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他回来了,这下你可以安心养病了吧?”希图板着脸催促。
“马上就去!图哥,你忙吧,外面喊你好几回了,不用管我。”敖沂体贴地催促。
希图伸个懒腰,用力舒展身体,促狭打趣道:“是啊,我现在也管不动你了。”
“不敢!”敖沂忙摇头,“图哥可不能不管我。”
希图朗声大笑,亲昵地勾着堂弟的脖子往里走,他扭头看看敖玄,叹口气,无奈嘱咐道:“好好照顾敖沂,他必须尽快好起来,革革忙得团团转,一大堆事情要处理呢,知道吗?”
敖玄缓缓点头,眼神像被冻住的黑曜石,闪着惊疑不定微冷的光,沉声道:“我会照顾好他!”
接下来,青哲身体力行地让敖沂回屋休息——但看到敖玄坦坦荡荡地留在屋子里时,青哲尴尬起来:让他出去?可沂儿明说他俩在一起了,要说纪墨敖白不知情,打死我也不信,眼皮子底下的事情,不可能瞒过父母!既然做父母的都默许俩小子一起去鳄兽谷,我怎么好阻拦……
于是,青哲想来想去,只能感慨地笑笑,自己出去了。
敖玄回以礼貌性地一笑,不管其它,他对青哲的印象还是很好的。
“咳咳~”
见卧室里安静下来,敖沂立刻翻身坐起,顶着一脸困倦疲容,身体前倾,关切紧张问:“你刚才究竟干什么去了?”
“……抓雉鸡啊,给你炖肉吃。”敖玄避重就轻勉强笑一下,过去想把对方推倒、想将其重新按在床上:“你快睡,晚上不是约了肖佑他们谈事情吗?”
“不!”敖沂抬手挡着不动,皱眉佯怒道:“你没说实话!”
敖玄顺着那力道抓住对方的手,轻轻握着,被问住了,有些狼狈地冥思苦想着。
……你竟然不肯告诉我?又想瞒着我?
沂王子忿忿的,但更关心对方刚才的遭遇,直觉告诉他绝不可能只是“去草丛里抓雉鸡”那么简单。
“到底什么事?说出来听听,我真的特别想知道,你不告诉我我睡不着。”敖沂想了想,换一种语气,恳切地央求着。
这招果然好使!
“……是发生了点意外。”敖玄一见对方带病的恳求眼神就自责又心疼,但无凭无据的,他只能字斟句酌地说:“不过已经解决了,你别担心,我应付得来。”当他在密林里遭遇意外时,本能地想到自己第二次来西西里、并未与谁结仇……真要说有的话,也就是被敖沂的几个亲友暗中严厉警告过。
但如果只是想反对我和敖沂在一起,用得着置我于死地吗?难道他们不怕敖沂事后知道了怪罪?再说,任凭他们中的哪一个,都不像是那么鲁莽没城府的人。
敖玄惊怒过后冷静思考,觉得有不少地方想不通。他是呆,但并不傻,尤其在被诱骗进密林险些被暗杀之后。
——如果悄无声息地死在密林某处,在敖沂看来我就是送润祭司回家一去不复返了,那他该担心伤心成什么样?最重要的是,如果我在圣湖失踪,那敖沂肯定会搜寻调查……难道?有谁想借着我、挑拨离间西西里海龙族与圣湖之间的关系?
主使之人的最终目的究竟是什么?
他们是海族还是陆地兽人?
这不由得敖玄掉以轻心,因为他一个自由民在西西里,来摘芝莲的又不是抢龙果,谁会冒险袭击暗杀无关紧要的人……
“发生什么意外?你没受伤吧?”敖沂急声问,心跳漏了一拍,恨不得把呆龙倒提起来猛烈摇晃、摇出事情的详细经过。
对了,一定是冲着他来的!
敖玄思前想后,得出了最可能的答案,立刻愤怒又担忧,紧握对方的手安抚道:“放心,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什么?
“……我是问你到底出了什么意外,别想转移话题啊。”敖沂愣了一下才义正词严地强调,板着脸一副“你休想蒙混过关”的模样。
门窗紧闭,两人碰头压低声音嘀嘀咕咕。
“我仔细考虑过了,”敖玄郑重其事宣布,“其实上次猛禽部落的兄弟有不少是找到过芝莲的,他们比我还熟悉,所以敖沣那边问题不大,我得守着你!”
“……”敖沂沉默片刻,从昨晚开始他就心事重重,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对方,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遇到这样的难题。
“守着我干嘛?你不找芝莲了啊?”敖沂打趣道,紧接着叹口气:“所以,你还是不肯告诉我吗?”说完颓然倒在床上,闭眼,一动不动——咳咳,其实竖起耳朵等着,因为他发现某龙吃软不吃硬。
果然,几乎是同时的,敖玄急了,他上前,轻轻碰一下对方的肩:“你怎么了?又头痛?”
“没事,你不用管我。”
“你生气了吗?”敖玄颇有自知之明地问,但还是觉得无凭无据不好胡乱猜测,尤其猜测对象还是伴侣好朋友的情况下,他不想让对方为难。
“没有,你不用管我。”看谁先沉不住气!
下一刻,敖玄大着胆子贴近,安抚性地轻吻一下对方的额头,然后期待看着
——沂王子气急败坏地睁开眼睛!
敖沂一言不发,恶狠狠把对方扑倒在床上,用力压住,两条龙四只眼睛对视,敖沂气呼呼的,又担心又着急。
“小心。”敖玄不但没反抗闪避,还伸手帮忙托了一下,特别心甘情愿地充当龙肉垫子,眼底有纵容的笑意,最终妥协道:
“好,我告诉你,如果你承诺不轻举妄动的话。”
敖沂瞬间喜笑颜开,又迅速绷住,催促道:“可以可以,你说吧。”
原来上午敖玄把润祭司送回家后,原意是想立即回去照顾伴侣的,但半途被一个陌生兽人截住了——祭司无论在哪个部落都会受到优待。比如说润祭司,他的家又大又敞亮,周围一圈篱笆,里面种着许多药草,安静闲适……同时不可避免有点儿偏。
“是敖玄兄弟吗?”那陌生兽人一身典型的陆地打扮,看着爽朗又热情,熟稔随意地表明:“革革托我叫上你去打猎,说是沂王子病了,他喜欢吃角牛肉,叫你帮忙猎一头回来。”
敖玄停下,当时完全没多想,自然而然地说:“原来是容革的朋友啊,怎么称呼?”
“大家都叫我岩子。”那兽人咧嘴露出一口牙,戏谑道:“哎,你是不是得罪革革了?那小子让我务必拖上你,叫你扛回三五头角牛来呢,那怎么可能哈哈哈,角牛又不是雉鸡,一头就够吃!”
敖玄礼貌性地笑了笑,并不顺着说容革什么。
“唉,革革虽然嘴快好捉弄人,但他骨子里是个好的,相处久了你就知道,别跟他一般见识啊。”岩子目光诚挚,恳切地拍了拍敖玄的肩。
敖玄连忙说:“容革帮我不少,他很好相处。”
虽然今天客人众多,可圣湖很大:海族在湖底,鹰人住在远处一片专门的木屋。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头领们都严令手下不得随意乱闯,尤其不能打扰圣湖族民的生活。
因此周围很僻静。
“哈哈哈~”岩子又是大笑,同情地摇头,再度拍拍敖玄的肩:“行啦,别说了,我还能不了解容革革?西西里海头一号捣蛋的!走吧,趁着时间还早,管它角牛角羊的抓一头回来,否则那臭小子又要怪我不尽心帮他了。”
……
“他撒谎!他骗你!”
敖沂忍不住打断,语速飞快:“容革是海鹿,小时候只吃鲨鱼肉,所以他是长很大了愿意吃其他肉食才偶尔来圣湖玩几天,除了伯父一家,他跟圣湖其他人不熟,我们亲兄弟一般,他的朋友基本也是我的朋友,哪里有什么岩子!”
你把他当亲兄弟,他却……
敖玄苦笑点头:“没错,他骗了我。”
“你、你不会真跟他去打猎了吧?”敖沂俯身追问,整个人趴在对方身上。
敖玄再度点头,一口气说完:“怪我自己大意,跟着他进了林子,去到一个小山谷,有人埋伏在四周,射箭和毒刺袭击我,岩子也拔出骨刀,幸亏海神保佑,被我避开了,岩子是死在他同伙的毒刺之下。我没敢恋战,顺着原路返回——雉鸡确实是在湖岸草丛抓到的。”
那些人是奸细吗?可奸细为什么要暗杀敖玄?
太好了,那说明敖玄不是奸细!
敖沂听得后怕不已,但想想又高兴笑起来,心头大石落地——原先他特别害怕,害怕调查□□时查出点什么让人痛苦失望的东西。
“你不生气了?”敖玄莞尔。
“……我生什么气?”沂王子反问,心情甚好地耍赖,懒洋洋地趴着,半晌叹口气:“幸好你平安回来了,否则我上哪儿找你去?”
“我知道。”敖玄环抱对方,用力收紧手臂,“所以我当时特别拼命,甩掉他们一路跑回来的。”
多人伏击一人,地头蛇围攻海族,不拼命的话,就只能丧命了。
敖沂越想越生气,倏然抬头,怒道:“岩子是吧?他能随意进出圣湖而不被护卫盘查,说明不会是外人,我去问问图哥,看他到底是什么来历!”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