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昶没有回应我的话,反而冷冷的看着齐贵妃。
齐贵妃不敢说话,只是有些不安的抓着自己的袖子。
李昶转头再面无表情的看了我一眼,什么话也没有说,转身便走。
我连忙追上去,抱着他的手臂,几乎要哭了道:“圣上,圣上,事情真的不是你想的这样,你听我解释,我就是想气一气贵妃,这不是我的心里话,你相信我。”
李昶眼睛凌厉的盯着我厉声道:“放开。”
我拼命的摇头,道:“不放,除非圣上您相信臣妾的话。”
李昶看着我,很用力很用力的看着我,然后声音有些暗哑的道:“王莞宣,你究竟是为了气贵妃,还是在气贵妃的同时说了句心里话,只有你自己知道。”
我道:“臣妾当然知道,这就是句气话,绝对不是心里话。”
说完跪到地上,抱着皇帝的腿大哭起来:“圣上,我以后再也不敢这样乱说话了,我一定改,圣上你原谅我。圣上你不原谅臣妾,臣妾会心痛得去死的。真的,臣妾现在就心痛得要死了。臣妾对您的心是真的,如果能破开胸膛给您看的话,您一定就知道,臣妾的心里只有你。”
李昶蹲下来,看着我道:“那好,你现在对着朕说一句,你爱朕。”
我马上道:“臣妾爱圣上,臣妾非常非常爱圣上,沧海桑田,海枯石烂,臣妾都只爱圣上。”
李昶听得却一点都不觉得高兴,反而觉得失望,以及一股难以言说的酸涩。他道:“朕都忘了,你本就是个谎话连篇,惺惺作态的女人,对你来说,爱也是可以随意说出口,并随意利用的,就连你现在的哭,朕都不知道你是真的伤心,还是用来博取朕的可怜。”
他又伸手捏着我的脸道:“王莞宣,朕真是太宠你了,而你也不过是仗着朕宠你而已。”说完站起来,想要抽回自己的腿。我拼命抱着对他摇了摇头,就是不肯放。然后李昶干脆一脚踢在我的胸口上,将我踢开,然后踏着步子大步离开。
我捂着胸口趴在地上,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这一次是真的想哭了。眼眶里湿湿的,有水想要流出来,怎么阻止都阻止不住。我觉得自己心里好难受,不是因为要失宠了的那种难受。
虽然之前也发生过一些误会,但我可以理智清楚的,死皮赖脸的利用各种方法让他回心转意。但这一次事情太大了,我感觉已经无可挽回了,我突然就觉得对所有的一切都灰心了,也不想动了。
丁香走过来,将我扶起来道:“走吧,我们先回去再说。”
齐贵妃这时候已经整理好了仪容,看到我时,又依旧是那个骄傲跋扈,高高在上的齐贵妃,再没有刚才的狼狈。
她没有想到结果会如此,可如今看,她倒是真觉得这是一件好事。她了解圣上的性子,他不会原谅和放过有负于他的人,就像当初对他不好的齐少爷,他甚至不愿意给他一个痛快,毁他一只手臂一条腿,让他活着面对自己的残疾,对于像齐少爷那样骄傲自负的人,这会比死更难过。
她什么都不用做,她等着圣上亲自收拾她就好,她对她动手,说不定反而会博起圣上对她的同情。
她用得意得有些扭曲的眼睨了我一眼,冷“哼”了一声,然后转身往另外一个方向去了。
我最看不得她得意的模样,本来还灰心丧气的此时也活了起来,对着齐贵妃嚷道:“哼什么哼,圣上现在越生气,也只表明他越是爱我,不像你,圣上连跟你生气都嫌浪费时间。”
齐贵妃转过头来,阴狠的看了我一眼,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将心头的怒火压下去,再次冷冷的哼了一声,道:“本宫看你今后还能不能得意。”说完转身走了。
丁香和梅香一人一边扶着我回了明兴殿,丁香去拿了药出来,替我擦拭小手臂上被地面刹出的伤口。
我想到刚才的事,心里又难受起来,转头看着丁香,埋怨道:“丁香,你这个猪队友,你为什么那种时候去将圣上找来。呜呜呜……”
丁香气得将药砸在桌子上,然后站起来指着我骂道:“你还敢抱怨,到底谁是猪队友,能说出那种话来的,到底谁才是猪队友。你不知道后宫到处都是隔墙有耳,你说的话就算当时圣上没有听见,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就传到圣上的耳朵里去了。你少呈一点口舌之能,不用那些话来气齐贵妃你会死吗?我才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才会跟着你这种主子。”
我用手抹了一把她喷洒在我脸上的口水,有些心虚的道:“你说就说嘛,这么大声做什么。”说着又拉了拉丁香,道:“你,你先坐下再说。其实当时我真不是故意的,齐贵妃失去理性要抓我,我也是气疯了才会这样说。”
丁香气得重新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圣上有一句话没有说错,他真是对你太宠了,宠得你得意忘形,不知天高地厚,连‘谨慎’两个字怎么写都忘了。想想你以前当宫女的时候,你会这么这么不小心说出这种授人把柄的事吗?”
丁香拿起药继续给我擦药,然后继续道:“你别老觉得自己不喜欢圣上,觉得跟圣上只是互相需要的关系。其实你不知道,你一直在依靠依赖圣上,反而圣上,需要你什么了?哦,你别跟我说他需要你的身体,圣上富有四海,你真以为他找不出一个比你在床上侍候得好的女人?你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其实你就是仗着他宠你喜欢你而已。你别跟我说你看不出来,你看不出来你敢这样骄横跋扈,任性妄为。你一边不想回应他的喜欢,一边又利用他的喜欢,王莞宣,你这个人太爱占别人便宜。”
我不敢说话,只是一味的后悔。
丁香又叹了一口气:“别说我没提醒你,圣上是什么身份的人,别把他惹急了,等他真的对你冷了心你就知道了,现在的你,没了圣上的庇护,后宫哪里还有你的容身之地。你自己想想怎么去挽回圣上的心吧。”
说完将手上的药瓶合上盖子,然后拿起另一瓶药,对我道:“把上面的衣裳脱了,让我看看你的胸口伤得怎么样。”
我道:“不用了,那里伤得并不严重。”其实李昶那一脚并没有踢重,我当时疼了一下,其实现在已经不疼了。
丁香道:“那好吧,等一下你觉得疼的时候,自己让人给你擦一下药。”说完拿着药下去了。
我休整了一个晚上,到了第二天的时候就不允许自己自暴自弃了,人还是要哄回来的。
正好昨天晚上我也没睡着,脸上憔悴得很,不用施什么粉黛,就很有“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的感觉了。
我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喊了一句“加油”,然后带着梅香,去了甘露殿。
梅香手上拿着的包袱里放着荆条,我走在路上,一边走一边想我待会儿要怎么解释:等到了甘露殿,我乖乖跪下来挂上荆条负荆请罪,再念几句表白的话,希望李昶能能消消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