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风和日丽,阳光晴好。
亚当趴在门口的大槐树下,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唐歌则蹲在大太阳底下,撅着屁股观察两窝蚂蚁正进行的如火如荼的战争。
这两窝蚂蚁之间的战争起因已经无从考证,或许是因为食物,或许是因为地盘,但这一切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眼前这成千上万的蚂蚁已经在拼死搏杀。
战争不知道已经进行了多久,战死的蚂蚁已经在地上铺了厚厚一层,但它们的同胞们依旧源源不断的赶赴战场。
唐歌已经观察了许久。他确定只要是参战的蚂蚁,下场只有两个。要么一上来就战死,要么杀死对方后再被其他蚂蚁杀死,无论如何,结果都是一个死。可即便如此,也没有一只蚂蚁临阵脱逃,或许它们的小脑袋里根本就没有临阵脱逃的概念。
一批蚂蚁死了,另一批蚂蚁又赶赴战场,就这样源源不断的,把这场惨烈的战争一直维持下去。唐歌甚至认为,只有当一方的蚂蚁全部战死之后,这场惨烈的战争才会结束吧!
如果这些蚂蚁知道它们拼死争夺的,只是一片弹丸大的地方,外面有无限广阔的世界可供掠夺,而它们为止拼死搏斗的东西,在高高在上的人类眼里根本不值一提的话,它们还会把这场战争进行下去吗?
可惜它们不知道,它们小小的脑袋瓜理解不了这么复杂的信息,它们只能看到眼前的敌人,于是它们为了那点在人类看来不值一提的东西,按照蚁后的命令,前仆后继,义无反顾的奔赴战场。
“吓!!!”
一声大喝在唐歌身后响起,那是青果的恶作剧。
唐歌没好气的翻翻白眼,站起身来给了青果一巴掌。
“别打我的头!”青果揉着脑袋,委屈的叫道。
“蠢货!多挨点打说不定你还能聪明点。”唐歌没好气的骂道。
青果哼了一声,却没犟嘴。他知道犟嘴的话,唐歌会再给他一巴掌。
“你在看啥呢?蚂蚁打仗啊?”青果也蹲了下来,撅着屁股看的津津有味。
“咬它!咬它!”青果正大声的为一只占了上风的红褐色蚂蚁加油,却冷不丁的回过头,一脸兴奋的说道:“唉你知道吗?咱们部落也要打仗了。”
“打仗就打仗,你这么高兴干嘛?”
“当然要高兴,我爹说以前咱们没有图腾时,那些部落没少欺负咱们,现在是该给他们点颜色瞧瞧了。”
“你喜欢打仗吗?”
“当然喜欢!胖巫说了,先祖的荣光要用敌人的血来洗刷。”
“可是打仗要死人的!”
“咋了?你不会是怕死吧?”
面对一脸鄙视的青果,唐歌觉得心里一股无名火起,于是解开裤子,一泡尿把战成一团的蚂蚁们冲的七零八落。
“浪啥呢!差点尿我头上!”青果窜到一边,气急败坏的冲唐歌骂道。
唐歌掉头就走,亚当见唐歌走了,也爬起身来,懒洋洋的跟在唐歌身后。
“你去哪儿啊!等等我!”见唐歌不搭理自己,青果赶忙屁颠屁颠的追了上去。
“歌儿,跟我说说,你为啥不喜欢打仗啊?”青果涎着脸问道。
“说了你也不懂!”唐歌一脸的不耐。
见唐歌小瞧自己,青果有些急了:“你不说咋知道我懂不懂啊!”
唐歌停下脚步,正色对青果道:“那你知不知道,打仗是要死人的!敌人会死,咱们的人也会!”
“我不是问了吗!你怕死人?放心吧,打仗都是大人的事,不用你上场。”
“你懂个屁!”气急败坏的唐歌狠狠给了青果一巴掌,指着青果骂道:“咱们的人本来可以不死的!”
“说了别打我的头!”青果一脸郁闷的说道:“我傻你也傻啊!打仗哪儿有不死人的!”
唐歌叹了一口气,耐心的对青果解释道:“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要建城吗?”
“就你喝多了吹牛那次?”青果眨巴着眼睛问道。
唐歌又想打人了,不过还是咬着牙解释道:“我那不是吹牛,只要建了城,就能养活许多许多人,还能让别人在城市里安稳的过日子,到了那时候,咱们就可以想让谁死谁就死,根本用不着跟他们打!”
青果嗤笑道:“还说不是吹牛!你说的那东西只有天宫才有,我看你还是建个花果山来的实在。说真的,这世上真有花果山水帘洞吗?”
唐歌长叹一声,暗道还是说不通啊!连青果都不信自己的说法,何况别人?只有等自己真正把城市建起来那一天,这些人才会相信,这一切真的可以做到吧。在没有确凿的说服力之前,自己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族人为了虚无缥缈的荣光去拼杀。
“歌儿,咱这到底是要去哪儿?”
“随便逛逛!”
唐歌带着亚当和青果,漫无目的的逛了大半个部落,路上遇到的每一个族人唐歌都会仔细的打量一番。
自从有了圣火图腾,族人们精气神都不一样了,一个个变的比以前更加自信,满足,甚至幸福。也许这些就是胖巫开启战端的底气所在吧。有了精神寄托的族人,将会变的更加骁勇善战,无所畏惧。他们甚至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向先祖证明自己的勇武。
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打消族人们的求战情绪呢?唐歌叹了一口气,转身去了奴隶营地。
其实奴隶们,才是这次战争的主力。半坡豚马上要打仗的消息,已经彻底流传开来,出乎意料的是奴隶们却没有丝毫惊慌之色,依旧在忙忙碌碌的做着安排给他们的工作。
唐歌仔细观察发现,老一批奴隶们,容光焕发,似乎即将到来的不是战争而是一场庆典,新来的那批奴隶则谨小慎微的,努力为融入老一批奴隶的圈子寻找突破口。但即便是这些受惊的鹌鹑一样抱着团,小心翼翼的观察四周的新奴隶们,提起战争也是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
奴隶们的表现让唐歌非常的意外,问过王朝之后才明白,原来不管任何地方,只要打起仗来,奴隶们就是最好的炮灰。他们本就习惯了用命去消耗敌人的数量,但此次不同的是,胖巫已经明确的说过,但凡参加战争的人,即便是奴隶,也会得到金器制作的武器和盾牌。而且,在战争中立下功劳的奴隶还有希望被吸收进部落,胖巫会在圣火前正式宣布他们成为半坡豚族人的一员。
单是金器装备,就已经让这些习惯了牺牲的奴隶们无所畏惧,而成为半坡豚正式族人的吸引力,则刺激得他们眼珠子发红,恨不得战争立刻开始,好让他们用金灿灿的刀剑,为自己搏一个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前程。
“看来,整个部落,只有我一个人反对这场战争啊!”唐歌喟然长叹道。
得知哑巴正在田地里忙活,唐歌便带着亚当和青果寻着奴隶们的指点,往一块香瓜地寻去。
看着营地外大片大片的田地,唐歌郁结的心情才变得畅快起来。以前没人相信只靠种植就能满足部落所有的供需,如同没人相信他口中的石头城池一般,直到他们亲眼看到这一大片绿油油的田地,才接受唐歌所说的,大力开发种植才是半坡豚强大的根本所在。
无论金器,琉璃还是酒,都只是财富的象征,只有粮食,才是能填饱肚皮的好东西。
麦子,高粱,黄豆,绿豆,大米,小米,花生,芝麻等各种作物分门别类的在田地里茁壮成长。有些已经郁郁葱葱,有些才刚刚发芽。不少奴隶和族人们零零星星的分布其间,除草松土,忙的不亦乐乎。
唐歌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所以也不再按照上辈子熟知的时令种植,只要能在春天生长发芽的作物,唐歌全给一股脑的种了下去,赶在秋天收获一插,才不会耽误冬播。
除了庄稼之外,这里还开垦了不少的菜地。现在很多菜地已经开始有收获了。俗话说一亩园顶十亩田,这句话可不只体现在菜园的产出上。菜地相对于庄稼的高产出,对应的是更多的劳作。尤其像豆角之类的青菜,长熟了就要马上采摘,不然一两天就长老了。而且摘的时候还要注意,不能伤了藤蔓和花柄,不然新的豆角就不会长出来了。所以这些时令蔬菜虽然数量不多,却反倒是搭功夫最多的地方。
不管是粮食还是蔬菜,都离不开水,所以唐歌早就让人从小河里引了一条灌溉渠,穿插在开垦出的田地之间。唐歌在蛙鸣虫唱中找到哑巴时,他正在改水道,给那片香瓜地引水灌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