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过来,事情你们都知道了,暗,你派的人如何说?”
燕景霄掀开被子下了床,还残有的迷药让他有一瞬间的晕眩,他扶着床柱站了会,这才赤脚走向一旁的桌子,径自倒了一杯凉茶,一口饮下,这才清醒,随意的寻了个矮凳坐下。
“回主子,暗九说,他当时不知对方用意,所以静观其变,那黑衣人迷倒主子后便抽了主子的软剑,而后又有一黑衣人出来,将软剑刺进那人胸口,然后久久不离开,暗九看那人浑厚的气息,自知无能为力,所以……”暗有些羞愧的低着头:“是属下没有选好人,若是属下当时在,就不会有现在的事了。”
燕景霄垂眸,沉默片刻道:“暗,不必如此,从燕世威提起狩猎开始,这便是个局,孤想,就是你在,也无济于事,以那两人功力之深,孤和暗九在最开始也都没有感觉到他的存在,再说,若是不止两人呢?这次设局之人,真是下了血本了……”
“主子以为,该是何人?”影一直沉默不语,听了燕景霄的话,出声问道。
燕景霄冷冷一笑:“是谁?燕世威背后是燕世奕,燕世奕是萧贵妃,是安阳候,是他……只是不知又有何事,能让他再起杀心!”
主仆三人具都沉默下来,屋子里静的仿佛连呼吸都突兀。
燕景霄站起身,淡淡道:“好了,既然事已经出来了,那就该想办法解决了,计较过去也没什么用了。暗,派人,不,你亲自去,监视他,看看他到底预备如何。影,你去将今日孤所遇之事中碰到的人,具都调查一遍,留活口。”
暗影立刻应是,双双抱拳一礼,而后飞身离去。
燕景霄缓缓踱步到窗前,看着泼墨般浓黑的天幕,默默不语。
“主子……”暗羽不知何时走了进来,看着主子看着天空不语的漠然模样,一时忘了言语,只发出一声轻唤。
燕景霄回过身,浅笑道:“来,过来。”
暗羽慢慢走过去,燕景霄抱住他,将下巴放在他的头上,声音一如既往的柔和:“刚刚干什么去了?”
“主子被人送回时,安太医诊脉后悄悄告诉属下主子只是中了迷药,属下心中有些疑惑,让德公公问过了送您回来的小太监,觉得事情很是蹊跷,便……”暗羽看不到燕景霄的脸色,只能感到他的沉默,只能呐呐住了口。
燕景霄摸了摸他的发,没有责怪:“你去林子了?发现什么了?”
暗羽抿了抿唇,思考了一下,才开口道:“属下去时,林子里脚印很乱,主子和五皇子遇刺的地方更是一片狼藉,什么也没有发现。但是属下到林子时,那些侍卫正要把两匹马尸体送回离宫,属下跟在他们身后偷偷去了……”
“尸体?”燕景霄松开暗羽,语气疑惑。
暗羽点了点头:“对啊,两匹马都是力竭而亡的。属下见看马太监见到两匹马,神情很是难过,甚至在侍卫走后,还摸着两匹马,一个劲儿的说‘对不住,对不住,让他们下辈子不要投胎到皇家,做畜生都不行……’”
燕景霄眸子微微一沉,重新将暗羽拥回怀中,没有再说话。暗羽一见这次主子没有怪自己的意思,所以也乖乖窝在主子的怀里,整个屋子,很是平静,仿佛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同一时刻,昭帝阖眼靠坐在龙椅上,唇角带着一丝笑意:“朕说过,太子不足为虑。”
江元启垂手而立,笑着道:“是皇上布置的好。”
昭帝眼中闪过得意,而后面色有些冷淡:“下面,就该收拾他了。你说,手足相残,他这个太子之位还坐不坐得?”
“但,太子之位若是废了……那灵国公主可是才看中太子,那太子是要随公主回灵国吗?”
昭帝听到江元启提起这茬,面沉如水:“朕倒是没发现朕的好儿子竟然有这般勾引女子的本事,哼!他一个废太子的身份,也不怕辱没了人家公主,手足相残,呵!这个恶名他担上就别想取下来!要不是公主有意,他还能再那太子之位上坐个几年,等世奕,世威长大再退位让贤。若是让他随了公主回国,那,他要是怪大燕,以公主对他的情谊,和他所表现出来的本事,大燕之大患啊……”
“那皇上,这,季老的信……该如何是好?”江元启眼神放在案头的一纸书信,请示道。
昭帝阴沉着脸将季老的书信拿过来,口中道:“字倒是好字,不过……写了不该写的!”
说完,昭帝将信撕的粉碎,一把将其丢到火盆中,一脚将火盆踹到一边。
昭帝吐出一口气,按了按眉心,有些疲倦道:“季老他只要保他的好徒弟一条命,朕同意又如何,太子,哼!他那副身子,不用朕动手,阎王也'迟早要将他招走。”
江元启看了昭帝一眼,没有言语,皇上如今越发易怒了,这阖宫上下,估计也只有贤妃娘娘可以让皇上有片刻宁静了。
昭帝站起身子,伸手一招:“来,将太子当初送来给朕的‘大燕万里江山图’送来,你说,朕用他送的图,给他划封地如何?此事一毕,就将他撵去封地,省的朕心烦。”
江元启犹豫道:“那,皇后那边……”
昭帝淡淡一笑:“皇后那边不必在意,想必她已经知道自己的事了,一个不听话的太子,比起一个未出生,可以好好□□的孩子,皇后还年轻,她知道怎么选……”
“皇上?”江元启语气带着疑问,皇上不是因为灵国公主对太子有意才……
“宫中有一秘方,可让女子受宠的隔天便能怀有身孕……”
江元启听后,不由拜服,一连串的马屁拍下来,让昭帝脸上立刻带了喜色。
没多久,宫人将燕景霄曾经送给昭帝的贺礼呈上来,昭帝细细看着,他看中了三块地方:一是北面的太宁城以北的地方,地广人稀,作为封地给一个废太子,绰绰有余。二是西南的台秀州以南,同样地界甚广,不过土地出人意料的贫瘠,三是万云山山脚至翰涟河,地界不大,但是胜在土地肥沃,不管如何,昨日还是自己捧在手心里宠爱的太子,今日成了废太子,自己就明晃晃的苛待,便有些太过让人寒心了,他可是大燕仁慈厚德的明君!
“江元启,这三块地,如何?”昭帝将自己看中的三块地指给江元启,问他。
江元启看着,不由心生惧意,不愧是皇上,三块地,世人只能看出其明面上的好处,那么大,那么优质的土地,皇上就是在太子犯了错,都还宠着他啊……不过,早些年随着昭帝将大燕各地巡视一遍的江元启,不由打了一个寒颤,皇上此计,甚毒!
太宁城暴民甚多,稍有不和便对父母官敢拳脚相向,不知有多少官员对此叫苦不迭。台秀城多饥民,尸骨遍地,自小被娇宠的太子若是见了,恐怕也得要吓个半死才是,万云山山脚,时常发生雪崩,而那里最肥沃的土地却是山脚,光是赋税也够太子受的……
江元启看着脸上带着喜色的昭帝,嘴唇动了动,手指轻动,指了指正中的一块:“奴才愚见,以为这里最好。”
昭帝眉头一皱:“哦?为何?凉州可是‘大燕三华’之一,富饶至极,朕给了太子,不就是给他嘴边送了一块肥的流油的肥肉吗?”
江元启垂眸道:“凉州富饶,最是养人性子的,太子是个好的,那三个地方,以太子的性子,怕是不管如何,都要做出成绩,唯有凉州,富饶的没有可以下手的地方,消磨意志最是不错。再说,凉州虽富,但是,悍匪多啊,出了什么事,那也是,匪患横行啊……”
听了江元启这么一说,昭帝心中一动,想想也是如此……
就在两人谋划着如何让燕景霄在封地,或者去封地的途上突然发生‘意外’时,屋顶一个黑影,悄无声息的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