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连着一个月的留宿,我现在终于成了宫里名副其实的“宠妃”。
又到初一,这一天一大清早,我照例和一大帮妃嫔们去给太后请安。可是当我们要离开时,太后却单独点名要我留下。
待所有宫妃们都退下后,她挥挥手让宫里所有的宫人们都退出去。然后和蔼的看着我,指了指旁边的椅子,道:“坐吧!”
她的态度越和蔼,反而越加让我忐忑。她这是要干什么?
我忐忑的谢了恩,坐下之后笑得十分恭敬的问道:“不知太后娘娘有什么事要吩咐臣妾?”
齐太后笑着端起桌子上的茶碗喝了一口茶,然后抬眼顿了顿才道:“听说最近一个月,圣上都是留宿在你宫里?”
我心里紧张起来,难道是准备治我一个妖媚惑主的罪名?
太后又接着道:“圣上身边一向缺少个知心人,如今有你能在圣上身边关心陪伴圣上,圣上心里高兴,哀家也觉得高兴。”
我不敢随便接话,只等太后往下说。
太后继续道:“圣上虽然不是哀家生的,但却是哀家一手带大的,哀家对他跟旭儿是一般看待。”
我心里悄悄回话:放屁,怎么可能一样!
太后说着叹了一口气,继续道:“只是这么些年来,圣上对哀家却误会颇深。哀家近来时常想起圣上小时候,那时候这么小的一个人儿,抱着哀家的胳膊软软的叫哀家‘母后’,哀家心里都恨不能化出一滩水来。只是后来哀家生了旭儿,旭儿比圣上年幼,哀家自然就将更多的心力放在了幼子身上,却没想到让圣上渐渐误会了哀家,与哀家渐行渐远。”说完还十分应景的露出一个遗憾感怀的神情来。
我用感动的语气违心的附和道:“太后与圣上母子情深,实在令臣妾感动!”
太后听了,作出一副欣慰的表情看着我继续道:“哀家如今与圣上的局面,哀家不无为此伤心遗憾,何况天家母子失和,对朝廷社稷亦有害处。哀家常在想,若是有个圣上信任哀家也信任的人能在中间为哀家与圣上转圜,或许哀家与圣上的嫌隙便能逐渐消除,到时候此人不说是皇家的功臣,对社稷天下亦是头等的功劳。”说着转头看向我:“王御女,你说如今这后宫中,谁能担当这份重任?”
终于来了……这话可不好接啊……
我笑得甜蜜蜜:“恕臣妾驽钝,太后对圣上慈爱关怀,圣上对太后亦是恭敬孝顺,常在臣妾面前提起对太后的孺慕之情,皇家母慈子孝,臣妾实在看不出有何不谐之处。不过太后和圣上虽然和睦,但偶有误会发生也是可能的,臣妾以为,贵妃娘娘是太后您的嫡亲侄女,又是与圣上青梅竹马的表妹,一家人关在门里好说话,自然是贵妃娘娘最适合替您和圣上解除误会。”
太后依然和蔼的说道:“哀家倒是觉得,王御女比贵妃更能担起这份重任。”然后笑眯眯地又说道:“王御女能侍奉得圣上高兴,哀家心里头也欢喜。难得圣上如此喜爱一个女子,哀家也不愿意委屈了你,御女的身份实在太低了些,哀家看不如将你的份位提拔成美人吧。”
从七品一跃成为四品的美人,呵呵,好大一张馅饼!她想让我干嘛,俗话说,无事献殷情,必有所图!我该怎么办?
太后又接着说道:“哀家虽然已经不大理事,但对圣上却是关心的。哀家就是想知道圣上每天都去了哪里,干了什么,说了什么,你一五一十的跟哀家说来。”
前面铺垫了这么多,这最后一句才是目的!
她是要让我成为她的耳目。
我该怎么办?美人这个份位实在是太有诱惑力了,令人忍不住心动,若只抱紧皇帝的大腿,谁知道熬到什么时候才能熬到这个份位呢。
想想如果现在你只是一个办公室的科员,本来投靠的是a,还得罪了b,但现在b突然跟你说不计前嫌了,还准备一连三级跳提拔你当总经理,但前提是你要出卖a的消息给我。一方面a虽然现在处在上风,但对你不够仗义,经常以欺负打压你为乐,靠他提拔你也不知道是猴年马月的事,而另一方面,b虽然暂时处在下风,但见得着的利益就在眼前,你是要继续跟着a呢还是改投靠b呢。
谁才能真正靠得住?
不行,不能再犹豫了!先保命要紧!我得先稳住太后!
我收回思绪,依旧甜甜的笑着说道:“臣妾多谢太后的抬爱,臣妾不胜感激。这几天圣上确实每日来臣妾宫里,但臣妾光顾着伺候皇上,没注意其他的,今后臣妾侍奉圣上一定会更加用心。”
我自认答得还好。于是偷偷抬头瞧太后的表情。而坐在上首的太后,一张脸不喜不怒,我竟是看不出分毫端倪,只听她又说了一句:“御女回去好好想想,或许能多想些出来呢。哀家的承诺一直有效,御女想清楚了就告诉哀家。四品美人的份位,对于一个宫女出身的人来说实在不低了,圣上不是长情之人,只怕在圣上厌倦你之前,你未必能升到这个份位,你是在后宫呆了多年的人,该知道什么才是最重要的。而且你可以放心,你在哀家跟前说了每一句话,哀家都不会透漏给圣上。”
不得不说,齐太后还是很会收买人心的,一番话说下来,我又有些动摇了。
几句话换一个四品的份位,而且太后还答应不出卖我,而我说的几句话也未必对皇帝就有多么大的损害,实在是很合算的买卖啊。
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我不是为太后做了什么,皇帝有什么理由不怀疑一下太后为何升我份位呢,太后出不出卖我又有什么区别,得罪皇帝的代价只怕不会比得罪太后的代价要小。
我向太后行了礼,急急的退出殿外。暖暖的阳光照在身上,才惊觉,我居然浑身都被冷汗浸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