻还是鼓起了勇气,接过了这个担子。
兰蔻攥紧了手里的锦帕,眼神坚定地说:“小姐,你放心吧,我会好好看着善美堂的。你们路上小心。”
“好!”我拍拍她的肩膀,和采薇一起上了马车。
天光微亮,车夫郑叔扬了扬马鞭,轻快的马车便向城门奔去。
郑叔是庸州人,跟着常掌柜也有十来年了,每年都要来往庸州好几趟。我和采薇两人对庸州脂粉行业一无所知,常掌柜去燕州之前,特意安排郑叔来做我们去庸州的向导。
刚出城没多久,郑叔将马车停了下来。
“怎么了,郑叔?”我掀开车帘,看见前方道路上停着一辆装饰上乘的宽大马车,马车旁还有几个随从模样的人牵着马候着。
本来就不宽敞的道路被这一群人堵得死死的,郑叔只得下车,去和他们商议。
前方那群人中,一个人骑着马,慢慢踏向我们。
一人一马,走在朗朗朝晖里,背着光,我只能看见一抹剪影。仔细辨认了一番,我才发现那人是景逸。
“郑叔,我去和他们谈吧。”我喊住郑叔,自己下了马车,向景逸走去。
自从那天夜里,受到了不清不楚的表白之后,我一直处在某种尴尬之中。
这是我二十多年单身狗生涯中遇到的第一次表白,想想还是很激动的呢!
但是,虽然我到这个时空,已经大半年了,但我始终觉得只要我替宁思报了愁,就能回到原来的世界。
抱着这种游客的心态,我虽然珍惜和这里的每一个人的相遇,但我从来没有考虑过要在这里谈一场恋爱!
出乎意料加上不知所措,我现在完全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景逸。
“……这么巧啊?”我略有些生硬地开口。
景逸翻身下马,神态语气一如平常,说:“我是在等你。”
“等我?来和我道别吗?其实也用不着啦,我就去个十来天,很快就回来了。”
景逸说:“不是来送别的,我们也要去庸州。你们主仆两个孤零零的女子,还是跟着我们一起走吧。”
我疑惑地问:“你们?去庸州?”
景逸回头看了一眼那辆宽大的马车,说:“我陪九殿下去庸州视察灾后重建的情况,和你们同路。我们一路走官道,住官驿,你们可以跟着我们的马车,也少些折腾。我已经跟九殿下请示过了,九殿下恩准了。”
景逸泰然自若的语气让我一度以为那天晚上的告白似乎从未发生过,一切不过是我的错觉。愈发显得我内心的紧张是多么的尴尬和多余。
难道,他已经忘记了?
不过,他平淡的态度确实让我觉得自在了许多。
我说:“如果能沾上九殿下的光,那真是再好不过了。我们就在后面跟着就行,你不用特别照顾我们。”
景逸又问:“你的车夫,可以信任吗?”
我不置可否,只说:“是陆家的人。”
景逸点点头,表示了解了,转身牵着马,准备回到队伍里。
同一天,景逸也要去庸州,这是巧合呢,还是他刻意安排的呢?
“景逸。”我轻声叫住他。
景逸转身看向我。
我真诚地说:“谢谢你。”
景逸挑了挑眉,说:“感谢我的话,就用上我送你的口脂吧。”
“……”
他没有忘记!
回到马车上,采薇问我:“小姐,前面是怎么回事?”
我解释道:“前面是九殿下的车,景逸也在其中。他们也要去庸州,正好和我们顺路,便邀请我们同行。我想着有个照应也好,便答应了。”
采薇小声嘀咕:“我总觉得景世子不是什么好人……”
我想到那盒蜂蝶舞,心中也不免有些好奇,用蝴蝶鳞粉制作的口红涂在嘴唇上是什么效果呢?
我从妆匣中翻出蜂蝶舞的盒子,用手指沾了沾,均匀地涂抹在唇上。
蜂蝶舞的质地很润滑,轻易地就能推动。颜色并不深,涂在唇上是半透明的红色。
放在盒子里的时候,鳞粉有种珠光的质感,星星点点的亮光不时闪烁着。
可涂上嘴唇,珠光之外还添加了一点偏光的效果,不同的角度可以折射出不同的红色,非常梦幻。
嗯!是个好东西!
采薇看见我陶醉的神情,愤愤地说:“小姐,你可不能被一盒口脂收买了!”
我满意地将蜂蝶舞又放回妆匣内,对采薇说:“当然!你放心,一盒口脂肯定是收买不了我的!”
见我将重音放在了“一盒”两个字上,采薇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们的马车跟着九殿下的车队,速度不快,我掀起车窗的帘子,往前方望去。
景逸骑着马,和九殿下的马车保持相同的速度,走在马车一侧。不时还低下头,与车中的九殿下说说话。
庸州在京城东方,我们一路朝着太阳升起的方向走去。
我看着景逸在朝阳中被镶上金边的侧脸,不由地感慨:光看脸,还真挺好看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