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屈皓文跨前几步,取过桌边透甲枪,递到阴素华手上,“好妹子,我们都保护娘娘去了,你怎么办?”
“我,”阴素华看着他深情凝望着自己的双眼,心里涌起一片惆怅,她低下头,握紧手上透甲枪,“我会保护好自己,你放心。我们走吧!”
三人走出房门,迎着初升的朝阳,大步走向衙署正堂。
徐达藩一身戎装,坐立堂上,见三个女子雄赳赳大步走来,那感觉,十分怪异。忙定睛看去,见正中一人,身穿嫁衣,手握长枪,正是阴素华。另外两人,见他目光扫视过来,都扭扭捏捏齐齐拿汗巾遮住脸。
他站起身,迎出堂外,笑道:“荒草上宾,你来啦!你从何处找来两位如此雄壮的女子?”
“徐将军,是我!”屈皓文听他说自己雄壮,一张脸顿时涨得通红,无奈放下汗巾,笑道,“今儿荒草姑娘出的主意,叫我和这位权武中宾假扮宫女,贴身护卫太后娘娘。”
徐达藩恍然大悟,哈哈大笑道:“荒草上宾聪慧伶俐,心思慎密,这主意实在好,高,妙!如此一来,我也放心不少。”
“徐大人何须客套,八百近卫军,不知可齐聚好?”阴素华淡淡道。
“已经齐聚在衙署外的广场,娘娘和荒草上宾的车驾,也齐备好了。”徐达藩正色道,“此番前去,小心保重!”
“多谢大人,时辰已到,还请大人派人请来娘娘,一同起身!”阴素华一揖道,“今儿一战,关系显周皇室大事,成败在此一举,万望将军莫以我等为重,遵从王爷所命,弃关速速退兵。”
“本将明白!”
阴素华一撩裙袍,转身朝正门行去。
一个宫女气喘吁吁跑过来,嘴里高喊道:“荒草上宾,请留步!”
阴素华停下脚步,那宫女跑过来,原来是鬟儿,她把一挂大红披风和一张盖头巾递到她手上,道:“这些,适才忘记给你了。”
阴素华接过披风,披上肩头,一手握住那红盖头。
“还有这些!”鬟儿取出些头花头饰,递过去道。
“这些,你先拿着,待会儿上了车,你为这两位姑娘梳好长发,簪上花朵就是。”
“这两位姑娘!”鬟儿转头打量两人几眼,双颊飞红,握嘴偷笑,微微一蹲裣衽着礼道,“是。”转身格格娇笑跑去。
三人行到正门,见大门外,红毯一路铺到两辆装饰豪华,描龙漆凤的大车边。车后,一溜儿笔挺站着八百身穿重甲,手牵骏马的近卫武士。
为首一员武士见阴素华走出门来,大步迎上前,蹲身抱拳施礼道:“属下近卫营一营千夫长熊铎锋拜见荒草上宾。”
“熊大人免礼,”阴素华三更之时见过此人,知道他是这八百近卫士的头儿,勇猛过人,足智多谋,遂和颜还礼道,“熊大人领兵有方,早早带领众人守候于此,辛苦了。”
“不辛苦!六皇叔临行前再三叮嘱,此次前行,诸事皆要听从荒草上宾你的吩咐,齐心协力,一定保护好太后娘娘,不容丝毫闪失。”
“如此甚好,你且退下,安排好出行事宜,等娘娘登车后立刻出发。”
“是,属下告退!”熊铎锋退下。
阴素华盖上红盖头,把枪递到权武手上,低低道:“权武,刀剑无情,你去取来你的铠甲,顺便请徐将军为屈兄寻一套铠甲来,连同我的长枪,放在我这车上备好。”
“是。”权武转身离去。
屈皓文扶住她,行到后面一辆大车边。车夫打起帘子,阴素华款款上车。
屈皓文敲敲车辕,道:“妹子且等一等,为兄替你取点紧要的东西过来。”
阴素华在车上坐定,取下盖头,打开窗帘,朝屈皓文背影看去,见他身穿一袭宫装红袍,在晨光中长发飘然,大步走进衙署正门,心里无端一阵发堵。
门内,瑰丽姬在几位宫女陪同下,仪态万千,慢慢走来。
阴素华放下窗帘,舒口气。因为做了新嫁娘,免除许多和这位号称天下第一美女的太后娘娘打交道的地方,她还是暗暗高兴。
一番忙乱,瑰丽姬坐上凤辇,她回头看看阴素华乘坐的车驾,和她一般无二,心里大为不喜,“不就是假作嫁妇,做那吕老儿的左侧妃吗?用得着如此张狂,乘坐和本宫一样的凤辇。”
阴素华哪知太后正在腹诽她,靠在车座上,假寐休息。窗外传来几声轻敲,阴素华睁开眼,见权武背着个大包裹,正在窗外。
“放进来吧!”阴素华低低道。
权武走上车,放好包裹兵器,连带屈皓文的武器装备,还有弓箭,都带了进来放好。
权武放下东西,直起身从怀中取出个小纸包,递到她手上,道:“这是屈兄托我带给你的,他牵着你们两的坐骑,去了太后的车驾,不过来了,叫我嘱咐你小心保重。”
“知道了。”阴素华接过小包,道,“你且去吧,告诉屈皓文,你二人注意安全。”
“是。”权武跳下车,去往瑰丽姬车驾上。
阴素华取开包裹上的纸,里面写了一行小字,她取下展开一看,见上面写着“我的娘子,趁热吃下,别再饿坏了!”
这层纸里,还包裹一层油纸,一股香味扑鼻而来,她打开油纸,里面是几个香喷喷的大包子,还透着一股温热气息。
她拿出一个包子,轻轻一咬,一股暖流涌上心头。前边的车子,开始起动,她拂开车帘,见瑰丽姬的凤辇后,随着两匹神骏非凡的白马。她眼前,拂过屈皓文双脚踏两马,神采飞扬,一路飞驰的场景,泪水漫过眼眸。
车辚辚,马萧萧,八百近卫兵策马把两辆大车护在中间,后面随着几辆承载嫁妆和宫女的小车,走过潼庸关口,扬起一片尘土,朝旌旗猎猎,鼓乐喧天的吕氏大军行去。
吕先政身被金盔金甲,看着众兵士拱卫前行而来的两辆凤车,笑得一双鱼泡眼睁不开缝。
“王爷,要不要查验一下,那荒草姑娘和太后娘娘是不是真身过来?”冼凤奇凑到他耳边问道。
“唔!有必要,很有必要查看清楚!”吕先政睁开鱼泡眼,道,“这败花残柳的太后,本王也不稀罕了,倒是那位含苞待放的荒草姑娘,本王的未来王后,得仔细查看清楚,别被扈小儿给骗了。来人!”他转头厉声喊道。
“王爷有何吩咐?”他身后侍卫策马上前,抱拳问道。
“速去,叫来董飞卿,让她前去太后车队,仔细认清本王左侧妃是不是在车队中。”
“是。”那侍卫拍马火速去往吕氏大营。
车队行至中途,停了下来。
阴素华狐疑地打开窗帘,探头朝外瞧去,熊铎锋的大嗓门随风飘过来,“兀那小女子,何故拦住太后车驾?”
“我奉强秦王之命,前来拜见我家王爷新聘的左侧妃,有要事禀告。”
“你稍等片刻,待我禀告荒草上宾。”
熊铎锋策马来到阴素华面前,抱拳尚未开口,阴素华拦着他话头道,“我都听见了,你叫她过来就是。”
董飞卿骑马来到阴素华车前,滚鞍下马,于车门外下拜道:“奴婢董飞卿,奉强秦王之命,拜见娘娘。”
阴素华问道:“王爷有何话要托你转告于我,速速说来。”
“此事关系机密,须得让奴婢进入车内,和娘娘你亲自说来。”
阴素华皱皱眉头,把权武放在车内的甲胄弓箭挪移到座位后,解下披风挡住,那透甲枪和为屈皓文准备的一杆枪,却无法可想,只得任它们放置原处。
她想了想,如果让这鬼灵精的丫头上来看到车中武器,定然不妥,只得呵斥道:“你这没规矩的奴才,好大的狗胆,竟然前来冒犯本宫车驾,莫非你是受你家娘娘指使,欲对本宫不利?”
“奴婢冤枉!”董飞卿慌忙跪下叩首道,“左侧妃娘娘,奴婢果真是受我家王爷所托,前来有要事禀告的。要不,你到车窗前伸出头来,容奴婢斗胆过来和你传到王爷的话,也就是了。”
阴素华听她此话,正中下怀,把窗帘掀开缝,露出脸去,道:“你且过来,有何话说,速速道来。”
“是。”董飞卿膝行几步,来到车窗前,站起身子,抬头仔细打量阴素华几眼,把头凑到阴素华面前,低低道,“我家王爷吩咐奴婢前来禀告娘娘,昨儿他虽说聘您为左侧妃,实则等带您回京城后,立刻通告天下,立您为王后。”
“就这事儿?”阴素华皱皱眉头,问道。
“就这事儿,奴婢话传到,这就告退!”董飞卿裣衽告退。
阴素华挥挥手,道:“去吧!”
董飞卿转身上马,策马一路飞奔回归本营。
车队启动,前行到离吕先政大军五十米处,前面瑰丽姬乘坐的大车帘子被一把扯开,瑰丽姬身穿一身华服,抢步冲出车门,欲要跳下车去。
她身后,两个身高体壮,涂脂抹粉的宫女慌忙抢上前去,左右伸手拉住她胳臂,阻止她跳下车。
瑰丽姬状若疯癫,捶胸跺脚大喊道:“大胆狗奴才,速速放下哀家!哀家情愿一死,也不想回去,那吕先政图谋不轨,三番几次要强行欺辱哀家……”
屈皓文腾出一手,捂住她的嘴,急急道:“娘娘别胡说!”他给权武一递眼,使劲儿把她拖进车中。
吕先政一张笑脸顿时凝固,他咬牙切齿骂道:“不识好歹的臭娘们……”
冼凤奇慌忙凑到他耳边,道:“王爷,别乱说话,十来万大军都盯着您一举一动呢!”
“哼!”吕先政悻悻住口。
显周大军前面的兵士,大多听清瑰丽姬骂的话,一个个伸长脖子,打起八卦精神,紧紧看向车帘大开的凤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