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陵不喜欢这种绕弯子的话,从打扮上来看,阮籍是个书生,而且说话都是文绉绉的,话说了很多,但是却一句话都没说到重点上。叶陵想听的,想知道的不是这些,他关心的是红拂,是关于麒麟兽的事情,还有南疆的百年大劫,但是这些东西,阮籍一句话都没有说。
叶陵考虑了一下,本想再问一遍,但还是最终放弃了这个打算,唐蛮子曾经告诉过他,这天下,女人第一难缠,读书人第二难缠,朱雀峰的婆娘最难缠,看来唐蛮子说的一点儿没错,叶陵也不打算再追问下去了。
叶陵没问,但是对方却主动说了出来,“红拂姑娘只是一个诱饵,至于这个诱饵是谁下的,我不知道,但是对方可以肯定的是,你一定会上钩。还有,百年大劫确有其事,不过也是一个诱饵,这个诱饵有着更大的胃口,你我,包括南疆国整个国家都不能阻挡。其他的,我就不清楚了。”
诱饵?叶陵想了想,肯定自己身上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乌刀,不过就是一柄威力比较大的刀而已,对方若真是高手,断然不会因为一把刀而撒一张如此之大的网。
九阳还魂术?也不见得,就算跟传说中的一样,有长生不老的作用,但也没必要把整个南疆国拉上陪葬。
麒麟兽?更不可能了,那两个小东西虽然贵为神兽,但是根基尚浅,根本不能称之为神兽,只要修为高一些的门派高手合力围之,麒麟兽断然是有再大的能耐也难以逃脱,当日在大漠之上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那对方要的是什么呢?竟然会用整个南疆国做诱饵。
百年大劫,叶陵从一开始就不相信,这天下哪里有什么大劫,水火无情,都可以称得上是大劫,但绝对的没有传言之中的那么恐怖,更别提有毁灭一个国家的力量。
阮籍看着叶陵在那里冥思苦想,淡淡地说道,“这件事情背后的人很是厉害,而且是有大智慧的高手,不知道你下过围棋没有。黑白两子,代表着两种可以抗衡的力量,在棋术当中有一招叫做‘屠龙’,从中盘开始布局,一直在收尾阶段才会下手,在下手之前,执黑棋先行的人会占有绝对优势,但是在‘屠龙’收尾的时候,黑子会迅速落败,并且败的一塌糊涂。这就是屠龙的妙处所在。”
叶陵顺着他思路说道,“虽然我不懂围棋,但是在玄云宗的时候也听师父他老人家提起过,他说,围棋之术,最重要的就在于布局。如你所说,这招‘屠龙’虽然威力巨大,但是在中盘的时候才开始布局,风险也很大。”
“非也非也。”阮籍似乎很有兴趣继续这个话题,“大隐隐于朝,敢用屠龙术的人,没几个,不是因为下期之人没胆,而是因为对方并非是龙。敢用屠龙术的家伙,我实话告诉你,全天下的人加起来,一只手掌都数的过来。”
阮籍伸出了手掌,五个手指头仿佛五个人,叶陵只是暗暗记下了他的话,并没有打算继续跟他讨论下棋的问题。
“红拂到底是不是国王的女儿?”
“是啊,当然是!不然他怎么可能会用她来威胁你呢。”
用自己的女儿威胁别人,阮籍的语气竟然十分轻松,仿佛这就是理所应当的一样。
察觉到叶陵神态的变化,阮籍笑了笑,解释道,“所谓高处不胜寒,就是这样,明知痛苦,却更要向高处走,在这一段路程上,什么都可以抛弃,爬的越高,抛弃的也就越多,亲人,只不过就是工具而已,我敢打赌,只要这个向高处爬的人愿意,他可以舍弃任何东西,父亲,母亲,女儿,儿子……说白了,只是路上的梯子而已。你还年轻,以后你就会明白了。”
叶陵对这些道理是第一次听到,虽然难以理解,却也并不排斥,任何人都有自己的活法,他不会走任何人的道路。
“红拂现在在哪里?”
这是叶陵的最后一个问题,也是最希望得到答案的一个问题。
阮籍长舒了一口气,摇摇头说道,“他说的一点儿没错,你还真是一个固执的人,如果我是你,一定不会问这种问题,而是直接走人。”
“你不是我,我也不想成为你。”叶陵的态度很坚决,不给阮籍任何说废话的机会。
阮籍看向了小白,说道,“你要的答案就在她哪里。不过我奉劝你,你最好不要去哪里,那个地方很邪门。”
叶陵看了小白一眼,后者调皮地吐了一下舌头,这表示她确实知道。
“告辞了。”
叶陵转身向门口走去,小白也适时地跟了上去,阮籍看着这两个人不禁摇头叹息,这两个人在一起,怎么看都不合适。
突然之前,叶陵停下了脚步,回头说道,“你刚才说的‘他’是谁?”
叶陵还记得阮籍说过的话,那个“他”对叶陵的评价是固执,这一点小漏洞让叶陵感到一丝不安。
阮籍淡淡地说道,“谁都有主人,他就是我的主人,但是请叶公子放心,这个‘他’绝对不会危害你的安全。”
叶陵点了点头,又说道,“我……很抱歉杀死你的儿子。”
阮籍摆摆手,“那是他的命,怨不得别人,不过话说回来,如果那小子能有叶公子一半的本事,也不至于死的这么早。”
两个人再无话可说,叶陵拱手告辞,留下阮籍一个人在这山间的茅草屋当中。
一刻钟之后,茅草屋的后门走进来一个黑影,站在了阮籍的身旁,阮籍倒了两杯茶,恭敬地把茶盏放到了黑影面前,后者笑着说道,“这些年让你受委屈了。”
“罪有应得而已,谈不上委屈,这里风景如画,对于我来说,再合适不过了。”
从声音来看,这个黑影年轻的有些过分,但是字里行间却又透露着极深的城府,只不过这个声音里的爽朗很快就消失不见,而是变的有些严厉,“你想帮他?”
阮籍叹了口气,“毕竟人老了,看谁都像死去的儿子,呵呵,很可笑是吧?”
黑影沉默了一阵,摇摇头,“不可笑。如果你想回去,随时可以跟我说,你也可以拿我当你的儿子。”
二人沉默一阵,再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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