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月光洒下,为这漆黑山间增添些许明亮,只是这点微弱光芒,却掩盖不了那只闻其声的怪异声响。
“咯!”愈发临近的时候,鸣响更为猛烈,沈星河心中忐忑,现下已十分警惕,这怪物是个何物自己不甚明了,且能不能吃还有待考究,只能先寻出具体方位,一见才能知晓。
路面越来越来狭窄,此前并没见有岔路,笔直走来竟倒愈发偏僻,事有蹊跷,沈星河不敢放下警惕,不过怪物没有再度发出声响,倒只能凭着感知逐步探进。
沈星河天生夜间能视物,不过此间杂草甚多,闻声,声无,一时只能盲目找寻,此时月光渐暗,似有乌云蔽月,温度骤降,周遭归于宁静。
不知这宁静持续了多少时间,沈星河轻声用铁剑拨弄两侧杂草,望能发现什么声响,也正是此时,不知从哪头传来了一个女人哭哭啼啼的呼喊声,声音很是微弱,但其悲痛欲绝之意却是让沈星河心下一凛,这夜深人静,山野乡间,怎会平白无故出现一个人?
“孟生,我的儿啊……”
“孩儿,你在哪里…..”
声音越来越近,沈星河视线右方草丛中已然有了动静,他紧握铁剑,蹲下身子,如此场景,很难让人相信这处会有寻常人家。
“娘对不起你啊,孟生……”
声音越来越近,莫不是方才那咯咯作响的怪物?沈星河屏住呼吸,紧攥铁剑的手微微冒汗,全神贯注,不敢有一丝松懈。
越来越近……在这草丛窸窸窣窣的声音即将到达沈星河所处位置之时,他提前猛然一个起身,对准了“来人”。
“站住。”沈星河轻言道。
那是一个年过半百的妇人,有些佝偻,双目空洞,满面皱纹,头发已没剩多少,看起来显得异常骇人,尤其是那似畏惧又似诡异的神情。
“你,你,是……”妇人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退,黑夜中她看不清面前之人容貌,但感觉到冷锋正对准自己眉梢,声音颤抖,有些无力,有些害怕。
“你是谁?”沈星河仍旧不敢放下警惕之心,故试探的问了起来。
“我……找我儿子。”
“你儿子?”
“他叫孟生,你看到他了吗?”
沈星河额尚未开口,只听那妇人一声轻叹,旋即又是一阵抽泣。
“我的儿……他穿着一件白色布衣,壮壮实实的,可是,他生我的气了,我找不到他,孟生,孟生啊……”
妇人向着四周呼唤,只是除却两人再无其他人影,连方才沈星河追寻的怪物也未曾显露踪影。
“婆婆,夜深人静,不妨明日再找。”
“我儿向来孝顺,只是,怪我,怪我……”
黑暗中沈星河细细看去,发现妇人双手掩面,很是伤心,这般悲伤之情,不似在装模作样,虽说她长相显得着实怪异。
沈星河心生怜悯,既然自己身在此地,遭遇此事,便不能袖手旁观,他收回铁剑,同时往剑身猛敲一番,铮铮作响的同时,打着哈欠的沈大叔随之现身。
“小星河,干嘛吵醒我?”沈大叔哈欠连连,眼作疲劳之状,抬眼看去,发觉遮天蔽月,忽的大喊一声:“有蹊跷!”
沈星河被他突如其来的吼声惊觉,再看那妇人,还是掩面抽泣,并无异样,心中不解间,沈大叔轻扯他右手衫角,道:“异兽现身,遮天蔽日,此处不详,需得尽快离开。”
“不是你带我来吗?”沈星河郁闷,自己醒来方就身处在这陌生之地,这会沈大叔倒是像个神棍般絮絮叨叨起来。
“无缺有兽,上古便存于世间,一经现身,风云变色,象征灾厄。”沈大叔神色严肃,不知是故作神秘还是确有此事,与往日形象大不相同。
“灾厄?此地临近王城,异兽怎会现身,难不成适才……”
想起先前那诡异声响,也不似人类,莫非异兽?沈星河暗自沉思,但见那妇人不知何时已然离去,待醒悟过来,已经不见任何声息。
“大叔,那妇人去哪了?”
“什么妇人,哪有人?”沈大叔一脸不解,挠腮四顾,再而说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行回村。”
奇珍异兽,大地繁衍,或神通广大,世所罕见,或其貌不扬,不为人知,不过一旦经人发觉,稍加利用,其力可震撼苍穹,一世所向披靡。
灾厄自开朝便就有其传闻,据说其形无实,变化多端,出世间隔不定,不知是一只,或是二只,还是更多,但是从先人口中所闻,知晓的便是其修为若照人间修士来断,已越四象之上。
……
荒诞一晚,第二日只觉梦境,沈星河与沈大叔回城之时,天已大亮,昨夜之事早已不在挂怀,想着没有多少时辰可供他耽搁了,只回到回春坊去,打探南风陵下落。
妖姬修为再高,也奈何不得沈大叔,此番沈星河再次上门,她也没有什么好脸色相对。
“与你同行的小子早已离去,找我何用?”妖姬一甩长袖,变得冷若冰霜,爱理不理。
“前辈可知最近来了一帮外域人士?”沈星河变转话题,出言问道。
“有又如何,没又如何?”
“前辈若能告知,晚辈可赴汤蹈火,悉听尊便。”之前妖姬不说缘由掳来沈星河三人,想是应当有其目的,故沈星河只好以此作条件,望能从妖姬口中得知有关消息。
“呵呵,你小子倒还识趣,不过嘛,姐姐现在改变主意了……”
“前辈此话何意?”
“你想知道的事,我确实知晓一二,不过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你若是拿得出等价的条件交换,我便告知于你。”
“晚辈孑然一身,唯有贱命一条,此番只为救得小妹青儿……”
“你的家人干我何事。”妖姬冷冷瞥了一眼沈星河,方一道完,目光又是转向到了站在沈星河身后心不在焉的沈大叔,旋即指着他道:“叫他留在我回春坊,护我等周全,若是如此,我便将知道都告诉你。”
“这……”沈星河回头看去,沈大叔忽的伸手挖向自己鼻孔,嘴中哼哼唧唧,挠了半天,接着将一小团黑乎乎的鼻屎弹指而出,实在恶心至极。
“前辈,您也看到了,他……”沈星河尴尬一笑,余光之下,街边走过一个熟悉曼妙的身影,他心中一热,脱口而出道:“卓……”还未说完,背后冷不防的一个重击,两眼吃力,瘫软再地。
“大叔,你干什么?”
“我没干什么,你小子魔怔了。”
“放开我。”沈星河不知被什么东西禁锢,全身不见锁链,却如锁链缠身,难以动弹。
“你刚叫卓,卓什么?”沈大叔心不在焉,眼睛往大街之上扫去,旋即耸肩一笑,看向妖姬,道:“这小子交给你了,想干什么随意便好。”
“你……”
沈星河浑然不解,沈大叔心思一向变化莫测,神神秘秘,眼下将自己束缚在此,究竟何意,自己想不通,只想挣扎脱困,去找寻那离别数载的故人。
故人何人,不见其面,只为身影,魂牵梦绕……
先前那白衣若雪的窈窕身姿,曾多次在沈星河梦中出现,毕竟二人同生共死,除却青儿,沈长衫,这女子便最是让沈星河担心的一个。
这把剑,叫青萝……曾经自还是少女的卓念瑶口中所说,她的佩剑,名号,模样,历历在目,怎能忘怀?
“你老实呆在这,青儿丫头,我去找。”沈大叔成竹在胸,豪气干云,忽见他眉间微蹙,目光不知停留何地,转眼便纵身再也不见。
“大叔,何故要留我在此?”沈大叔急忙叫喊,只是哪还有人回应,眼下又归于这回春坊中,心中百味杂陈,好是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