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脚冰冷的时候,心里是暖的。”许垚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脸上挂着天真温暖的笑容,印进了全宝蓝的心里,以至于在多年后,全宝蓝只凭这个笑容,就将他认了出来。
“可是,如果你就这样喜欢上他了,是不是太轻率了?那个时候他还那么小,而你已经成年了。”李居丽很感兴趣,想不到她的这个好朋友曾经还和许垚有一段故事,而且这段故事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
“你不知道,那个时候的他有多么让人心疼,那样倔强却年幼的小男孩,必须像大人一样成熟。”全宝蓝浅笑,“确实这样喜欢的话,是很轻率……”
那天是初雪,天上的小雪飘飘洒洒地降落,在屋顶,在树上,在远山,在近池。
前来祭拜的人进来,又退场,许垚一次次地深深鞠躬,全宝蓝坐在许垚的身旁打着哈欠。
“坐在这个上面吧,地板上很冷的。”许垚不知道上面时候,从内屋拿了一个座垫递给全宝蓝。“你也可以进去坐坐,外面很冷的。”
“啊?不用,我在这里坐着就挺好的。”全宝蓝接过许垚手里的座垫,垫在身下,地板的冰冷被柔柔软软的温暖取代。“想陪陪你。”
“那好吧。”许垚挤出一个笑容,又站到了一旁,向来人深深鞠躬,问好。
全宝蓝笑笑,靠在墙壁上搓了搓手,“这么冷了,还真是倔强。”
看着这个倔强的小男孩,就算很冷了,也站得笔直,不会乱动,安静地守在自己父母的灵前;就算是很累了,腰很酸了,对待前来拜祭的人,也坚持九十度标准的鞠躬。
渐渐地,全宝蓝的眼睛开始变得酸涩,眼皮开始变得厚重,不自觉地向下将瞳孔覆盖住,明亮的世界开始模糊,黑暗将其取而代之。
在黑暗中沉浸着,一阵脚步声悄然响起,轻轻悄悄,小心翼翼,身上却多了一份厚重的感觉。
“哼,”全宝蓝皱了皱被冷风吹得通红的小鼻子,睫毛微微颤抖,随即睁开了眼,从睡梦中苏醒过来。
“嗯?这是谁给我盖的?”全宝蓝动了动身子,发现自己身上盖了一层棕色的毛毯,身下的座垫也已经很暖和了,除了暴露在外的头之外,全宝蓝的全身都被裹在毛毯里。“是他吗?”全宝蓝的眉目中透露着惊喜,原来是这样会关心人的一个人呢。
全宝蓝已经不把他看做小男孩了,虽然身体是孩子的样子,而心里确实是住着一个小大人。明明是自己想要安慰他,没想到是他在照顾自己,真是让人心暖。
不过,他去哪了?
全宝蓝环视四周,祭拜的人零零散散,桌上的饭菜也已经被收走了,只剩自家的父亲和几个人正在与葬礼的主持人谈话,时不时的轻蹙眉头,看得出来他们的话题不会很乐观。
许垚确实没有在灵堂里了,全宝蓝找遍了灵堂的角落,都没有发现他的踪迹。
兜兜转转,全宝蓝发现了一道门,推门而入,是与灵堂不一样的颜色。
明黄的吊灯散发点点流光,在屋子里流转,荡漾。
呆了一会儿,全宝蓝发现自己全身都没有力气了,本来刚刚睡醒身子就很软,加上他们吃饭的时候许垚没有叫她,全宝蓝现在的肚子还是空的,现在进来了内屋,应该会有厨房的吧。
像做小偷一样轻轻悄悄地找到了厨房,全宝蓝微微踮起脚,厨房的门没有关,全宝蓝直接走进了厨房。
“诶?原来他在这里。”全宝蓝刚进厨房,就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原来许垚没有去别的地方,反倒是来到了厨房。
“努纳,你醒啦?”许垚感受到身后的目光,转身,发现全宝蓝已经在他身后站着了。
“恩,我进来还座垫和毛毯的。”全宝蓝有些脸红,就像做亏心事被人发现一样,“我就进来看看。不过,你在做什么?”
“鸡蛋卷。”许垚马上转过身,没有面对全宝蓝。
全宝蓝“哦”了一声,听着许垚颤抖的声音,心里满不是滋味,刚刚许垚转身的时候,她看到了。看到了他通红的眼眶,想哭却又强忍,牙齿死咬着下嘴唇。
“想哭就哭出来吧,努纳也经常哭的。”全宝蓝竖着嘴巴,双手藏在身后。
许垚顿了顿,将锅里的鸡蛋卷倒进餐盘。
“就算是男子汉,也会有难过的时候,难过的时候哭的话,就不会那么难受了。”全宝蓝走近,拍了拍许垚的肩膀,“没有别人知道的。”
许垚摇摇头,将餐盘递给全宝蓝,“我不难受。
“我可以吃一点吗?“全宝蓝双手托着餐盘。
“本来就是给努纳做的,努纳睡觉都没有吃饭。”
“啊~谢谢。”全宝蓝美目中异彩连连,嘴角微微上扬。
许垚轻轻一笑,直接离开了厨房,全宝蓝就在厨房里直接解决掉了鸡蛋卷。
“唔~好吃。”全宝蓝摸了摸微胀的小腹,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放下餐盘,她也离开了厨房,来到了客厅,卧室的门微张,没有关紧。
“许垚在里面吗?”全宝蓝离开厨房就是为了找许垚。
轻轻推开门,听见一阵抽泣声。
“hing~咳咳,咳咳咳……“抽泣声带着咳嗽,让人心酸。
许垚看到全宝蓝推开了门,转身用袖口擦干眼泪,故作镇定地说道:“努纳有什么事情吗?”
“阿尼,我只是想谢谢你的食物。”全宝蓝连忙挥手,慌张地说。原来再坚强的人也有弱点。
“嗯。”许垚轻轻“嗯”了一声,便没有再说话。
全宝蓝走到许垚旁边,摸了摸许垚的头,“不要难过了。”
许垚抿出一个好看的笑容,也用手摸着全宝蓝的头,“我不难过。”
全宝蓝的心思一沉,真的,又暖又痛。
“那个时候,我可能是心疼他吧!他真的让人又暖又痛,可是后来再也没看过他了。现在又看到他,他真的变成一个男人了。所以,是这样喜欢他的吧!也许我是因为当年的事情,也许是因为他现在真的很有魅力,也有可能是我真的想恋爱了。”全宝蓝在床上翻了个身,用被子捂住了自己的身子,包括自己的头。
可是,他都不记得我了。
李居丽愣着,轻轻叹息,这哪里是想恋爱了,而是当初就没有把他当做小男孩对待而已。
只是积蓄的情感,自己没有发现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