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暗幕(1 / 1)

苏卓荦看了他两眼,淡淡道:“见过太子殿下。”

皇帝久病,原本应该是太子监国,但是苏卓烨却把这个权利交给了曜王,也就是太子的九皇叔苏卓荦。

太子今年刚满十六,这位也只比他大了七岁。

陈均唇角笑意越发深刻,他对太子的性格还算清楚,他对曜王虽然面上恭敬有加,但是心底早就不忿苏卓荦在政事上屡次插手。

“皇叔这是刚刚去了阳清殿?不知父皇现在情况如何?”

苏卓荦摇摇头:“陛下他刚吐过血。”

陈均做出一副很心痛的模样,握住他的手,叹道:“父皇近两年一直缠绵病榻,情况时好时坏,身为人子,却无能为力……”

苏卓荦不动声色的看了眼两人相握的双手,后退一步:“殿下不必叹气,陛下是我的皇兄,长兄如父,这种心情,我也一样。”

陈均对他微笑道:“我去看看父皇,就不送皇叔了。”

“殿下自便即可。”

陈均转身,带着众人离开。

苏卓荦瞥了眼自己掌心,又抬头望向远处深宫楼阙,他唇角不动,眼睛里却带出一丝明然。

陈均回到自己的屋子里,想着刚才的短暂相见,心中狠狠松了一口气,苏卓荦他,还是记得的。

信已经传过去了,现在就等明日如何安排了。

皇帝想要防备的人应该不是苏卓荦,而是同样作为藩王的励王,先帝第五子。

苏卓荦虽然是藩王中私人军队最多的一个,但是他毕竟年轻,不像这位励王,从戎多年,在军队里的威望极重,很多将领都曾经受过他的恩惠。

而这一次,这位励王已经借着勤王的名义,将自己的私兵带到了京城,所以皇帝才会如此放心不下。

不过据陈均所知,不仅仅是励王,其他几位藩王都带了不下一万的私兵,包括苏卓荦。

这背后的风波浪涌,就是他所预料不到的了。

天色已暗。

苏卓荦坐在案前,烛光暖黄色的光被窗外的风吹得时有时无,突然之间,他的面前出现一个人。

一个穿着黑衣蒙着面巾的男子。

“主上,宫里出事了,那位已经……”

苏卓荦摆了摆手,淡淡道:“本王知道了,现在我要你去办一件事,明日你挑选十个身手最差的侍卫跟在我身边。”

“主上……?”

“励王在军中威望太高,其心早有异,皇帝早就容不下他了,明日的登基……”苏卓荦冷笑了一下,“按我说的去做。”

“是。”黑衣男子低头领命,转身便消失在黑暗里。

苏卓荦静静凝视着那烛火好一会儿,然后将一张白色纸条放在上面,看着他燃尽成灰。

他站起来,解下腰间银灰色腰封,脱下身上的纹丝团锦长袍,换了一身正装,等待着宫中传旨。

夜里并非晴空,黑沉沉的天气,是暴雨的前夕。

太子,六位藩王,众多臣子都齐齐跪在寝宫外面。

雨,开始倾盆。

孙总管碰着圣旨走出宫门,一脸湿泞。

“陛下遗诏在此,诸位听旨。”

“……朕在位多年,国安无扰,朕之皇长子苏缙,德才兼备,谦顺恭谨,今传位与太子,望诸王大臣尽心辅佐,扶持新皇……然太子年幼,朕决意命曜王苏卓荦为摄政王,协助新皇登基,暂代朝政……”

雨声淅沥,却没有压下这道旨意所引起的风波。

励王苏卓烈的面色并不好看。

论年纪和资历,他哪点不比苏卓荦更强,但是现在,很显然,皇帝就是在防备他,只是他以为,苏卓荦和太子联手就可以对付自己吗?

励王冷笑了一声,偏头看向跪在他身边的苏卓荦。

曜王低着头,唇角微抿,长长的睫毛上面垂着雨水,轻轻一动,就砸落下来,恍惚似泪。

金色朝服早已湿透,同色绑带勾勒出细瘦的腰身,雨水从他的脸上滑落进领口,苏卓烈看得心中莫名一紧,不由撇过头去。

接下遗诏,众人从地上起来,各种各样的复杂眼光都集中在苏卓荦身上,艳羡嫉恨,讨好亲近,他都只当不觉。

苏卓荦把手背在身后,看向满脸泪痕的太子,想了想,终究是走了过去。

“殿下,节哀。”

苏缙看了他一眼,忽然道:“皇叔你会帮我的,是吗?”

苏卓荦垂下眼,道:“殿下有命,臣自然遵从。”

太子闻言仿佛很庆幸得松了一口气。

他的目光紧紧锁在曜王身上,温声道:“这么大的雨,皇叔不如去我宫里换身衣服?”

苏卓荦摇头:“不必。”

“皇叔还在介怀前日与缙儿的争执吗?”太子低下头,向他拱手,垂下的目光里一派阴冷,声音却是温和:“缙儿毕竟年幼,很多事还要仰仗皇叔呢!”

苏卓荦捏了捏手指,道:“带路。”

苏缙转身,心中却是冷笑,他的九皇叔,果然永远都是这样的盛气凌人,就算是他这个即将登基的太子,恐怕也是不怎么放在眼里的。

苏卓荦换了一身月白色绸衣,静坐桌前,指尖搭着一只瓷白色的杯子,趁得肤色如白玉,温润细腻,明亮的灯光下,透出极温暖的光。

墨锭似的长发还没有干,湿漉漉的披在身后,额前的碎发也纠结成几缕,垂在耳侧,面颊却是极白皙的,黑与白,分明得深刻。

苏缙愣愣得瞧了他许久,一时竟回不得神来。

他知道他的这位皇叔生得极好,他的母妃当年就是艳冠三宫荣宠无限的佳人,而苏卓荦,却只有过而无不及,只是他平素里冷面挂霜,气势凌强,才吓退了那些贪慕之徒。

太子垂下眼,心中竟起了一丝他自己都难以料到的念头。

苏卓荦注意到他的目光,便偏转头来看他。

烛火的光打在侧脸上,投下浅淡的暗影,竟有种微妙温柔的错觉。

苏缙笑着走过去,拿了杯子,倒了一杯酒,递过去。

“天冷,酒能暖身。”

苏卓荦接过,擦了擦唇瓣就放下。

“时间已经不早,就不打扰殿下休息了。”

苏缙皱眉,劝道:“皇叔怎的这么见外?”

苏卓荦站起来,提醒道:“明日就是殿下登基之日,殿下还是早点休息吧!”

他言语落毕,步伐就一刻不停的往外走。

苏缙看在眼里,心中却是冷笑,无所谓,九皇叔,我们来日方长。

外头雨刚停,迎面的风还是冷的,只是苏卓荦面上的神色更冷,他回到曜王府的时候已经是三更天。

手按在卧房的那刻,苏卓荦脚步一顿,然后才推开。

看着黑暗房间里背手负立的那个人。

苏卓荦沉声道:“励王。”

“这么大半夜才回来,九皇弟终于和太子商量好怎么对付本王了吗?”

“太子与我不合,励王应该不是不知道吧!”

苏卓烈冷笑一声:“谁知道是不是装出来的不合。”他瞟了一眼苏卓荦身上的衣服,讽刺道:“他见你淋了雨,便特意请你到他宫里去换衣服,呵,他怎么不顺便也邀请本王呢?”

苏卓荦走进屋子里,自顾自的坐下,倒了杯水,却一言不发。

励王皱皱眉:“你这是默认了吗?”

苏卓荦抬眼看他:“五皇兄,有些事你不该来质问我。”

“什么意思?”

苏卓荦看着杯中茶水,却不喝。

“论资历和功绩,摄政王这个位置确实轮不到我,但是皇帝的遗诏却是如此,这其中的意味你不会不清楚,何必试探!”

苏卓烈闻言一顿,半响后,问道:“那么九弟,你又站在哪边?”

“我自己这边。”曜王慢吞吞得说。

苏卓荦觉得自己说得很真心,很实话,不过在励王看来却只是推辞。

他冷冷一拂袖,“既然如此,本王就不多留了。”

苏卓荦看着他离开,指尖微微用力,捏着手里是杯子瞬间碎裂,茶水溅了一地。

“必须加快速度,不能在这些世界里面浪费太多时间。”

他这样说着,眸子里流淌过一线银芒。

另一边,陈均也在思量,他并不是会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别人身上的人,而且经历过上个世界之后,他虽然相信苏卓荦的能力,但是却不大敢相信他的运气。

有些事,还是要靠自己。

陈均看着自己折腾出来的一桌子东西,满意得笑了笑。

医术这种东西有时候也是很关键的技能,他治病救人的能力一般,但是脑子里却记录下了上个世界苏茯姚的那些□□配方,过目不忘的记忆力就是这么好,哪怕当时只是扫了几眼,现在却可以一丝不错的回忆起来。

陈均看着手中的一个红色木盒,心中莫名一叹。

和上一次不同,他这次得到了皇帝不小的信任,所以也被告知他们真正的计划。

和他以前所以为的叛乱不一样。

一切都只是皇帝自导自演的一场戏,他忌惮励王苏卓烈多时,只是借着这个机会设计陷害,想要除了他为太子铺路罢了。

不管是作为太子替身的自己还是那些所谓刺客,都是早早安排好的。

陈均叹了口气,他上一次还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牺牲品。

帝王薄情,手足相轧。

他算是是深深见识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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