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山路,转过一片树林,便可以看到松柏之间,一排房子,这里平时都是丐帮长老所居住的地方,最左边的屋子便是慈悲大师的住所,这里清静,平时很少有人来,慈悲大师除了与欧阳长歌及其他几人谈论江湖之事外,很少出屋,这方外高僧,修为深厚,在少林寺也仅次于慈苦大师和少林方丈慈航大师,一身禅功修为极深,在江湖上,地位也是尊崇。
薛卿侯到的时候,慈悲大师正坐在一个蒲团之上,双目紧闭,默念佛经,配合着此间的清风抚松,显得十分祥和宁静。
“你来了。”就在薛卿侯刚刚要上前行礼之时,慈悲大师已经睁开双眼,眼神精明,一身僧衣,难掩一身正气。
“晚辈拜见大师,听说大师有事找我。”薛卿侯恭恭敬敬的说道。
“北越南下的事,想必紫云道长已经和你说了。”慈悲大师道。
“晚辈已经知晓。”薛卿侯道。
“事出匆忙,我也将要动身回少林。”慈悲大师道。
“大师身处空门,却要为如此凡事奔波,晚辈甚是敬佩,也深感惭愧。”薛卿侯道。
“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既然身处尘世,总不能避免凡事扰心,心静自然静,心乱纵使身处无人之境,也是一无用处。”慈悲大师道。
“晚辈受教。”薛卿侯道。
“今日叫你前来,本是要遵守日前之约,传授你少林武功,但是少林武功,博大精深,岂是一两日便能够学的,所以,我今日传你一本《八苦真经》。”慈悲大师说着,自怀中取出一本册子,这册子纸张泛白,墨迹尤未干,显然是慈悲大师最近所写。。
“多谢大师。”薛卿侯接过,收入怀中。
“少林寺禅宗武学,七十二绝技、易筋经、洗髓经,绝不是一两天能够习得,这本书乃我这几日所写,包含少林武学精髓,相信对你今后的武学之路,能有帮助,但是能否参悟,还要看你的造化了。”慈悲大师道。
“晚辈明白。”薛卿侯道。
“武学之道,犹如参禅,绝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大成,这短短数日时间,你已习得昆仑十三式、武当太极剑、欧阳帮主青莲剑决,种种武学,虽非绝世武学,但是也足够你习练一段时间,欲速则不达,切记切记。”慈悲大师道。
“此事,紫云道长已经教导过晚辈,晚辈最近已有所感觉,今后自会注意。”薛卿侯道。最近几日练功,薛卿侯明显感觉到,自己稍不留神,便会乱了阵脚,明明在习练昆仑十三式,但出剑之时,竟然缓慢异常,宛若在练习太极剑法一般,这些自然不足为虑,剑法讲究的是随性而为,只要剑意到了,使出什么剑招都无所谓,这些薛卿侯此时虽然还不明白,但有百里长青在前,薛卿侯只是微微一笑,倒也不在意。不过让他心惊的是,每当他在按照欧阳帮主交给他的口诀,修炼内功的时候,时常会感觉到奇经八脉隐隐作痛,知道是自己急功近利的结果,所以这几天便不在急躁,慢慢领会。
“如此,我也放心了,将来匡扶武林正道,保我中原安泰,救众生于水深火日,你当不可推辞。”慈悲大师道。
“只要我薛卿侯还有一口气在,定不叫北越蛮夷踏足中原。”薛卿侯道
“说这话的语气,实在很像,真的很像。”慈悲大师用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目光看着薛卿侯,口中喃喃道。
“大师,究竟很像什么。”薛卿侯道。不知道为什么每当他说出此话的时候,每个听到的人都说很像,薛卿侯却不知道究竟像什么。
“此时的你,很像老衲曾经的一位故友,当年他也像你这般,说出如此言论,只可惜,天妒英才,我的这位朋友年过不惑,便消失在尘世间,如果,他还活着,北越帝国如何能够如此轻松的入我中原大半江山。”慈悲大师道,声音缓缓,好像回到了从前。
那时的他,就跟薛卿侯同样的年纪,他还没有出家,他的朋友也是一身青衫,夕阳下,他们静立黄河之畔,望着滚滚黄河水,发下豪言壮语。只可惜,用血肉铸成的长城,却在不经意间瓦解,所以,他才远遁红尘,出家为僧,只可惜,纵使脱离尘世,也终不免为众生奔波,也逃不过,人间八苦。
“想必他一定是一位顶天立地的大英雄。”薛卿侯道。
“英雄,当然是英雄,如果他都不算英雄,谁又能成为英雄。”慈悲大师道。
“如此英豪,我倒是很想认识认识。”薛卿侯道
“有机会,我会带你去看看他。好了,时候不早了,我也该走了,你好好参悟,将来若有缘再见,你我在畅谈天下事,到时候,希望众生已经脱离苦海。”慈悲大师道。
“大师保重。”薛卿侯道。
慈悲大师也不答话,起身,离开,阳光下,一身灰色僧衣,随风而去。薛卿侯心中倒是希望能够见到慈悲大师说的那位英雄。
薛卿侯目送慈悲大师离去,无事可干,便在君山之上游荡,游荡一阵,却不见任何人在,薛卿侯也只能走回自己房间,温玉婉也不在房间内,心中不禁纳闷,但又无人能解。
“想必他们都已经去为北越帝国之事奔走,哎,何时我也能为此事做一点贡献。”薛卿侯心道。自怀中取出慈悲大师临走相送的册子。
缓缓翻开,只见书中写到“佛曰: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命由己造,相由心生,世间万物皆是化相,心不动,万物皆不动,心不变,万物皆不变。坐亦禅,行亦禅,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春来花自青,秋至叶飘零,无穷般若心自在,语默动静体自然……”书中前半部分所载皆是佛经真谛,讲述人间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放不下。其中意思不是亲身经历之人,怎可理解。薛卿侯自幼所经历,也不能理解其中的含义。只是这字迹倒是颇为遒劲,龙飞凤舞,苍劲有力,再细看时,就好像一个人用剑画上去的一般。薛卿侯暗暗感叹慈悲大师的功力深厚。
再往后翻,中间一页,只写了三个大字“万象诀”。薛卿侯仔细阅读,书中所写“人间有八苦,体会人间八苦,融汇世间万象,一切皆有象,有相即是无相,……”云云。薛卿侯更是看的一头雾水。这哪里是一本武功秘籍,明明是一本佛经。
就在薛卿侯百思不得其解之时,温玉婉推门而入。
“你回来了。”薛卿侯道。
“恩,你在看什么。”温玉婉看到薛卿侯手中拿着一本书册,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不仅问道。
“慈悲大师临走之前送我这本书册,说是什么武功秘籍,但是我看了却无法明白其中含义。”薛卿侯对于温玉婉从来都没有任何隐瞒,此时更是将书递到温玉婉面前。
“少林寺的武功,从来都是禅武双修,你又非佛门中人,自然不能轻易明白其中意思,也许有一天你体会了书中所写,悟出其中道理,自然也就明白了。”温玉婉道。
“少林武学太过深奥,我看我是没有这等悟性了。”薛卿侯叹道。
“你也不必灰心,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悟道的。”温玉婉道
“慈悲大师曾说,若是不能体会人间疾苦,是无法参透武学真谛,看来还是我经历不够。”薛卿侯自温玉婉手中取回书册,放入怀中。“今日为何你也回来这么早。”
按照平时,此时不过还未到中午,本不该是温玉婉回来的时候。
“哎,碧霞宫主已经走了,想必江湖上最近发生的事,你也已经知道了。”温玉婉叹气说道。“可惜,这碧霞宫的武功我才不过学了一些皮毛而已。”语气之间,不无懊恼。
“紫云道长已经跟我说了,现在他们都有事做,难道,我们就在这里,与世无争,看着他们为了苍生浴血奋战。”薛卿侯道。中原危难,他显然不想做个局外之人,但是薛卿侯又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身为武林中人,这简直是一种耻辱,我也觉得我们应该做些什么。”温玉婉迎合道。
“可是,我们又能做什么呢。”薛卿侯道。
“既然他们都已经离开,那么我们也不能待在这里,不如我们也到江湖上走走,说不定还能帮上什么忙呢。”温玉婉道,一提到入江湖,温玉婉就显得格外兴奋。
“此言有理,虽然欧阳前辈他们希望我在这里潜心习武,但这武功一道,岂是短时间内能够大成的,更何况,此处虽然是习武的最佳之地,但慈苦大师的“八苦真经”乃是需要有足够的经历才能领悟,我又何必拘泥呢。”薛卿侯心道,“不错,不知我们该去哪里。”薛卿侯道。
“不知道,但是总比在这里好,你等我一下。”温玉婉道,转身,走入自己房间。
不过片刻,一个小乞丐自房间内走出,薛卿侯初时一愣,略一思考,便已明白其中道理,微微一笑。
“想不到你这么厉害,想变成谁就变成谁。”薛卿侯道。
“这不过是简单的易容术而已,我们走吧。”温玉婉道。
“那我以后叫你什么。”薛卿侯道
“乔明啊。”温玉婉道。
“好。”薛卿侯道。
二人简单的收拾行囊,带好盘缠,出门而去,此时这君上之上早已经没有多少人,除了几个留守的弟子外,所有的人都已经投身江湖,为了中原安危而奔波。
二人沿山路小径而下,在湖边胡乱选一条小舟,驶入八百里洞庭,秋已深,风已寒,洞庭湖水之上,游人已少,万顷碧波,一艘孤舟,缓缓驶过一湖碧水,在临水集停船上岸。
薛卿侯和乔明,在临水集上买的两匹马,纵马驰骋在江南大地,两个人均没有什么目的,既然没有目的,不如就在天地之间,纵情驰骋。多日的寂静生活,这两个年轻人早已经按耐不住,此时就像是两只逃脱牢笼的小鸟一样,飞翔在天地之间。
太阳已经偏西,薛卿侯和乔明仍然没有停下的意思,夕阳之下,两匹马,两个人,转入山道,前方是一座小丘,小丘之上,满是松柏,此时虽已是深秋,但是松柏仍旧苍翠,一条羊肠小道,蜿蜒而上,薛卿侯和乔明两人,一前一后,沿小径而上。
奔驰片刻,转过山腰,突闻一阵刀剑交格之声,期间夹杂吆喝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