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婉之听到乔倾月这样问,讽刺似的笑了,却让人觉得她笑得高贵大方:“难道倾妃你只听圣旨,就不听懿旨了吗?”
乔倾月知道这一定不是顾凰翊的意思,而是陆婉之私下做的主张。懿旨她的确不应该不从,可是若是喝下折弯凉药,别说这次侍寝根本无可能怀上龙子,可能最近身体都会有较大的伤害,这如何能让她在两个月之内怀上呢……
于是,乔倾月只能将希望寄托在顾凰翊的身上了,她低声吩咐道:“水儿,皇上该下朝了吧?”
“奴婢明白了。”水儿欠了一下身,正准备转身出去,却被那随着花颂一起前来的侍卫拦住了。
陆婉之忽然拍案而起,怒斥着乔倾月,这幅狠毒的模样在这位“贤德”的皇后身上,倒是着实少见:“皇上政务繁忙,岂容你一点小事便去叨扰!倾妃,你眼里还有没有本宫!”
“后宫嫔妃为皇上开枝散叶乃分内之事,臣妾承蒙皇上雨露,为何要喝这凉药?”即便陆婉之不允许水儿去寻皇上来阻止这件事情,无论如何,乔倾月也要为她孕有龙子的机会争取一下。
“好啊,侍了寝之后,倾妃的眼里果然就没有本宫这个皇后了!”也不知道陆婉之从哪里得出来的这个结论,她身出纤纤细指,威严地指着乔倾月,“风吟,让她跪下,给本宫灌!”
风吟?寒凝宫中果然有风吟!这风吟和花颂,究竟跟风吟花颂有什么关系?
乔倾月只是刚刚萌生这一点想法,还没来得及多想,就被风吟摁跪在地上,任她怎么挣脱都抵不过风吟的力量,风吟从花颂的手中接过那碗凉茶,正准备灌。
“水儿,快去找皇上!”趁现在风吟擒住乔倾月而没有拦着水儿,乔倾月趁机喊道,水儿也立即反应了过来,跑了出去,寒凝宫的人倒也不再拦她,反正药既已灌下去,那即便皇上来也无果。
此时夜栀也拔出了她的佩剑,架在风吟的脖子上。
“来人,抓刺客!”陆婉之见到夜栀有剑,显然是慌了一下,但她反应得即使,干脆直接把夜栀说成是刺客。
宫中不应带刀请安以及面圣,这是最基本的规则,将夜栀说成刺客一点也不冤枉,虽说夜栀是得到特许的乔倾月的贴身护卫,但这里到底还是皇后的地盘。
陆婉之旨意一下,寒凝宫外冲出十几人来将夜栀团团围住,将其擒住,佩剑收缴。陆婉之满意地看着这一切,却也是松了一口气。
“风吟。”见再也没有阻碍,陆婉之又将目光投给了那碗凉药。
风吟得旨,立即明白陆婉之的意思,捏住乔倾月的双腮,硬是往里灌。
“唔……”乔倾月咬紧牙关,无论如何都不从,任是风吟这个下人也没有什么办法。
风吟看了陆婉之一眼,得到她的示意放开了乔倾月,乔倾月正想趁此机会喘口气准备接着反抗,却只听“啪”的一声清脆的响声,被陆婉之猝不及防地扇了一个耳光。
乔倾月不敢相信地抬眸看着陆婉之,万万没有想到她居然如此恶毒,抬眸的瞬间,却又听第二声。
“啪——”
一个巴掌扇不够扇两下,一边儿打不不开她的嘴就打两边。鲜血顺着乔倾月的嘴角缓缓流下,在地上绽开了一朵恶毒的花。
“娘娘!”夜栀此刻手无缚鸡之力,难得地有点慌张。
“接着灌!”乔倾月的双眸中布满了冷漠与愤怒,就这样直勾勾地看着又一次下令的陆婉之,心里暗暗诅咒她此生都没有子嗣。
这两个巴掌,这一碗凉药,她早晚都会还回来!
灌进去这一碗凉药,风吟一个用力将乔倾月推倒在地,当她正准备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花颂却又给了风吟一碗凉药,似是默认从皇后娘娘那里授意,让乔倾月接着喝。
乔倾月能尝得出来,方才那碗凉药中的麝香很重,这一碗足以让她一周不宜受孕,而她自己知道,她十月份的月事刚走一周,最近应是她最适宜受孕的日子……若是让陆婉之这样一碗又一碗一直灌下去,伤了这一次还好,就怕喝多了落下永久的伤害。
右丞相……果真是不肯放过爹爹吗!
“娘娘,这次是您自己喝,还是让属下来?”风吟端着第二碗凉药,蹲下身来看着乔倾月,脸上露出的戏谑和挑衅的神情,全然不像是一个下人。
“啪——”乔倾月,想都没想,甩手摔掉那碗凉药,随即听到寒凝宫外一声怒吼:“放肆!”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陆婉之见是顾凰翊来了,匆匆走下来欠身行礼。
顾凰翊也不顾她,更没有说一句“平身”,就让她一直僵在那儿,自顾自地走到乔倾月身边去,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
皇上来了,风吟自然是没有那般神气,也端端正正地跪下给皇上行着礼。寒凝宫的人自然知道这么做会让皇上大怒,但寒凝宫做事,从不怕皇上责罚,而皇上碍于右丞相,也不会罚她多重。
“皇上。”乔倾月不似柳蓁蓁,抓住这点机会就要扑倒顾凰翊的怀里哭天喊地,装装可怜,讨个公道,她也如同其他人一眼,跟顾凰翊行礼。
可顾凰翊在扶起她时,却注意到了她通红的双颊,那么明显的巴掌印留在脸上,嘴角还淌着血,才一早没见,便如此狼狈。
水儿看到主子这般模样,也倒抽了一口冷气:“娘娘……娘娘你怎么了!他们对你做什么了!”
顾凰翊伸手擦掉乔倾月嘴角的血,柔情的四目忽而变得凌厉了起来:“皇后,你好大的胆子。”
“皇上,乔倾月的父亲谋反,她的孩子,臣妾实在不得不替皇上防着。”陆婉之早就猜到顾凰翊会震怒,一切都如她计划的那样,端端正正地跪了下来,吐着些冠冕堂皇的说辞。
顾凰翊冷哼一声,丝毫不给陆婉之好脸色看:“两位丞相是否谋反,朕自有定论,只是后宫不得干政,就不劳皇后费心了。”
陆婉之抬头看着顾凰翊,想要辩驳:“皇上!臣妾的父亲忠……”
“皇后累了,这几日便待在寒凝宫不要出来了。”还不等她说完,顾凰翊就打断了她。
皇上的意思已是非常明白了,所有的话都不过是说人给听的,真正的意思……是禁了皇后的足。这几日,乔倾月无论出于何种原因,都不必再来请皇后的安了。
“小景子,传宋太医。”顾凰翊拉着乔倾月的手,将她光明正大地带出寒凝宫,让宫中所有的人都侧目。
今日,这位皇上倒也算是向后宫声明了,乔倾月是他的宠妃,任是皇后,也不能没有他的圣旨便对她动手动脚!
雨霖宫中,乔倾月一语不发,坐在软椅上,让宋子承给她把着脉,微微凝眉。
“夜栀。”顾凰翊看着这两人的神情,并不知刚才究竟在寒凝宫中都发生了什么事情,便唤她来,“皇后让倾儿喝的是什么?”
“回皇上的话,是凉药!”夜栀如实道。
顾凰翊睁了睁眸,他自然知道凉药是一种什么样的药,不免有些担心乔倾月的身子。
她昨夜说:“皇上,我们生个皇子吧。”笑得那样甜美,眸中尽是期待。可想她是真心实意地想要孩子了,第二日早晨却就被灌下凉药,这样的心情……仿佛是滑了胎似的。
“宋太医,这凉药药性有多重?”不等顾凰翊开口问宋子承,乔倾月便主动开口了,她看起来有些憔悴,不知是不是被扇了两个巴掌的缘故。
而她问的,不是这凉药的药性重吗,而是这凉药的药性……有多重。
“回娘娘的话,娘娘来月事时本就会身体不适,气血不调,这凉药中的麝香,对娘娘的身体来说,的确是强烈了点。”宋子承收回了他诊脉的那只手,如实回答道,“不过娘娘放心,这一碗凉药,不足以让身体长期受损的。”
“没事,倾儿,若是这次怀不上,我们也还有许多机会。”顾凰翊望着乔倾月,脑海里不断回放着她作业说过的话,和昨夜深情又娇嗔地喊他凰翊的样子,“朕一定许你一个孩子。”
乔倾月点点头,不说话,心中暗自算着时间,还有顾凰翊方才跟陆婉之的对话。他们的对话是什么意思,皇上已经开始怀疑爹爹谋反了吗?那她……真的还来得及阻止这一切吗?
“娘娘!娘娘!”就在这时,雨霖宫的偏殿忽然传来了一阵女声,然后匆匆进来一个粉色的身影,来人便是乔湘雨,“奴婢刚刚听说皇后娘娘为难你了,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