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有所不知,这卢婵虽是养女,但却如真正的小姐一般,在云府里养着。只是资质不足,时常被人笑话,心中不甘。那云家小姐待她是不错,可也免不了生出女儿家的醋意来,觉着七小姐是故意苛待,阳奉阴违。此番,卢婵过来告知,臣妾一时间也不敢相信,便着人去打探,这才知道,这七小姐的确是绝食了一日,这几天时常去庞美人的空中,与她那而二嫂嫂作伴。如此看来,是有几分可信的。”
段景瑜点点头,冷声说道:“我就知道,那翟美人的死与母亲无关,定是有人陷害。父皇如此秘而不宣,是想将这罪名死死地扣在母亲的头上了。最近我们无端背的罪责还不够多吗,竟连一个不知阿猫阿狗的美人,都敢如此陷害母亲。”
“翟天书是云家儿媳妇,也是那翟美人最喜欢的妹妹,云家的意思,怕就是翟家的意思,翟家知道的内幕,怕就是皇上此刻的心思。臣妾知道事关重大,便不敢隐瞒,直接来告知您了。若是虚假的,您自由处置,若不是虚假的,也许,能解燃眉之急。”
途希的话,让段景瑜的脸色慢慢缓和下来。
他招了招手,途希赶忙起身,站到他的面前。
握着途希的手,段景瑜说:“说起来,自从你入府,我便没怎么宠你,你在府中的微分虽是夫人,却还不及花姬打扮得尊贵。这手腕上空落落的怎么行。”
他像变戏法似得,从袖口中拿出了一只手钏,戴在了途希的手腕上。
“你一心为我,你的父亲和兄弟一心为我,我心中清楚明白。”
“为四皇子出力,是我途家的荣幸,父亲和兄弟日日谨记在心,与臣妾一般,不敢忘记。”
段景瑜欣慰地点头:“你恬静自持,识大体,自有你的好处。”
途希脸颊微红:“臣妾愧不敢当。”
她不是最出众的,却要做最长久的。此番卢婵来寻,其实并不是找她,而是想直接见段景瑜。途希见她神色有异,便多问了一嘴,这才知道,这卢婵是跑来偷偷报信的。
经过这么一折腾,不管是谁陷害,庞美人一族都将走向落没,谁能拉他们一把,谁就能保住地位。
不仅仅是为了父亲途牛,和她三个兄弟的前程,也为了她自己。
“小姐,这下,四皇子可真是大手笔了。您瞧这手钏,非寻常之物,一看便知道价值连城。”
回到房间,婢女低声赞美道。
途希坐在梳妆镜前,仔细地端详着镜中的自己。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我有,所以四皇子才会信我,敬我。”
“可是,小姐怎么不多讨好一下四皇子,留在他屋里,反要回来呢。小姐许久不见四皇子,奴婢瞧着四皇子待小姐,也是十分生分。小姐该记得老爷的嘱咐,得到四皇子的宠爱,有个一儿半女的才好。”
婢女十分为途希担心,毕竟她是入府较早的,可是却也是见段景瑜次数最少的。院子里总共就四个人,个个都是大户人家的小姐,皇子妃更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人,她实在担心自家小姐在四皇子府的前途。
“方才与你说自知之明,你却不往心里去。”
“奴婢愚钝,不明白小姐的意思……”
途希浅笑,说:“四皇子府的第一个孩子,必须是皇子妃所生。这不仅仅是对皇子妃的尊重,还有她背后的乌家。所以,我才会避之不及。你且看那安亭,就知道了,即便依附于她,也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反而,会让自己时刻处于危险之中。倒不如静观其变。”
“安夫人的小产,也未必就是因为皇子妃……”
婢女的语气中,满是不确定和犹豫。
“你说这话,你自己相信吗?反正我是不信的。你冷眼瞧着咱们的院子里,都不是省心的。说到底,大家都是四皇子手中的筹码,为四皇子办事而已。父亲一向内敛低调,我便不能冒尖出头,现在,四皇子遭难,正是我父亲和兄弟出面的时候,我若能在院子里再给四皇子一点助力,他便更能知道我途家的可贵之处。”
婢女笑了笑:“是啊,总不能像皇子妃那般,处处为四皇子捅娄子就是了。”
途希嗔怪:“不许妄议皇子妃。”
“是是是,奴婢知道了。”
……
凤昭帝将手上的奏章重重地摔在桌子上,见皇后来,他指着那沓奏章半天才气愤的说道:“朕的好臣子,一个个嘴上说是忠心于朕,心底里却都有自己的小算盘,见到他们的主子有麻烦,便每个人都给我上一份请安折子,抱成团地表忠心。这是想做什么,威逼朕放了庞美人不成?”
“圣上息怒,平素他们都受了四皇子和六皇子的恩惠,说起来,这也算是一份问候,哪里像皇上说的那般不堪了。”
“是啊,平素得了好处,现下便是用他们的时候了。前朝不宁静,那官邸里也让朕头疼。那个云家的七小姐,方让她可以随意进出皇宫,她便口无遮拦地四处大放厥词。这宫里都传遍了,她在家里大骂朕的不公,还说翟美人的死有蹊跷,要彻查,她想干什么?是想嚷嚷到所有人都知道才肯甘心吗?”
皇后心中一颤,想不到,这话已经这么快传到了凤昭帝的耳朵里了。
她也是听过这话的,只是这么快进了凤昭帝的耳朵,着实有些不同寻常。
“她呀,不过是一个小野马驹子,什么都不知道,整日里就知道闯祸。云太尉吊起来打了多次也不长记性。她说的虽是实话,却有些不知轻重了,臣妾回去定要让人好生管教她的,不给圣上添麻烦。”
皇后笑着端上一杯茶,伺候凤昭帝消气。
“不过话说回来,云祺这孩子虽然冒失,但是说的倒也是实在话。这翟美人,确实是个可怜人。不管怎样,还希望圣上能够善待她,给她一副棺椁,让她魂魄安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