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钱医生是怎么弄到这么一个住处的，我问他是哪里弄到的消息。不得不为此多担心一下，我觉得我有必要问一问。钱医生说他算是运气好赶上了最后一波，当时这片地方在扩建的时候又不少房屋中介。那一会相对来说还是挺正常的，至少对于房屋中介来说这片新开发的地方就是目录上多一个名字没有什么特殊的。
“没什么特别的吗？一开始挺正常的？”我不禁问了一句，因为这说法让人没有办法相信。
“确实是的……当年这里有那么一段时间还是挺平静挺正常的。那好像是政府刚刚给这里搞扩建的时候，至少大多数东西都是新的，连路都是新修的。”钱医生说着给我倒了一杯水，我没有动。继续听他说。
“我也是听说的，几分真几分假我说不好……大概有那么几年吧，这里挺正常的，偶尔就是有一些小问题，主要是这一片负责物业的。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比如说水管道出问题，还有一些地下车库漏水的问题。现在做个马后炮，来看看这些小问题估计……估计这些小问题就已经是一个征兆了。毕竟你在上面盖了新东西没有用的，底下的那块地还是那块地，有些东西迟早得渗透上来。”说着他走到窗户边检查了一下窗帘，看着他的动作我就联想到走自己住在旅馆的那会……
“像这样的地方其实也不多……算是个例，大部分时候那些东西都分散在很多地方，大城市里也有。也不用担心会有人注意到，因为你知道这些东西说出来，离着正常社会有点太遥远了。可是你看不见不等于你可以假装没有这东西，尤其是我们还都看见了一些东西……”
“看见什么了？你来这里到底是打算干什么的？”虽然钱医生一直在说，好像说的也都是实话。不过我还不敢完全相信他，至少先搞明白他要干什么。他有说过他和我来这里的性质一样，他是来找人的？
“我之前的那家医院里，有个病人……那个病人失踪了，从我们医院里跑的。什么都没发现……最奇怪的是病人家属也没有来医院闹，也没有报警。这件事情没头没脑的，为了省麻烦，上面就把这件事情压下去了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但你知道这种事情吧，你要是只是个旁边凑热闹的，不当一回事也就不当一回事了。但我算是当事人之一了，这事情很不对头，非常不对头。我告诉你这种事情只有经历过的人才明白，否则的话和谁都说不明白。”
“出什么事了？那个病人怎么了？”我不禁开口问道。
“我跟你说，那个病人……我从没见过那种病，那种病态……你知道有人说过这种话，就说是病魔把人折磨得不像人了。这就是个比喻的说法，可你知不知道我觉得我是亲眼见过了。真的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后来我想了想……我只能靠回想，这是一件挺不舒服的事儿。上面要求我把所有的病况报告全部上交上去说要封存起来，谁知道他们打算干什么。我自己留了一部分观察记录的副本，那个病人的病……”钱医生坐到了我的对面。
“一开始像是一种皮肤病，但查不出原因，找不到病原体、找不到感染源……同时病人还有精神疾病的情况发生，我以为是因为这种怪病折磨他导致的。在和病人家属聊过之后我才知道，在我们接收到这个病人之前，他的症状就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了。之前吧，他们家里人怕麻烦惹事，加上这种病变在身上一些不太显眼的地方，所以一直忍着没说，病人自己也没什么感觉，可后来就慢慢不对劲了。这种讳疾忌医的事情经常有，所以医生有时候经常会碰到一些很麻烦的情况，而实际上那些病人要是早点来可能就不用搞得这么复杂了。”
“总之那个病变很奇怪，很不正常，后来还引来不少人关注。我们医院是有职业道德的，不会去到处宣传病人的情况的。那些来打听的陌生人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我从那个时候开始就注意到了。然后那个病人就越来越不对劲，有些很严重的症状开始频发——梦游什么的、有时候发癔症，半夜吧巡夜的护士吓得不轻。”
“那个病人的家属不太正常，你知道我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吗？我顺着病人家属的资料一路找过来的，当地公安有一些备份资料。不过他们家并不住在这里，只是祖上在这里，自从那个病人跑路之后，我就一直在担心，结果他们家里人跟着也不见了。你知道吧，这事情特别不对头。医院方面本来打算要出方案公关这件事情，可是到后来越来越不对劲，之后上面突然就默不做声了，我的几个同僚也因为和这件事情有关系被调走了……我后来想了想估计我也跑不掉，所以干脆主动一点，我提出了辞职。我没想到这事情居然还没完……”
“怎么了？”
“我一个朋友，我一个朋友对这方面有挺多了解的，之前对病人进行治疗的时候他还给我帮了不少忙。我现在真有点后悔当时没有把他说的话当一回事，因为当时我还不懂，乍一听的时候觉得完全就是瞎掰……”
钱医生并没有详细说过那个让他不惜跑到这儿来追查真相的病人具体是一个什么情况。但是我忽然之间意识到了一些什么，那些看起来扭曲的推杯的身影，身上带着一种冰冷的腥味。还伴随着一些不明的“咯咯咯”的声音，那天我在我的朋友叫遇到的那群“东西”。忽然间我意识到那里应该……不！并不！不应该！连那里都有的话……可是怎么会呢？如果那是一种病症的话，海边的城市，尤其是这些古老腐朽的海边村庄应该是“重灾区”啊。我皱着眉头环顾四周，忽然觉得周围有些……
“这里有很多带着征兆的……”钱医生的话打断了我的思路，不过没有关系，现在我们两个人关心的应该是同一件事情：“我能看得出来，我反反复复的看我那个病人的病历报告。我反复反复的看，我都不知道看了多少遍，但我能把内容全部都背下来。可是那些不是……”钱医生说到这里的时候，我注意到他的语气，还有他的语气下面那种涌动的情绪。
“……那眼睛……你知道吗……那个瞪大了的眼睛，不是说眼珠子会从眼眶里掉出来……但是那个眼睛……白色的没有血丝，目光呆滞。就好像一个腐烂了一大半的死尸活生生站你面前似的，那种腐烂掉的感觉一直在病房里面。自从那个病人逃跑之后，医院的病房里用消毒水擦了好几次，但是那个味道一直趋散不掉……到后来清洁工都不愿意再去清理那间病房了，其他医护人员也都不愿意进去那个房间了。我们尽量的把其他病人安排到别的房间去……”
那么现在我们跑到这里来了……如果这里是一个到处聚集了这样病人的魔窟的话，我有必要为我是否继续进行调查来想一想了？可是我转念一想，这件事情很有可能由不得我决定。就好像钱医生的事情一样，如果他没有向我隐瞒什么的话，恐怕他的追查虽然从一开始源自于自己的好奇心。那么他能够坚持到现在，恐怕更多的情况是身不由己。
“为什么还要坚持查下去？有这个必要吗？”为了印证我自己的想法，我开口问他。
“没办法，事情到这一步了，由不得我……再说了为了这事情，我都……唉，也不怕你笑话，我都和我老婆离了。家也没了，不过反过来想想这对她们也好，这种事情自己知道也就够了，最好我可以把这个自己带到棺材里面去，我可不希望我有一天躺在医院的太平间里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样。”一般人要是听到他这说法，估计也会意味着个人的脑子有问题，哪怕他确实是一个医生，医者不自医。实际上我深有同感，这种事情没有经历过的话，确实理解不了。
“这儿有些什么东西？”我问道。
“我在这里待了有段时间了，你要是一个正常人，你在这里最好别表现出来，因为在这里我们嘴里的正常人就是外人……这么多年了，我自己有时候都怀疑自己可能变得不正常了，但我告诉你，在这里不正常的‘人’还只是小问题。还有些别的东西，我那个倒霉病人就是这样的，他们一家人原先都是正常人，都挺正常的……这里背地里有人在弄事情，不太好的事情，连那些不正常的人都怕。我们在这里，离得最近，也最危险。”
“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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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我带你去看看，四处打听一下，你要是不嫌弃先在这里将就将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