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光阴易逝,莫说白头,如今的沈星河因为常年不苟言笑,可能在这年纪本该有的白净面庞之下,又平添了不少沧桑。
妖姬很是轻言细语,安静的不像她,至少再不像沈星河印象中的那样,妖姬只说现在开始,可以帮助沈星河去寻找青儿,去寻找卓念瑶,去寻找任何他想要找的人。
沈星河就这么痴痴的站着,这句话,在这个时候,其实很有效果,妖姬非常懂得什么叫做适可而止,尽管她平时看上去纵使一副将所有人都握在手中的模样,但是这一刻不同了,看见沈星河的神情,再也没有那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沈星河极力平复自己的焦虑心情,虽然担心朋友亲人的心情不会立刻平复,面对妖姬这一番不似玩笑之言很是发自内心的话语,的确也有些心动。
沈星河现在理清头绪,昨夜卓念瑶离去到现在,时辰也不算太久,若是自行离开想必不难追上,只是眼下沈星河担心的不是这里,按照他所认识的卓念瑶来说,不管出了什么事,她理应会知会一声,如此一来,沈星河的担忧倒就不是凭空而生了。
两人避开行人,毕竟那些个目光很难让人静下心来交谈,来时的道路沈星河自然不会往返而去,自客栈方向笔直前行,穿过大街小巷,便就离出这地方也没有多远了。
妖姬走在沈星河身旁,很少主动说话,沈星河一直在想卓念瑶是否就在前方不远处,但是始终有一种莫名的忧虑油然而生,可能是最近一段时间自己的情绪太过紧绷了,他这样安慰自己,殊不知妖姬虽然不插话,但自始至终目光所及之处没有离开过沈星河左右。
沈星河好不容易才察觉到妖姬这不停打量着自己的模样,稍有吃惊的表情浮现面上,随后便就问了一句,看似平淡无奇无关痛痒的一句:“前辈,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这话不经意间说出口,沈星河脑海中立刻便就呈现出那日海边醒来喜逢卓念瑶的场景,真叫一个似曾相识,沈星河心中微微悸动,只是面对自己的人,已经再不是那个姑娘。
妖姬收回目光,直视前方,也不知是沈星河步伐太快还是妖姬速度不慢,看似两人的速度已经超过正常行走在街道之中的人许多,但是妖姬依旧不改那妖娆身姿,红裙舞动,让人无心漫步,下至孩童,上至老者,不论年龄,甚至于那同为女人的姑娘妇人们,也对这个很是显眼的一身红衣的女子很是赞赏那有佳。
沈星河终于理解了卓念瑶为何频繁的伪装自己,是啊,对于容貌绝美的姑娘,谁人又不愿多看几眼呢,更何况自当年卓念瑶得罪那什么王族公子时,岂非不是那公子看上卓念瑶容貌从而引发的灾祸吗?
沈星河加快脚步,对于刚才妖姬的举动,他一笑置之,妖姬并没有指出沈星河脸上有什么东西,只是沈星河也没有追问下来,妖姬显然不会再如之前那样盯着沈星河看,既然说了要帮忙,沈星河又怎么会白白不要这个修为奇高之人的相助。
不知过了多久,好不容易出了城,只是这城郊却是满地苍夷,似有千疮百孔狰狞万分。
只见那些本是粗壮繁茂的大树,本该有些平坦无痕的新鲜泥土,都似被人为损害一般,沈星河走近一根断木,这整个树已被利刃齐刷刷斩断,伸手细细抚摸,很是平滑,没有一点扎手,着实让沈星河暗惊。
妖姬走了过来,面不改色的淡然说道:“看起来像是才发生不久,可能……”
沈星河猛然惊醒,四处打量,自顾说道:“会不会是卓姑娘?”
沈星河猜测卓念瑶可能遇到了麻烦,导致昨夜无法回客栈通知自己,这些连根断掉的树木,明显是利剑所致,但是否就是青萝剑,沈星河无法确定,但是这无疑是一个不好的兆头。
沈星河眉头蹙的很紧,妖姬见状,以一种不似安慰的安慰说道:“你倒是不用过于担心,顶天了不过是被抓去当个压寨夫人。”
妖姬并非空穴来风,就在沈星河快要当真之时,方才讲了此处的确有着些许毛头贼寇,不过根基太浅,构不成什么危害,何况卓念瑶又不是寻常女子,只是这玩笑话归玩笑话,眼前的场景是那般的触目惊心,让人不得不往坏方向去想,若非不是此地不见血迹,否则沈星河怕是立刻就会炸毛。
妖姬也并没有微笑,轻声说道:“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沈星河沉默片刻,摇了摇头,只说:“先去堕仙岭吧。”
妖姬闻言,有些惊讶,看着沈星河这副打定主意的面孔,她还是有些不相信他竟然会暂时将卓念瑶抛之脑后。
沈星河也不知是不是找个理由说服自己,他对妖姬说了自己的兄弟慕容追身陷囫囵,始作俑者怕就是尚白衣无疑,而且青儿自小就被血屠教掳走,至今未能将她救出水火,眼下第一要紧事,便就是要去堕仙岭找到尚白衣,新仇旧账一起算。
继续前行,心情愈发糟糕,沈星河时不时回头看向那苍夷之所,现在唯有心中祈盼卓念瑶不要出事才好。
“前辈,堕仙岭距离此地还有多远?”沈星河忽的说道。
妖姬轻笑一声,少时便就摆手称自己不知,如此一来,沈星河顿住脚步,疑道:“你不是说你知道青儿的下落吗?”
一时间气氛尴尬下来,仅仅只有凉薄的秋风吹过,吹动片片泛黄的秋叶,随风飘落,沙沙作响……
……
无缺大陆,剑阳城
王城依旧人声鼎沸,这一处大王所在之地,从来不会缺少人气,守城士兵自之前无泪公主一事过后,虽然犯人已经处决,但是无缺大王并没有放下丝毫警惕,未免贼人大胆,守卫不减反增,每日轮流守城的人数已不下百人。
日夜更替,远远看去,持刀持枪一脸严肃的守卫快将沾满城上,带头之人大腹便便,还是那曾经参加过暮城比武招亲的朱无德。
眼下只听他一阵抱怨,士兵们唯唯诺诺的站在一旁似在倾听,朱无德只道大王偏心,如今王宫之中,可谓是热闹非凡,这些日子城中百姓也是喜笑颜开,对于无泪公主将要联姻一事议论不休,津津乐道。
朱无德也没有别的说法,他倒是对无泪公主也有一点意思,只是他身为臣子,大王之命又怎敢违抗,甚至不敢提自己一丁点的意见说与大王听,此刻只能向这些手下们抱怨,说着说那,几乎都是离不开联姻这件事。
还有就是,昨日冬灵的大将军已然进城,现下正在王宫之中,大王设下豪宴招呼慕容战这位将来的“亲家”,那阵势着实不差,朱无德满心羡慕,也想在这场宴会中有着一席之地,只是事与愿违,他身居守城一职,又怎能擅离职守。
朱无德一个劲的叹息,怨声载道,他没能去宴席上大吃大喝,只能将一肚子怄火说给这些守卫。
守卫们一直都很识趣,也乐意拍这位有事没事就说着要照顾这些手下兄弟们的仗义守城将军,只是说着说着,说到慷慨仗义的朱无德曾经狠狠吃了有一个哑巴亏的时候,朱无德脸色变了,本是挺和善的一张脸,瞬间黑了下来。
“他奶奶的。”朱无德一记巴掌狠狠的扇向了身旁那位点头呵腰还是一副嬉皮笑脸拍着马屁的守卫,将起头上的铁帽也是给打飞了出去,莫说修为如何,光是朱无德这副身板,那双肥硕粗壮的大手便就不是一般人能够吃得消的。
“说点什么不好,你说那个混蛋!”朱无德大喘气,好似打人还挺费劲一般,只是别人不知道他那是给气的。
被打的守卫脸色瞬间惨白,慌张的捡起铁帽扣上脑袋,生怕失了威风一样,半响又是被耳光扇得滚烫的一张热脸去贴朱无德已经不苟言笑的冷屁股。
“将……将军,小的错了,小的不该,那姓沈的……”守卫连忙低着头致歉,才提及一个沈字,便就立刻捂住嘴,唯唯诺诺的看了看朱无德脸色,很是悔不当初。
朱无德黑着脸看了眼城外风景,尽管秋意朦胧,别有一番滋味,但是他却再没有什么好心情去理会,自顾说着:“姓沈的,枉我把你当兄弟照顾,你却不知好歹,胆敢戏弄本将军,别让我见着你,不然……”
朱无德说到这里,稍有停顿,那先前说错话的守卫连忙见缝插针的说道:“将军威武不凡,到时候定叫那小子跪地求饶,连呼将军爷爷才是。”
朱无德没有继续开口,轻嗯了一声,眉间紧蹙,将目光转回了城内,看着那高高在上的王宫,亦不知在想些什么。
只是王宫之中,歌舞喧嚣,一片和乐景象,除了一个脸有刀疤一身盔甲之人脸色不太好看之外,其余人无一不是喜笑颜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