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年后,二月十五。
夜色弥漫,月光形成一层朦胧的纱,掩住四周的光线。寂静,却不一般的沉寂,有血的味道的空气在飘浮。
“忆夙”一名卷黄头发般公主相貌的女子半身软瘫在地上,不顾胸口鲜血疯狂的涌出,只向面前站立着的一名如木偶般没有灵魂却有着天使容貌的女子轻轻唤道。
沉忆夙精致的脸蛋上没有表露任何情绪,那名女子却好像早已习惯了似的。
但四周的越来越多的血,使沉月净看上去仿佛有些昏沉,让人认为她马上要昏过去的错觉。
“到巫族去当巫女,不惧被发现的危险也要在他附近,他却将你的心挖出来,”沉忆夙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平淡,平淡到让人毛骨悚然,“沉月净,血族和巫族天生就是敌对,你为什么要爱上他?”
沉月净似向沉忆夙语:“忆夙,你孤独吗?呵!”她好似嘲讽道:“你怎么会孤独呢?”话是疑问的,但说出的语气却是肯定的。
沉月净继续道:“你一辈子都体会不到我的感情。你不知道,我第一次见到他便被他吸引了,他有那纯紫色的瞳孔,那是我见过的最美的眼睛,我便深深陷入了,我的心为他而跳动!我想,只要他看我一眼,我便满足了……”
“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语气淡淡,沉忆夙仿佛就在与面前的人闲聊似的,但说出的话却是命令,眼瞳一刹那变为红色,却转瞬即逝,眼中也带有嗜血。
而没人知道,刚刚血族王者的标志——恶魔之眼,开启了‘蛊惑人心’的功能。也没人知道,刚刚的嗜血是对着谁。
沉月净一瞬呆滞,然后陷入了回忆中,好似忘了整个世界,这里,只剩下了她的感情历程,“我从第一眼见到他后,我便迷上了他,日日夜夜脑海中全是他。一见钟情就是这么荒唐!我费尽一切进入了巫族,我终于到达了一个可以见到他的地位。他从来都不笑,或者说我从未见他笑过,可我却很知足,但我也奢望他能对我笑,尽管不可能。”
她好似忘了叙述,只剩下了对他的迷念,“我好不容易才能见到他,他终于注意到了我,还特意问了我名字,我特别高兴,像小孩得到父母奖励般欣喜,我从不知道我竟然会有这样的一面!”
“他让我明早去找他,那天晚上,我兴奋的睡不着,就坐在凳子上想着时间怎么还不到,就在胡思乱想构思我与他的将来,也在想着他的样子,想着他的眼睛、鼻子、嘴巴,他的每一个动作我都记得。”说着,沉月净的嘴角勾起,有了弧度,此时模样就像恋爱中的少女。
“但我却知道,我身上肯定有他想要的东西。我好傻,但我依旧好开心,只因我可以帮助他!”
明知他不爱她,她却依旧将目光停留在他的身上,她知道很傻,但却更傻的,没有一丝犹豫义无反顾的陷进了爱河。
爱情这个东西,说不清道不明。但,谁先爱了,爱的深了,谁就卑微了……
“到了他的寝宫,他的第一句便是‘我要你的心头血’。忆夙,你听到了吗,他要我的心头血,我的心头血对他有用处!只要他要,我便给,给我能给的,就算我不能给的,也会用生命换取!”
尽管他不爱她,但她爱他,不就足够了?
“他带我来到了巫族的禁地’彼岸池‘,周边都是妖艳的彼岸花,那池上有一颗血红的心在跳动,池边还有不下百个的灰蒙蒙的石头,近来听闻巫族族长有收集心的嗜好,原来我不信,现在我信了。”
“血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这么浓郁的令人晕眩的味道使我要吐了出来,他却点了我的穴,让我硬生生的吞了下去,他说‘不许破坏这儿的味道’。我吞下后觉得很恶心,但能得他对我说一句话,我却认为这都是值得的。”沉月净自嘲一笑,泪也开始从眼角流出。
“他挖出我的心,将我的心头血全挤出,滴在那血红的心脏上,却迸发出了紫色的光芒。我震惊了,这令我想起了一种制造心脏的禁术。不过,心成的最后一步要用亲人的心头血浇灌……”
“那一刻,他对着那心笑了,我知道现在那心制造成功了。我痴迷于他的笑容中,明知那是一朵带毒的罂粟花,我却忍不住靠近。不过……”说到这,沉月净的脸有些扭曲。
“沉忆夙,那心是给你的,他对着你笑了,那心是给你的,是你的……”她开始语无伦次的重复,到最如却喃喃道:“为什么?这到底为什么?忆夙,你告诉我,为什么是你?为什么会是你?……”渐渐的,她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冲沉忆夙直接吼了出来:“为什么?你凭什么!你是我妹妹!”
“沉月净,我不爱他。”沉忆夙声音很平淡,淡到让人认为她没有感情,只是作为旁观者来看待这件事情。
“我知道,忆夙怎么会爱上他呢?也就只有他才会坚信,你只是因为没有心,所以才会这么凉薄!我们都一起生活一千多年了,一千年前,你还没被挖出心时,你就是这么凉薄。难怪父母要舍弃了你,你要知道,当初若不是我,你可就……,”沉月净说着说着便随着情绪越来越激奋地说了出来。
而沉忆夙此刻眼瞳瞬间变红,却转瞬即逝,但沉月净己被击撞到墙上,现在整个身体都趴在地上。
“既然已经清醒,就不必装了。沉月净,别以为我不会杀你。你成为巫女的事,我不与你追究。别用你的小心思来对付我,恶魔之眼不是用来当摆设的。”沉月净听后,脸色僵了僵,眼睛也不由得黯然。
而沉忆夙说完便向着沉月净走去,蹲下来用手抬起了她的头,“想让我帮你得到墨轩云?”
沉月净什么都没说,似乎对沉忆夙所说的没有一丝渴求,但那一双眼睛却泄露了对得到他的渴望,希冀的望着沉忆夙。
“那你拿什么能与墨轩云相等价值的东西来换?别忘了,你的一切都是我给予的,若不是我,你还只是一个低贱的吸血鬼。”沉忆夙残酷的说出事实。
沉月净的脸色白了又白,一会儿却又恢复了正常,像找到中心骨似的强自镇定的说道:“沉忆夙,你也别忘了,若不是我,你就差点被丢入营养库存了,怎么可能会去参加认主大会,又怎么可能获得恶魔之眼,成为血族王者!你若不帮我,我就向长老们说你就是天定孤星!”
“够了!”她的声音依旧平淡,但却不难听出怒火。“可笑!沉月净,当初你若不是为了扮善良,为了自己那可笑的虚荣心,你会这么做?而且,就是因为你,我变成了怪物!”沉忆夙声音开始舒缓起来。“不过,我的好姐姐,这一切都不重要了,不是吗?”
“谢谢你告诉我关于苍轩穹的秘密。你已经没有价值了,时间已到,地狱之门即将开启,下地狱去吧。”沉忆夙平淡的声音响起。
沉忆夙举起右手,顿时实化出地狱之火——殇火。墨色的火焰向沉月净攻去,“殇尽墨火!”火焰过后,沉月净身体顿时化为虚无。
当殇火将灼烧灵魂时,沉忆夙放下了右手。只见,沉月净的灵魂在空中漂泊。
“沉忆夙,你竟敢杀了我!你不是要为我做主的吗?”沉月净的声音有些尖锐的吼道,“你封我为皇亲伯爵,却不给我实权就算了,不帮我处置那些期辱我的吸血鬼也算了,你怎么还杀了我!”
沉忆夙居然毁灭了她的身体!她以为她们一起生活了上千年,她已经对她有了依赖;她以为她还有很多的利用价值;她以为她不可能杀了她;她以为……
然而,谁又知,这一切都是她以为!
“有什么不敢的,不都做了。其实我也不想这么快就杀了你,我也想你继续受着欺辱。”嘴角勾起,似在嘲笑,又似微笑。“但我从不受任何人的威胁!这就是下场!”
“不过,一千年的欺辱,一千年像狗一般的活着也差不多了。沉月净,有句话你说对了,我就是天定孤星,所以,我要你下第十七层地狱,日日承受焚心般的折磨,永世不得超生。我要你孤独的忍受,想活,活不了,想死。”顿了顿,冷冽地说道:“你的灵魂一辈子都将困在那里。”
“我很孤独,所以,我要所有忤逆我的人都跟着我一起孤独!”这句话不知是对着沉月净说,还是对着自己强调说。
天定孤星又如何?我被上天遗弃又如何?上天虽然拥有让我孤独的能力,但我也同样拥有让你们孤独的资本,你们不过一群蝼蚁,你们,只能俯在我的脚底!
沉月净顿时情绪失控:“是你,一切都是你安排的!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是你亲姐姐,我们可是同一血脉,你不能这么对我,你……”声音越来越大,沉月净似在为自己壮胆。
“再见了,我的姐姐。”沉忆夙将右手臂朝着沉月净一挥,便将她送入了地狱的深渊,地狱的彼岸花正开的妖娆!
她不是没想过,苍轩穹收集心脏是为了研制某种禁术,只是不知道是为了制造心脏,更没意料到是为了她而已。
不过……原地,只见沉忆夙嘴角勾起了嗜血的笑容。
抬头朝着那正变得血红般的月亮望去,眉心间出现了一朵血色红莲,正悄然开放,秀美的黑发和深邃的眼瞳也从黑色变为红色。整张脸顿时从天使转变成恶魔,不一样的美,却依旧美的惊心动魄!
“这天下只能有一个霸主,这天下已到归一的时候了……”说完,便瞬间消失于原地,只留下了有些血红色的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