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映洁在脚踏车上,往回家的路骑去。
从阿霞婆的社区往唐映洁和妈妈开的花店,要经过一条长长的樟树大道,穿越两条斑马线。阿霞婆很喜欢买她们家的花,尤其是金盏花。
唐映洁按下煞车,转头担忧地看向已经离开很久,看不到的社区,她紧握着握把,最后还是忍住转头,继续骑着脚踏车,前方的救护车快速地行驶经过,唐映洁心一阵凉,总觉得有大事要发生。
「阿霞婆,妳又来啦?」
每一次阿霞婆都是绽放她那灿烂的笑容,和蔼、亲切、可爱。
昨天的那件事,让她耿耿于怀,已经很久没有看见一个人死亡的未来。
第一次是在医院里,那时她还是十岁的小女孩,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医院,只知道醒来之后,碰到的第一个人是一位高中女生。唐映洁很清楚得记得那位穿着高中制服的姊姊,头发很长,鹅蛋脸颊,笑容很恬静温柔。
她从病床醒来就没见到家人,便跑到走廊外撞见那个高中生姊姊,那是第一次看到一个人活生生地死在她面前,祝融吞噬着她,残不忍睹。
「映洁?」
外面传出妈妈王美兰的声音,隔着门向躺在床上睁眼发呆看着天花板的唐映洁喊着。
「要和妈妈谈谈吗?」王美兰关心地在门外问着,她心里清楚女儿的痛苦。
「没事!我等等就下去!」
唐映洁不想和王美兰说,也不想要在谈这件事情,强忍着那怵目惊心的恐惧,对着隔在门外的妈妈说着。
「真的没事吗?」
「对!」唐映洁显得些不耐烦。
「好啦!鸢尾花种球刚到货,晚一点帮我放到保温室里头,妈妈先下去顾店!」
唐映洁转个身,将头埋进枕头里。
「映洁她现在没事吧?」
电话中传来的是唐映洁的继父的声音,王美兰正在修剪着玫瑰枝条。
「你也知道映洁的个性,应该还要一段时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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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偏偏就是阿霞姨遇到这种事阿!映洁她又刚好遇到……」
「没事啦!上次要你问的事,你记得去问就好。」
「知道啦!有客人来了,先这样!」
王美兰挂上电话后,叹了一口气,唐映洁这时走了出来,拿下挂在门上的围裙。
「鸢尾花种球呢?」
「我早就搬进去了,要妳做还不如我自己做!」
王美兰不小心剪错枝条,叫了一声。
唐映洁看了一下王美兰,便整理着其他花草植物,王美兰不舍地注视着唐映洁,唐映洁斜眼看着王美兰,便嚷嚷着。
「干嘛一直看着我!」
「就是怕妳还在介意阿!」
「未来的事情本来就会发生,妳不是和我说过了吗?」
十岁那年,预知到那位高中生姊姊被火烧死之后,唐映洁一直耿耿于怀,要不是妈妈和继父、继父的儿子,她也不会走不过去。
「我是有这么说过,妳也很久没有看到有人死亡这种事情,所以……」
「妈!」唐映洁走到王美兰身边,「我真的没事!只是觉得人的生命真的很脆弱……」讲到这,唐映洁回想到阿霞婆站在顶楼上,闭着眼睛跳楼?
「而且,为什么要闭着眼睛跳楼?」
「妳說什么?」王美兰不太懂唐映洁的自言自语,唐映洁摇摇头,便继续拿着扫把到店门外扫着地。
一位骑着脚踏车的阿伯摇摇晃晃地的骑了过来,差点撞到唐映洁,从脚踏车上摔了下来,唐映洁上前把脚踏车移开,想扶那位阿伯,却又不敢扶。
「我老人家跌倒,妳是不会帮忙喔!」那位阿伯坐在地上,脸上红通通地,像是刚喝完酒似地。
「你不是社区的警卫阿伯吗?」唐映洁看着那位阿伯,王美兰走上前关心。
「怎么了?有没有受伤?」
警卫阿伯想握唐映洁的手站起来,王美兰上前抓住,并搀扶着警卫阿伯。
「阿伯啊!你怎么喝这么多!」
「你管我喝多阿……」警卫阿伯看向唐映洁,凑过去伸手握住唐映洁的手,唐映洁立刻看到未来发生的事情。警卫阿伯正在七楼阿霞婆的住处前,跪下痛哭流涕。
王美兰拉走唐映洁,警卫阿伯看着唐映洁,神情显得伤心,便骑上脚踏车,摇晃地往前骑去。
「映洁,妳有没有怎么样?」王美兰担心得看着唐映洁,唐映洁心中却忐忑不安,想着刚才警卫阿伯的画面以及阿霞婆跳楼的情景,总觉得事情很不对劲。
「映洁?」
「妈,我出去一下!」
唐映洁说完,马上拿起店内的脚踏车往警卫阿伯的方向骑去。
「映洁,妳是不是又看到什么啦?唐映洁!」王美兰在后头叫着,跺着脚焦虑地看着骑远的女儿。
唐映洁飞快地踩着踏板,往社区前进,脑海中不停得想着阿霞婆自杀的表情,那发紫的嘴唇和惨白的脸色,那并不是正要跳楼的人的表情呀!
唐映洁穿过两条斑马线,到达社区前,直接跳了下来,看到旁边摆着刚刚警卫阿伯的脚踏车,赶紧冲进去,搭上电梯。盯着上升的电梯,在五楼的时候又打开,唐映洁没有多想,快按着关门,电梯门关上后,往七楼上去。
电梯门刚打开,唐映洁就看到警卫阿伯跪在阿霞婆的住处门前,低头啜泣着。她慢慢走上前,紧握着拳头。
「警卫阿伯,是你对阿霞婆……」还没有说完,警卫阿伯就开口说话。
「阿霞是我的青梅竹马,我从以前就爱慕着她……」
唐映洁睁大双眼看着警卫阿伯,警卫阿伯继续说着。
「她虽然和别人结婚去……但我依然爱着她。」唐映洁蹲下身子,看着警卫阿伯难过的神情。
「我知道这样做很不好,但是为了能好好照顾她,远远的守护着她也好……所以我才来到这社区当警卫,指是我没有想到……」警卫阿伯说到这里,压抑不住悲伤,放声大哭,唐映洁想伸手安慰着警卫阿伯,却怕自己又看到外来的事情,便放手,静静地陪着他。
蓝色鸢尾花的花语:仰慕、暗恋……
对警卫阿伯来说,只能用这类似的词去形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