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心甜总不能实话实说吧：“我们已经睡了。”
“睡这么沉，明天你可还要回A市。”林慧娴说完低头问浣浣，“怎么了？你这么急着找爸爸妈妈？”
“姐姐不理我。”浣浣说道。
慕心甜并未多想，“姐姐今天玩累了，浣浣也该睡觉了。”
“我喊姐姐，她不理我。”浣浣重复。
林慧娴笑道：“你不要吵姐姐了，今晚跟奶奶睡，好不好？”
浣浣去拉慕心甜的手：“妈妈，姐姐是不是生病了？”
慕心甜心底咯噔一下，莫名有种不祥，这种场景何其相似。
“为什么这么说？”
“姐姐不理我呀。”
慕心甜转头时，恰好和林宜修的视线相对，林宜修虽然不解，也看懂了慕心甜担忧的眼神。
慕心甜快步走到儿童房内，只有床边的一盏小灯开着。
映着灯，能看到小布丁睡着的一张小脸。
慕心甜弯下身，林宜修跟着走进房间时，随手将灯打开。
灯光穿透整个房间，慕心甜在小床旁，小心翼翼喊了几声：“小布丁。”
小布丁安静躺在床上，没有任何反应。
小布丁下午的时候就说胸有点闷，因为到了夏天，慕心甜一时疏忽大意。
林宜修脸色微变：“怎么回事？”
“去开车。”慕心甜手一抖，把小布丁从床上急忙抱起，拿旁边的衣服给小布丁包上，“送她去医院。”
车在马路疾驰而去，冲进夜色里。
林宜修第一次亲手把自己的女儿送进急救室，自己骨肉命悬一线的感觉，很痛苦，很痛苦。
慕心甜坐在外面的椅子，双手握在一起。
林宜修和急救室进出的医生交谈几次，慕心甜坐在椅子上，她手里握着一张病危通知单，目光怔然看向那边。
医生说了什么，她根本也听不见。
林宜修走了过去，坐下后拉过慕心甜的手，从慕心甜手里把单子拿在自己手里，才发现她指甲在掌心内印了一排月牙般的印子。
二老从医院外面匆匆赶来，他们的车刚才落在了后头，林慧娴抱着浣浣，顾不得许多走到急救室门外。
“医生说了什么？”她看了眼，转头朝林宜修问。
林宜修抬起的手放在慕心甜肩上：“他们会尽全力救回小布丁。”
林慧娴倒吸口气，“怎么会突然病危？”
这是突如其来，仿佛遭受了巨大打击。
慕心甜唇动了动，艰难发出声音。“她一出生就身体不好，之前有很长一段在治疗。”
“你怎么不说？”林慧娴来了气。
说，怎么说？
慕心甜不想让小布丁因为生病，成为别人异样眼光的焦点，以为小布丁的情况正渐渐好转，可并不是这样。
林宜修看慕心甜的神情，就知道，这样的事以前发生不止一次。
那时候，慕心甜是怎么挺过来的？
林宜修垂眼看到病危单上的子，觉得刺目。
林维源得知了小布丁的病情后，眉头紧锁，拍了拍林慧娴的肩。
一整夜，几个钟头过得特别漫长，对于他们而言，就像自己在鬼门关上走了一趟。
手术室外医生和病人家属来来往往，生与死，从来都在一线之间。
慕心甜抬头看着天花板，清晨，医生将门推开时，慕心甜率先起身走了过去。
“我女儿还好吗？”
“暂时脱离了危险。”医生的话让人如释重负。
慕心甜却没因为医生的话，脸上有任何放松，很快，小布丁被送进病房。
病房内，呼吸器的管子和小布丁相连，随着每一次呼吸，能看到上面起伏的雾气来了又去。
医生进来查房，林慧娴抱着浣浣在病房另一边。
浣浣刚才迷迷糊糊睡了一觉，这会儿揉着眼睛还未全醒。
他看到的小布丁一动不动躺在那，一脸好奇：“奶奶，姐姐为什么一直躺着？”
“姐姐在休息，我们不要吵她。”
浣浣看着窗外：“天亮亮，姐姐起床了。”
“姐姐累了。”林慧娴抱着浣浣，压低声音往旁边走，“肚子饿不饿，奶奶带你去吃饭饭好吗？”
“好。”浣浣的注意力被转移开。
林慧娴给床边二人使个眼色，带着浣浣离开病房。
医生从慕心甜这边又了解下之前的情况，林宜修和她从医生办公室出来后，医生们开始聚在一起讨论治疗方案。
小布丁还没醒来，慕心甜过了会儿，下楼去买早餐。
她没什么胃口，便买了清粥小菜上去。
这个点，医院的人熙攘多起来。
慕心甜走进大楼，被旁边的人挡了下。
慕心甜没看对方，侧开身绕行，对方伸出手扣住慕心甜的手腕。
这手腕细得握住像没有似的，令人心头一震。
慕心甜诧异转头，见阎烈也同样一脸诧异看向自己。
“眼睛怎么肿了？”阎烈盯着慕心甜的脸，看她眼眶发红，慕心甜甩手之际他抢先一步，“哭过？”
“没。”谁熬了整晚眼睛都会发红。
慕心甜的解释，阎烈看来并不相信。
慕心甜把阎烈甩开，这回，阎烈没再抓住，慕心甜转身便走。
阎烈跟着她走到电梯旁，盯着慕心甜按下按钮的动作。
慕心甜扭头，发现阎烈精神不错，应该不是他自己看病，他这幅神情显然也不是来探病的。
“去忙你的吧，走了。”
“谁住院了？”阎烈盯着慕心甜狐疑猜测，“你儿子生病了？”
慕心甜住了口，不想再和阎烈说下去。
“说话。”阎烈命令。
慕心甜讨厌这幅口吻：“你闲得没事做是吗？”
“那就是林宜修？”阎烈看样子非要知道是谁不可。
慕心甜听到这不由有些心烦：“你能不能别猜了。”
电梯叮的一声打开，阎烈伸手当在打开的电梯门前，里面的人被困进电梯，阎烈转身对着慕心甜，“那你说，还有谁能把你折腾成这样？”
“你别管了。”慕心甜把他手挥开。
电梯内的人鱼贯而出后，一拨人又和慕心甜一同进了电梯。
阎烈站在电梯门口，一只脚要踏进去：“还是你女儿？”
“你够了。”慕心甜冷下视线。
阎烈觉得他十有八九是猜对了，不然慕心甜不会恼羞成怒，慕心甜在他跨入之前，按下关门按钮。
门将要关上时，一只手把梯门重新挡开。
电梯内有人看着表催促：“上不上，快点，我们都赶时间。”
看病比上班的还忙。
“他不上。”慕心甜话音刚落，却被面前那只手给拖了下去。
电梯开始上行。
慕心甜一看这，二话不说转头去走楼梯，阎烈跟在后面甩也甩不掉。
“你要不想让我问，就别在我面前哭。”
谁哭了。“有病。”
慕心甜心情差极，丢下两个字甩开阎烈上了楼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