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寒笙咳了两嗓子，终于忍住笑，可不敢把好不容易敞露心扉的女孩给吓跑了。
“阿嫱，除了演员的身份，还有一重身份少有人知，就是安骆山省长的千金，把城南别墅给她不过是还她爸人情罢了。”
“……”
秋也等了一会，发现再也没有其他解释，追问，“还有呢？”
“没了。撄”
“……她跟你的关系呢？”秋也气恼，这老男人说的都是浅层东西，根本没触到重点！
他不主动说，那她就亲自来问，“她是不是你老相好？偿”
“是老朋友。”
“她是不是最佳傅太太人选？”
“你才是。”
“她是不是比我美？”
“你最美。”
“那你为什么把城南别墅给她，那别墅可是你对小叶——”
“没有小叶。”
秋也瞪大了眼，有些不敢相信他刚刚说出的话。
他说，什么？
傅寒笙脸上已经没有调笑，平平静静，如风过水面，瞬间无痕，不过，鱼记得风来过。秋也放轻了呼吸，喃喃，“再说一遍。”
“我说，”男人与她视线相抵，淡淡的话语只是阐释，“今后只有小也，没有小叶。”
所以，这别墅已没有意义。
什么是昙花一现？
恐怕秋也现在才了悟，瞬间的芳华，即刻凋零，这短暂的像是从未来过人间的美丽，让人一遍遍问自己，到底是南柯一梦还是真实存在。
此刻，对于秋也来说，就如同千万树昙花同时开放，极度美丽带来的绚烂，不真实。
“傅……寒笙，为什么？”
一个害怕沉浸美梦的现实主义者，怀疑过现实后，紧接着就是对自身的质疑。她不相信自己有何本事可以让他抛却十五年的执念，而选择她——
如韩娅儿所言，除了年轻，只有刁蛮和自私的她。
“如果，有一天，她醒了呢？”秋也话语微哽，终于吐出了离开看守所后就一直压在心头的问题。韩娅儿说得对，有段时间，他在跟她保持距离，当时，以为他是介怀她跟纪慕白的关系，可是昨天才知道，他是在做选择。
因为，米叶可能会苏醒。
秋也仔细看着他，手心已经微微渗出汗迹。
他并不是没有想过放弃她，可为何，后来就演变成这个样子？
假如，她早两个月得知此事，那么，与他分手后必然决绝天涯，定不给这段感情留有星火。可是，现在，星火已燎原，她早已不能全身而退。
傅寒笙面容依旧淡淡，低眸睨视她颤抖不安的眼睛，她现在必定是心乱如麻。
男人有些懊悔，一早便知道不该这么快坦白，明知她表面上大大咧咧什么都不过心，实则死倔又现实，现实到就算动了心，也不会去做小女生的白日梦，以为一时的意乱情迷能抵得过十几年的感情。
而他原本是想温水煮青蛙，可大约是因为她终于肯迈出一步，而放松了警惕，刚才一时情动就随口而出。
不过，傅寒笙是什么人，从来不会让自己沉湎于后悔这种低等无用的情绪。
既然说出口，那就坦白到底。
他轻轻抚上她的脸，语气无澜，“你是否还记得，有次我说过，你比小叶更像小叶？”
“……”
“其实，我心里的那个小叶早就死了。十五年前，大妈以母亲作饵引我回卡纳小镇，可是，我非但没有保护好母亲，还被大妈派的人追杀，身受重伤。是小叶救了我，那时候，她天真无邪笑容甜美，对于前一秒刚经历过这世界丑恶阴暗的我来说，她就是一枚小太阳，是我枯竭生命里的一道光。”
他似乎在追忆，“但是，当时我伤口感染，高烧神志不醒，所以一直看不清她的面容，只记得她给我唱过的《小星星》，与人间四月般明亮的笑容。她是那么美好，而我，从出生就是一堆垃圾，不被世人所容，只敢苟且偷生在异国他乡，十五岁还连累母亲受辱！”
秋也听到“小星星”时心里一酸，怪不得一开始他就认定她，不过是因为她曾在他面前唱过小叶唱过的歌。
但是，当听到后面时，什么嫉妒什么心酸都抛到一边，只剩心疼。
傅寒笙是谁啊，现世的天之骄子，可谁又能知道，他早年经历过多少不为人知的折磨？活得有多卑微？
男人攥紧了拳头，深呼了口气，再度恢复淡然自持的傅公子形象。
“当时我就下定决心，若我飞黄腾达，必定风风光光把小叶接到我身边。后来，老天待我不薄，十九岁就在傅家站稳了脚跟，当时大妈势微，我终于按捺不住，重回卡纳小镇，按照当年她说过的地址，终于找回了她。”
“既如此，你为何说你心里的小叶已经死了？”秋也知道他不愿多提关于十五年前的事，于是也赶紧顺着话把话题扯远。
傅寒笙听言，却是摇头低笑，“或许，随着时间的推移，人都是会变的，小叶也不例外。”
秋也心里一“咯噔”，立马脑补出一场女主角变心的戏码，看向傅寒笙的眼神里不知不觉带了丝同情。
乖乖，这老男人不会是被女人背叛了吧？
傅寒笙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胡思乱想什么，心下无力，他的小也啊，脑洞能不能别这么大？
“她很纯净，纯净得不似凡人，她长得很美，说是画中仙也不为过。”
听闻男人的低叹，秋也虽然吃醋，但却无可否认，的确，上次一见，她也是被惊艳到了，米叶的气质太过干净，一点世俗气都没有沾染。
如若不是亲眼所见，恐怕她是绝对不会相信世上竟有这样的人。
而男人却是继续说，“不过，她已经不是初次见面时的那个小女孩了，所有的天真无邪孩子气都已被岁月历练成灰，几年时间就被风吹得一干二净。她气质如仙，却再也让我找不到生命之光的感觉。”
“所以说，你喜欢的始终是十五年前的小女孩，而不是长大成人的米叶？”秋也自发接上他的话，“那么，你娶她守她，也不过是出于报恩？”
“只说对了一半。”傅寒笙轻笑，宠溺地抚上她的鬓，“报恩不是原因，只不过，当时我自己都不知道要的是什么，十五岁时要她的念头早已根治心中，到了适婚的年龄也就水到渠成了，没什么其他想法。”
闻言，秋也了然，果然，只是出于习惯。
“那你为什么又说，我比她更像小叶？”秋也忽然有些羞赧，羞答答低下头，“难道，我还是个小太阳不成？”
他送她沉香手链的时候说了，要把这手链送给一个如太阳般的女孩，那意思不就，说的是她嘛~
傅寒笙被她这样忸怩作态的模样逗乐，好笑地在她头顶揉了揉。
“是啊，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这样了。”
她笑一笑，闹一闹，就连矫揉造作卖弄风情的时候，都让他觉得眼前一亮，不是太阳是什么？
“那你，是什么时候确定的呀？”秋也攀着男人的胸膛往上蹭了蹭，仰起脖子用鼻尖磨着他坚硬的下巴，语气娇滴滴。
难不成，是从送她沉香手链的时候？
抑或是，他带她出席盛老寿诞的时候呀？
“景菲成人礼那天。”傅寒笙随意抛出的时间，让秋也一噎，脸色差点变为猪肝色。
顷刻间，娇滴滴小女生变作凶巴巴虎姑婆。
靠，这么晚！
秋也心里顿时觉得不平衡，什么呀，她老早就意识到对他的喜欢了，可他呢，竟然比她晚了那么多！
不公平，不公平！
鉴于内心的不平衡，秋也狠狠朝着男人露出的脖子咬了一口，听到他压抑的低哼，这才心满意足地松开口。
“哼哼，莫不是那天看我站在雪地里太美了，所以才醍醐灌顶，哇，原来小也这么美啊，一点都不比小叶逊色啊，我的心儿扑通扑通停不了啊！”
女孩撅着嘴，眉飞色舞地YY着男人当时的心理，落在傅寒笙眼里，又是如同四月阳光，暖暖柔柔化了一颗心。
他喜欢的女孩，就该是这样，虽无赖、泼皮，但是真实、娇蛮，永远怀揣着善良和坚强，这才是他的小太阳。
这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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