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哥哥最好了!”囡囡弯着一对月牙般的眼睛,软糯糯地说。文
小妹也不甘落后,上前拉了齐哥儿的胳膊,脆生生道“嗯嗯,齐哥哥是最好的哥哥……”
转眼看见旁边坐着的越哥儿,小妹又连忙补充了一句“越哥哥也是好哥哥,对吧囡囡姐姐”
囡囡连连点头附和“是啊,是啊,越哥哥最好,齐哥哥也最好,都是好哥哥!”
羡哥儿和两个小丫头玩了一回,自觉与两个小丫头很熟悉很亲近了,可转念,两个没良心的小丫头竟然只说越哥哥和齐哥哥好,一共三个哥哥,偏偏落下他一个。
羡哥儿哪里肯干,登时恼了,指着囡囡和小妹道“你们两个捡来的,太不知道好歹了……”
这话一出口,囡囡脸色刷地一白,然后哇地一声哭了。
囡囡一哭,小妹眨巴眨巴眼睛也跟着哭起来。刚刚还笑嫣嫣的两个小丫头,眨眼就哭的泪雨纷飞的,红眼红鼻子的让人心疼。
因为几个孩子就在亭子里,就在大人跟前,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都被大人们听在耳中看在眼里。
那句‘捡来的’一出口,江夏就霍地站起身来,是以,赶在囡囡哭出来的第一时间,她已经将囡囡搂在了怀里。
徐襄察觉到江夏起身,伸手要抓,却没有抓住,也紧跟在她身后,将羡哥儿护住。
江夏哄着囡囡,又把小妹拉在怀里,柔声哄着,好一会儿才将两个小丫头哄住了声。
徐襄那边也重新做了回去,却把脸色难看的齐哥儿和一脸不知所以的羡哥儿安抚住了。
江夏拉着囡囡和小妹靠着自己坐了,也不理会席间诸人,只取了一只黄莹莹的梨子,交给囡囡“囡囡,你的小刀子呢?你削一削皮,和小妹一起吃好不好?”
囡囡眼睛红红的,尚且抽噎着,这会儿却乖巧地接了梨子,从自己腰间取了一把折叠的小刀子,开始削梨皮。
景谅在上手,轻咳了一声,试图开口,江夏却只做未闻,并不理睬。
景谅一脸讪讪,回头看了徐慧娘一眼,示意她说话。本来和谐欢快圆满的聚会,就是因为她天天在家口无遮拦,扫了兴,坏了气氛不说,还得罪了江氏……任谁也能看出,江夏娘对这两个小丫头,认作义妹也好,没认作义妹也罢,都是真心疼爱,当成自己亲妹妹看待的。骗骗她天天拿什么‘捡来的’‘乡下的’说事儿。
捡来的如何?乡下的怎样?
江夏娘不是用自己证明了,哪怕只是买来冲喜的一个丫头,也能诰授三品淑人,深得圣眷,以女子之身,跻身朝堂三品大员行列。
捡来的小丫头,有江夏娘教养,将来有什么成就,谁有感轻视?
徐慧娘脸色涨的通红,想说话,又觉得抹不开脸面,毕竟,景谅的意思很明显,是让她替羡哥儿道歉赔情、打打圆场。
可徐慧娘却并不觉得羡哥儿说的有什么大不了的,那两个小丫头都是逃流民的时候捡回来的,难道不是事实?那个大的捡回来的时候已经四五岁了,也该记事儿了吧?难道她不说,大家都不说,俩小丫头片子就不知道了?掩耳盗铃嘛!笑死人了!
她有了这个心理基础,即便是被景谅催促着道歉,也是不情不愿的。
她理了理衣袖,略一沉吟,道“弟妹,羡哥儿年纪小,说话没个遮拦……呵呵,以后你也是羡哥儿的长辈儿,羡哥儿有不对的地方,你尽管打尽管骂……”
江夏挨着徐慧娘坐着,因为搂着两个小丫头,就成了偏着身子对着徐慧娘,听徐慧娘这么一说,江夏微微侧了侧头,眼皮儿都没抬,柔柔一笑道“大姐姐这话,夏娘可承受不起。夏娘自己还是个孩子呢,最是没规没矩,不知好歹的,也就我们家几个,都是没了爹娘的娃儿,少不得只有我管着。羡哥儿上有祖父母,又有父母双亲,最是四角俱全的,哪里就用得上我了!是以,大姐姐这句话,夏娘少不得没法子应承你了,着实,对不住了!”
这一番话说的柔柔软软的,没有半点儿冷眼冷语,说完了,还殷殷地起身,给徐慧娘和景谅行了个礼,笑道“孩子们狗儿猫儿的,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再平常不过,姐姐姐夫不必在意。”
若说上一篇话,还有些隐隐的机锋,这一句话补充着,景谅和徐慧娘同时松了一口气。
特别是景谅,刚刚留了短须,这会儿就抿着小胡子,连连点着头,满眼赞许。
徐慧娘转眼看见,心里难免又是一阵不高兴。
她家兄弟媳妇,你一个大姑姐夫一直盯着看算什么事儿?转眼,再看旁边自家亲弟弟,看着自家新媳妇,更是满眼满心,再没一丝丝不好了……徐慧娘心里很不是味儿,这样子,显得大家伙儿都赞许江氏,单撇出她一个不受人待见了?
不管徐慧娘道不道歉,江夏怎么应承,欢喜和谐的气氛算是破坏了,再难重新找回来。
大家伙儿寻着话题聊了一会儿,也觉索然无味,干脆起身下山,去山门外看佳节新诗词去!
离开亭子的时候,石榴趋前一步,对江夏耳语道“咱们捐的冬衣和药物方丈亲自看了,让人送了上好的两筐玉泉雪梨,另有后山里采摘的香覃木耳各一小篓,算是给我们的回礼。”
依着江夏的性子,若是没出山顶的事儿,江夏会将所有的物件儿由着徐慧娘挑去,挑完了算她的就是。
可经了山顶之事,江夏着实给人伤狠了,索性点点头,再无半句吩咐。
石榴瞥了江夏一眼,随即曲曲膝,快步下去,吩咐人收拾东西、备车去。
这一行人要去看新诗,却还没等到山门,就被人劫了去。
出来劫人的竟然是福顺大总管带着两个小内侍。
“国舅爷,徐大人,皇上在精舍里呢,让杂家在这里候着二位。”
景谅和徐襄推脱不得,只能答应着过去。
江夏却是行走内宫惯了的,与福顺福宁的关系也好,就笑着将自己手腕上的一朵满堂富贵金红是菊花摘下来,双手递给福顺大总管“我借花献佛,给大总管添个‘彩’!”
福顺平日里没少和江夏开玩笑,这会儿见江夏送了花来,他也不推却,大大方方伸手接了,随手就攒在自己衣襟上,一边笑道“呵呵,这朵花一戴,我自己个儿都觉得精神了三分。”
说着话,福顺又道“皇上吩咐了,让江大人带着弟妹们一起过去,皇上说了,‘今儿过节,都凑到一起才热闹!’”
江夏笑着躬身致谢“多谢皇上恩典!”
福顺笑着摆摆手,侧侧身示意着江夏带着孩子们走,转眼,一下子看见了徐慧娘领着羡哥儿也要跟上来,他就伸手将这母女俩拦住道“夫人和小公子往哪边去,贵妃娘娘在厢房里。”
徐慧娘愕然着,羡哥儿也愣住了,随即摇着徐慧娘的手道“娘,我要跟越哥哥和齐哥儿一起……”
徐慧娘看着已经走出去几步远的江夏姐弟,眼中目光晦暗不明,却真的不敢放任羡哥儿惹事……毕竟,这事关系着皇上、关系着他们景家最大的依靠皇贵妃娘娘……
江夏也很惊讶地转回头,一看徐慧娘母子的模样,就笑道“大姐姐先去贵妃娘娘那边,我将几个小的送过去,抽个身就回来。那屋子里个顶个都是饱读诗书、学富五车的,我这么个字儿还没认全的,呆在那边才是没趣……”
说着,笑语晏晏地跟徐慧娘略一曲膝,然后,招呼着越哥儿、齐哥儿、囡囡、小妹几个一起,往皇帝暂住的精舍里去了。
等进了精舍,成庆帝身边已经做了四五个人,却都是朝中大臣,最多的也就带着儿子,却没有一家大小齐上阵的。
江夏也不觉异样,如常地带着几个小的行了礼,就往后边退……
成庆帝的眼睛却尖,看着江夏笑道“江爱卿,今天你虽然没着官服,却也是我大庆朝堂堂太子少保,可不能过谦了。而且,朕也听说了,你最是写的一首绝佳好诗句,出品虽然极少,却出口必是传世之佳句!”
皇上这么一番话说下来,江夏额头就渗出一层细汗来。——这话说得太重了!
这话除了替她拉仇恨,半点儿好处没有啊!
她之前几次写诗,或许多少存了几分弄之心,但弄的也是老祖宗精彩的佳句,真的没想着指着这个成名图利……她一时找不出应对之词!
若说无心之作,不行,那不是谦虚,是更刺激人;
若说抄袭……算了,让你说出原出处呢?
飞快地思量着,江夏并没有谦虚,也没有认下,而是笑微微对着成庆帝躬身一揖及地,复又抬首笑道“皇上金口玉言,说出来的就是金科玉律,从今日起,夏娘再不怕别人笑话我不学无术了!谢谢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