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有舍就有得,你们大部分的时间都用作枯燥地修炼,时常需要去危险之地历练,每一次进阶与提升都会承受巨大的痛苦。
我们将轮回所有的幸运堆积在这一世,死了就彻底消散于宇宙间,再无可能。
若有这个机会,你们如何选择?”
她缓慢地一个字一个字地问道,可等她说出来,反而自己生了悔意。这条独木桥自己走便是,干嘛要拉着他们一起呢?轮回也是种与天地同寿的永生,她干嘛要执着地让他们一直陪着自己?
“我与姐姐一起,”禹安想都不想地回道,“没有姐姐的世界,有什么乐趣可言?”
姜父蹙下眉满脸都是纠结,“闺女,爹不是不想跟你一起去,只是你爹我跟你娘约好了在阴曹地府见面的。”
姜舒晴抿下嘴,想到自己这具身体是变异冰灵根,是不是有些太不寻常了?她伸开手,“爹,您给我一件娘亲的东西。”
姜父没问什么,直接在怀里掏出个半旧的荷包,“这是我跟你娘成亲的时候剪下来的头发,唉,虽然过去那么多年,可我还是觉得像是昨天的事儿。”
姜舒晴双手捧到跟前,放在从怀里拿出的卦盘上,驱使着灵力开始为姜母卜卦。
沾染了人气息的东西都会或多或少带上主人的执念。
她怔怔地瞧着指针不停地摆动,跟高敬森当时的卦很像,都摇摆不定倾力往下指着。不过因为物件离主人太久,倒算不出再多的东西了。
“爹,娘,娘她……”
“你娘怎么了?”姜父不懂这个,见指针乱转,便满脸激动地四处寻着,“是不是你娘一直就在咱身边呢?”说着他还禁不住拂拂北风吹乱的头发,又拽拽衣服,脸色是少年才有的羞涩腼腆。
姜舒晴……
一个油腻大叔装小鲜肉,哪怕他模样极具欺骗性,可他是她这个有了俩娃少妇的爹呐!
“没,娘只是没死而已,”她嘴角抽抽,心里说不上是啥滋味。虽然来到这个世上一年多,可朝夕相处之下,她也将姜父当成亲生父亲对待,连带着对那个早逝的母亲也有些孺慕之情。如今,突然知晓姜母并没死,而是在修仙界,换句话说,姜母做了抛夫弃女的事情。
“胡说什么呢,当初可是我亲自将你娘埋了的,”姜父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你莫不是被人哄骗了银子,买了个没眼却能说谎的物件?害得我白惊喜一场,再来两三次,你爹我就真得见你娘去了!”
“爹,”姜舒晴无奈地叹口气,“我何时说过谎话?娘确实没有死,应该是同爹在一起渡了情劫,回了其他界,若是幸运的话,咱说不定能在修真界见到呢。”
姜父眉头紧蹙,迟疑地开口:“照你这么说,我就是神话故事里的那个牛郎了?”
“差不多吧,”姜舒晴点点头,视线往下移看向俩懵懂的娃娃。她心里柔软成一片,一手摸一个孩子的头,轻声问:“你们还小,不清楚这个选择意味着什么。前面的路可能是一步登天,也可能一步生灭。谁也没法给你们保证。”
“我跟娘!”
“我跟娘和哥哥!”
孩子们的世界很纯粹,他们只认定看到的,却不会多想。
姜舒晴笑笑,“也罢,我们都去了修真界,你们留下来也不一定能恣意地活着。”这个我们指的是她跟高敬森,若是他们生长于修真界,那就容不得孩子们选择了。不过,结果是一样的。
“此去那儿,生死未卜,所以我打算等到了那边再炼制洗髓丹,等大家引气入体后拜入宗派。”万一在途中折损他们还有来生不是?
她有完整的传承,有五亩息壤,还有息壤上许多珍贵的灵草,可她依然不想做散修。在修真界散修不仅代表自己要寻找修炼资源,还代表同许多秘境绝缘,势单力薄容易被人盯上杀人灭口。
俩娃和禹安没有异议,大家的视线都转向在原地背着手不停打转的姜父。
姜父转悠了会儿,顿下问道:“按你的说法你娘去了其他地方?那是不是棺材里什么都没有了?”
姜舒晴想了想:“也不一定,说不定我,我娘会捏个傀儡给您念着。”
好吧,若素素是仙女,那她随便一个法决都能糊弄他。
姜父咬咬牙,“好,我也跟你去什么修真界,是不是我修炼有所成就能做到时光回溯,见到你娘?”
姜舒晴实话实说道:“准确来说返虚期修士能够撕破空间进行瞬移,大乘期修士能够开辟出独立的一块天地,但都不能回溯时空,只有飞升入仙界,成为大罗金仙才能自在来往于三千世界,且能够选择回溯时间点。”
姜父眼睛一亮,“去,为父也跟着你们到修真界凑热闹去!”
“爹,”姜舒晴先给他泼一盆冷水,“修炼过程很苦,而且大多数都止步于练气期、筑基期、结丹期或者化神期,好些的能再往上爬至返虚期或者大乘期问鼎天道。能够飞升者哪怕在修士里,百万也难出一人!”
踏入修炼之途,那就是逆天改命,每一步迈得犹如踏着刀山浆海而行,哪是容易之事?
“有希望就行呗,”姜父不在意地摆摆手,“能够寻到修真界本就是件罕事,你娘肯定在那里,便是不在,我修炼成啥返虚,也能到处寻觅吧?返虚的寿命是不是很多?足够我陪你娘许久的了。”
姜舒晴点点头,“那,那我们回去安排一下,就尝试着离开?我心里一成的底都没有……”
“姐,我们信你,若是没有可能,你也不会跟我们摊牌了。再说我们既然也要选择修炼成仙的路子,就要对自己的选择负责,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跟你有何关系?”
高卓然和高雅然仰着头各自牵了她一只手,“娘,我们也信你。能当娘的儿女,我们很高兴。”
这话说得跟生离死别似的,他们怕是在逃荒路上看多了这种事情,反而没有丝毫怯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