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因为恶鬼道，阎天客是鬼尊，又或者是因为阎天客得到了新本源，此时的阎天客在练三生的感知里，强大得骇人。
阎天客给练三生的感觉，比白奉刀给练三生的还要强烈。
练三生之前觉得白奉刀是山，可山尚且能够爬上去，而阎天客此时就相当于是天，练三生又是地表蚍蜉。
所以练三生的身躯，险些就向阎天客跪了下去。
阎天客阴沉着脸，他扶着练三生，望着白奉刀离去的方向，好一会儿才看向练三生的头颅，叹气道：“如果不是你身体里的那股力量，你现在已经彻底成为死魂灵了。不过，这次还是要多谢你拦住了白奉刀。”
也就是说，练三生现在并没有彻底变成死魂灵？
不过现在身体和头颅的状态，跟成为死魂灵也没有什么差距。
阎天客说的那股力量，应该就是来源于黑石吧。
虽然练三生的身体变成了这样，但现在并没有确切的结论去说，到底是青石赢了，还是黑石赢了。
总之，练三生觉得自己没有死，就很好。
她这次来恶鬼道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查清楚恶鬼道恢复生机的原因，并且阻止白奉刀跟阎天客达成同盟。
练三生的头颅飘飘荡荡地回到了身躯的旁边，虽然头身分离，但身体终归是练三生的，她以道魄控制着身体，身体便被她自己控制住，抑制住了那要向阎天客屈服的冲动。
练三生身体的双手抱着练三生的头，往脖子上一放，不过歪歪斜斜的，看起来也没有那么好看，脑袋像是随时都要掉一样，索性又抱着算了。
不过，命海未破，元力源源不断地在修复身躯头颅，练三生好歹勉强能说出话来。
“不用跟我空气。”她盯着阎天客和鬼母，讷讷道，“我觉得我这样也不是很好看，不如我也把皮撕了算了。”
阎天客哈哈大笑：“不必！从今往后，恶鬼道不会再有死魂灵了！”
鬼母亦是兴奋至极：“我的头发终于可以重新长出来了！”
练三生先是愣了愣，旋即醒悟过来，既然恶鬼道已经重新拥有了本源，那生机就会逐渐恢复过来，死魂灵都会慢慢地变成人类。
“那我……”练三生眼神中都是希冀，虽然脸和身体都已经破败，可她的眼睛还是清晰得动人好看。
鬼母一看，伸手就按住了练三生的脑袋，忿忿道：“等着就是，你帮了他，我们总不能亏待你。”
“我们先回阎王城。”阎天客不敢多说话，率先向前走去，不过为了照顾练三生，他的速度放慢了许多。
练三生跟在后面，问道：“鬼尊是否已无缘？”
鬼母张口就道：“无缘，当然无缘！”
练三生尬笑，她说的无缘跟鬼母说的无缘可不是一个。
阎天客头也不回，道：“是已经无缘，不过倘若出了恶鬼道，我也不是白奉刀的对手。”
练三生：“那就不出恶鬼道？”
阎天客站住回头，眼窝里的光深深的，他道：“如果你在恶鬼道呆了几千年，几万年，你不想出去走走吗？”
就连鬼母也道：“虽然外面会有很多臭女人勾引我家老头，但我也想出去走走，大不了我跟着他就是。”
练三生张张嘴，竟无言以对。
是啊，如果是她自己，就算知道外面有危险万千，也不会甘愿躲在恶鬼道之中的。
阎天客又道：“况且，本源会修复恶鬼道，恶鬼道也会恢复跟道墟天的联系，打开出入口，到时候就算我们不出去，白奉刀也会带军进来。”
练三生觉得焦焦灼：“那怎么办？”
“恶鬼道终究是我的道界，本源在我手上。纵使白奉刀实力再强，他在我的道界，也要受到牵制。只不过……”阎天客长长地叹了口气，颇为不甘，“恶鬼道，又将再一次成为战场。”
“再一次？”
阎天客和鬼母都沉默下来，那没有眼珠子的眼窝里，竟让练三生看出了忌惮。
好一会儿过去，阎天客才道：“我也记不清多久多少年了，便是那一次的大战，让恶鬼道濒临毁灭，曾经恶鬼道的繁荣并不比长天道差。那个时候，我才刚刚当上鬼尊，白奉刀还没当上长天道道尊，我也还不认识他。”
练三生的手往脖子上方摸去，本来想抓抓下巴，却反应过来头已经在胸前抱着，只能把手往下挪一挪，然后抓了抓下巴：“咳……那为什么恶鬼道的本源被白奉刀夺走了。”
鬼母恼恨道：“当然是他趁人之危！”
阎天客叹气：“当时整个恶鬼道都在震荡，天地元气都被抽空，日月不在，与道墟天的连接消失。我忙着用本源去稳固道界生气，但生气已经流失，修为弱小的人直接变为枯尸，修为较强的也化为死魂灵。本源之后的多年根本起不到作用，巫族不知为何能够梦入恶鬼道，借此机会将死魂灵驱为战鬼。”
练三生诧异：“你为何愿意让巫族驱使死魂灵？”
阎天客：“因为死魂灵吞噬武魂祖魂能够提升自身修为，并且离开束缚住他们的地带，也能恢复一定的意识。这么多年，我都是通过战鬼巫族去了解道墟天的变化。”
练三生突然想起绿火眼鬼和没毛鬼这对患难兄弟了，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怎么样了，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他们，是死是活，想着竟然有些难受。
当初绿火眼鬼和没毛鬼也是这样说的，原来阎天客和巫族是达成了协作。
阎天客忽然咬牙切齿：“恶鬼道和巫族相安无事，协作多年，后来不知怎的，巫族分家，白奉刀当上白巫族族长，他梦入恶鬼道，趁我极其虚弱之时，夺走了同样虚弱的本源，并且将本源带出恶鬼道。但我又不能因为本源被夺走，就不跟巫族合作，甚至可以说，我们是被胁迫，恶鬼道已经完全变成了巫族的奴隶场。最开始的合作，已经彻底变了味道。”
练三生突然觉得心虚，不管怎么说，她也是驱使过战鬼的，而且她对战鬼在战斗中的死去，根本没有觉得多难过，因为她觉得这都是理所当然。
然而，这些战鬼曾经都是活生生的人啊！
“对不起。”练三生忽地深深地向阎天客鞠躬，不是对实力的屈服，而是真诚地感到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