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听一个抽气声,一把金刀已经扣住了桃儿右侧那道身影的喉头!
暗吐一口气,感谢在飞鹰的那几年,锻炼得自己经验十足,虽然刚进柜已发现有人,手却比大脑先反应一步,先控制了对方。
她不喜欢被控制的感觉,所以,只好先出手。
不过也得感谢刚才他没对桃儿动手,自己刚才在地道内并没听到上面的动静,可见此人动作之轻,呼吸之浅,是个高手。
“是个女人?”那人竟低低一笑。
“是个男人?”云紫洛昂起小脸,冰冷的声音毫无幽默的意思。
她右手的小指,正摁在那人突出的喉结之上。
那人明显一怔,忽然笑出了声,“好有趣的女人,不愧是个练家子……”
“少废话!有人来了!”云紫洛轻叱,“不想死的话给我闭嘴!”
那人果然默不作声了。
同时,外院那些脚步声分散开来,有人推开了云轻屏房间的正门。
“屏儿,你在不在啊?你要在,就应娘一声啊!”
周氏抽抽泣泣的声音传了进来。
云紫洛愣住了,这演的是哪一出?
“屏儿,你怎么能跟四王爷怄气呢?他再怎么说也是王爷啊,三妻四妾都属正常,你怎么就不忍一忍呢!”
“娘,姐姐不在。”
云彩丽的说话声。
周氏抹了把眼泪,嗯了声,“这都太阳落山了,屏儿还不见人影,我真是担心她。她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一定会把那个长相恶心的小贱人给碎尸万段!”
“娘,你早就该把她碎尸万段了!那个不要脸的小贱人居然敢设计我!害我得嫁个傻子!你让她看着,我云彩丽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她的!她让我嫁傻子,我让她这一辈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行了,你就别在这大话了!”周氏打断她,“这小贱人现在滑头得很,先把你姐姐找到,要对付她,屏儿比你有本事!”
几人推门离开,脚步远去的声音。
“该放手了美人,告诉我名字。”男人的声音带着调戏。
云紫洛一脚揣开衣柜的门,单手搂住桃儿飞了出来,回过身来,冷冷道:“我不管你在这里做什么,咱们各走各的,告辞!”
抽出雪杀,缠到了窗外的树上,带着桃儿破窗而出,消失在无边的夜色中。
“真是个有趣的女人。”
一袭大红色有如新郎装般艳丽的长袍轻轻卷地,男子挑起邪魅的眉,轻喃,“小姐?大小姐?云府的小姐,一个阴毒,一个泼辣,一个草包,难道还有第四个不成?”
看着窗外的月色,他薄润的唇角勾起一抹好奇来,“云轻屏竟然跟楚寒霖置气?呵呵,看来我不在元京的这段时间里,出了不少趣事啊!”
云紫洛携着桃儿无声落在梨苑的后院。
一下来,桃儿就惊喜地叫着“小姐我好崇拜你!”一头扑进了云紫洛的怀里。
双眼直闪红星,“小姐,你知不知道刚才在衣柜里,你出手那招太帅太干脆太利落太漂亮了!啊啊啊,小姐,我好崇拜你,从今以后我一定更加努力地练习武功!”
“好了,去掩上地道口。”云紫洛拍拍她的背,眉宇间却浮出一缕沉思来,低声喃道,“那个躲在云轻屏房间的男人会是谁,他是不是在找什么东西?云轻屏那会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将井盖搬回原位,桃儿苦着脸道:“大小姐心思太坏了,竟然挖了这么长一条通道到我们梨苑,府里竟没人知道么?难道以前小姐的字呀画呀老是丢,原来都被大小姐偷去了!若是哪天我们睡觉里被杀了估计也死得冤到家了!”
云紫洛眉梢一挑,没有否认她的话,却肯定了另外一件事,“云轻屏是知道密道的,但密道不是她挖的。十五年前,云轻屏还是个婴儿,要是更早,她说不定还没生下来!那时又怎么会有屏绣楼?”
“那小姐的意思……”
“你现在去府里找一个老人过来,我要问一问。”
云紫洛冷冷勾起唇角,地道中还有血印,是谁曾受过伤……
钱不管在哪个时代都是万能的。
桃儿拿了银子,去找了后门处的王婆子过来。
王婆子年纪已上五十,是个精明人,见到将要成为四王妃的云紫洛并不怠慢,笑着行礼。
“王妈,您在府里呆的时间长,我想请教你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你知道大小姐住的屏绣楼从前是谁住的吗?”云紫洛笑容无害。
王婆子点头道:“大小姐还没出生那会是夫人住的,本是夫人的居处,后来大小姐长大了,分院住时便让给了她。”
“啊!”桃儿轻轻捂住了嘴。
云紫洛的目光也一冷,道谢过后,吩咐桃儿送走王妈。
十几年前,那间屋子便是周氏的,也就是说,在自己娘在世的时候,那条地道才开挖的,而娘那时正住在梨苑。
那娘知道吗?地道中的血又是谁的?娘的死,会不会跟周氏有关……云紫洛的心微微一提,直觉此事有蹊跷,记忆中,爹爹从未跟自己多说过一句关于娘的事,她还是从太后那知道自己的母亲很厉害。
厉害,却不知是怎生厉害?
那个未曾谋面的母亲,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月上中天,云紫洛只披了一件单薄的袄子,从梨苑的前院缓缓踱向后院,寻找着那个曾经给了这具身体的女人留下的痕迹。
摄政王府。
书房内壁悬着两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将书案照得雪亮。
“啪!”
一本四卷的奏折摔在了案上,摄政王如岳的身形往太师椅上一靠,薄唇冷启,“这点小事也处理不好吗?前年镇州水灾刚过去,这彭州知府也不会借鉴一下吗?光知道诉苦,一个办法也拿不出来,一年百两的薪俸白拿了!”
鬼魂在一旁陪着笑。
浓眉微拧,上身前倾,摄政王提起案上的毛笔刷刷写下几个龙飞凤舞的字,随手一折,交给他,“送去!”
鬼魂急忙离开。
“恒州的事怎么样了?”摄政王翻开下一本奏折的手微顿,突然问道。
空阔的书房内飘下一道黑影,躬身答道:“云建树办事倒还尽力,正在收尾。”
“哦,那太后的人……”
“还在,有人截报,云建树对二小姐的婚事毫不知情。”
“知道了,退下吧。”
黑影瞬间跃出窗外,消失不见。
摄政王放下毛笔,眉头皱成个川字,起身,走到窗前负手而立,看着天上的月牙不语。
“王爷要不要去云府看看?”
不知何时,鬼魂已经回到了书房内,正悄然站在一边,此时不知是不是脑子中邪了,便脱口说出这一句。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舌?”
摄政王铁青着一张脸侧头盯住他。
“属下刚才头有些昏,不知道说了什么。”鬼魂低下头。
半晌未见主子发话,鬼魂狐疑地抬起头,面前却早已空空如也,唯留一汪月色,照在窗棂之上。
云紫洛伸手轻抚着院中的梨树,梨苑的格局应该早与十六年前不同了,唯有这些梨树,听说是她娘当年棵棵亲手种下的。
而今,已经长这么高了……
“四王妃这么晚还不休息?”
身后,突兀地传来这么一句。
声音低沉磁性,略带着沙哑。
云紫洛愕然回头,只看见一个黑色的影子站在角落里。
缓缓走出,露出摄政王高大的身姿,一头如墨的乌发随意披洒在肩头,衬出中间那张如刀刻般棱角分明的脸庞来。
凤眸微敛,看不出任何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