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戚悦这个让周旺财心生心魔,修为停滞不前的人,广真道人虽然理智的没有怪罪戚悦,但他也确实看戚悦不顺眼。
可是听完戚悦的肺腑之言后,他也明白是自己太过小心眼,知道不该迁怒,希望能乘此机会将之前的失礼抹去。
戚悦对周旺财也有些愧疚,原本就没有在意广真道人的态度,这会见他主动示好,也连忙顺着台阶下了,毕竟这人是周旺财的师傅,之后也还要合作,能不闹僵自然是最好的。
“道长言重了,在下愧不敢当。”
广真道人的表情缓和下来,语气也终于恢复正常,议事殿中的绷紧气氛一下子散了不少。
“这件事我心中有数,还要禀过大长老之后才能做决定,不能急于一时。”
顿了顿,广真道人对周旺财道:“三儿,你先带戚道友和柳小友去休息吧。”
周旺财见师父改变态度,心中也非常高兴,对师父和师兄的隐瞒也表示了理解,行了一礼之后,便带着戚悦和柳阳退出议事殿。
说是去休息,但是现在情况未明,三人哪里能安心下来。
周旺财带着戚悦和柳阳回到自己原来的住处,刚坐稳就讨论起神垚宗这个宗门,可惜戚悦不认识,周旺财也只是听广真道人提过一段,根本就不知道神垚宗跟护国五行大阵有什么联系。
无法,三人只能暂时放下,转移话题开始讨论天地异象的事情。
“如果那天地异象真的与阵眼有关,而且真的是周明朗所为,那他现在肯定是躲藏在一处隐秘的地方,不会那么容易就被我们找到,与其费力气去寻找,还不如盲羊补牢,在其他几处阵眼的所在城市设埋伏。”
戚悦摸娑着尾指上的“连令”,缓缓地说出这个结论。
“那要是不是阵眼呢?”
柳阳边问边推开窗户,看着悬挂在半空中的血月,思索着为什么天地灵气还会影响月亮的眼神。
突然,柳阳感受到那血月给他一种骨寒毛立的感觉,不禁打了个寒颤,连忙转开视线。
“我倒是觉得戚悦的猜测是对的。”
周旺财附和道:“福安市的灵气已经被浊气侵袭成这个样子,若不是阵眼出了问题,我真想不出是什么原因。”
“况且,既然已经知道周明朗在打阵眼的主意,说什么也不能坐以待毙,不管这次的天地异象是不是与阵眼有关,也不管周明朗有没有这个能力窥觎阵眼,我们都必须将其他地方的阵眼守好,以防万一。”
周旺财在心中衡量利弊,然后拿出两只传讯纸鹤,分别给张栋梁和张浅传讯提醒。
纸鹤飞出窗外,周旺财舒了一口气道:“幸好在另外的几个城市,都有特别行动组的分部,哪里的组员虽说修为不高,但是胜在人数较多,距离也比较近,不然仅靠我们还真的有些分身乏术。”
三人又讨论了几种预防措施,然而不管是哪一种,在不知道阵眼具体埋藏位置的情况下,这些措施都没有办法完善。
戚悦发现周旺财和柳阳都有些疲惫,便以往返人界与地府太过耗费魂力为借口,提议大家都打坐休息一会。
周旺财两人也觉得这么讨论下去不会有结果,便也双双安静下来休息。
第二天,戚悦从入定中醒来已是巳时,可是外面暗沉沉的一片,犹如还未天明的样子。
戚悦心中一紧,连忙起身走到窗前,周派里面原本还未受到影响的灵气,此时也开始被浊气入侵,似乎连护山阵法都没办法阻挡。
面前山峰上的草木萎靡,即使昨晚戚悦没有细瞧,仅仅是对灵气的变化,也能看出不同来,这根本就是跟金宏区的情况一模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周旺财的声音从身旁响起,原来他也从入定中醒过来了。
柳阳似乎被周旺财的声音吵醒,眼睫毛抖了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哐——哐——哐——”
三声敲钟的声音响起,将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向东方。
周旺财愣了一会才回过神来,“这是祭祀集合的钟声!奇怪,怎么这个时候才响起?”
周派的弟子每逢初一、十五都会举行祭祀,为的就是吸收太阳升起时,那第一缕纯阳的灵气。
今天恰好就是十五,而原本应该在卯时就响起的钟声,却不知为何拖到了这个时候,从前虽说也有因为突发状况推辞祭祀的,但是推辞那么久还真是少见。
“祭祀?”柳阳边整理自己的衣服边问道:“那我们要不要过去啊?”
还没等周旺财回答,门外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周旺财将禁制抹去,开门一看,周之庭正一脸急切的站在门口。
“师叔,大长老有请。”
周派如今的大长老,是一位洞虚期后期的大能,被尊为通明老祖,而他也是周派唯一一位存活至今的开山老祖。
平常嫌少与弟子见面,更是没有见过任何本门之外的人,如今破例接见戚悦等人,估计也是昨晚的事情闹的。
通明老祖遐龄几何,估计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但戚悦观其周身气息平和,料想这位道人应是一位通透之人。
果然戚悦的猜测没错,见礼之后,双方寒暄了几句,通明老祖便开门见山的道出自己的意图。
“广真已经将天地异象的事情与本座说明了,护国五行大阵与人界的兴亡息息相关,本就是人界生灵应该主动去维护的事情,戚道友愿意帮忙,本座也不拿乔,定会对戚道友言无不尽。”
豪不扭捏的做法让人心生好感,戚悦也不拖拉,连忙追问昨晚广真道人和周百川都刻意隐瞒的事。
通明老祖挥手让几人坐下,然后才边回忆边讲解道:“关于神垚宗与护国五行大阵的事情,还要从师兄与我的身世讲起。”
周派的祖师爷被尊为通解老祖,而他有一个俗名唤作周子生,通明老祖俗名周少卿,与他是堂叔侄关系,只因后来两人都拜了同一位师傅,才会以师兄弟相称。
周氏曾是一个专门修习阴阳玄学的宗族,可惜到了周子生那一代,周氏资质出众的弟子,时不时就会莫名其妙的消失或死亡,后来有人传言他们惹上了神垚宗,才会出现这些祸事。
在周子生刚弱冠的时候,周氏满门被灭,仅剩下周子生和年仅六岁的周少卿。
两人被一位与他们祖辈交好的散修救走,从此隐姓埋名,连家传道术都不敢再修习,因为担心会被神垚宗的弟子发现,从而赶尽杀绝。
周子生和周少卿在那位散修的规劝下,转而修习剑道,他俩的资质都非常适合散修自创的功法,百年之后便碎丹成婴,在当时的修道界也算小有威名。
当然,他们都是用的化名,真实姓名他们可不敢暴露。
而小有威名的两人却谨记仇恨,一刻都不肯放松,又用了数百年的时间,双双冲至合体期。
散修一边欣喜徒弟出众,一边又担心他们太过急近功利,会被心魔有机可乘,特意给他们取了通解、通明的道号,时常劝慰他们放下仇恨,可惜都效果甚微。
后来那位散修渡劫飞升,两人失去了束缚,周子生也修炼至大乘期,开始暗暗召集人手,打算为周氏报仇。
可是等两人计划圆满,四处打听神垚宗在何方的时候,却发现修道界根本没有任何关于神垚宗的消息,仿佛这个门派从来都不成存在一样。
周子生和周少卿查探许久,最后还是在看了师傅的手札之后,才找到了关于神垚宗的蛛丝马迹。
根据这些蛛丝马迹,两人找到了神垚宗的宗门,一番厮杀之后,周子生占领了神垚宗,俘虏了神垚宗的所有人。
等他们问清所有事情之后,才知道周氏被灭门,其实都是咎由自取的,而一切的源头,都是因为一场从上古时期就计划好的交易。
周氏是神垚宗的附庸氏族,而神垚宗则是护国五行大阵阵眼,土行之精的守护门派,也是那位埋下土行之精的大乘期修道者的宗门。
神垚宗被定位守护门派,收了十二个附庸氏族,周氏只是其中一个,在周氏被灭门之前,前头的十一个附庸氏族的族人都已经死光了。
十二个附庸氏族的存在,都是为了补充噬灵业火,可惜噬灵业火的形成条件苛刻,必须生灵甘愿牺牲才有可能形成,神垚宗错估了附庸氏族的牺牲精神,一年一年过去,得到的噬灵业火越来越少。
“神垚宗与附庸氏族有协议,每过万年就要奉献一批族人自愿成为灵卫,十二个附庸氏族轮流执行,作为交换条件,神垚宗要为附庸氏族提供一切修炼资源。可惜人心哪里是那么好控制的,有机会长生的人,又有谁会甘愿结束自己的生命呢?”
通明老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嘴角勾起一抹嘲讽。
“周氏当初为了反抗神垚宗的命令,用上千年的时间去渗透神垚宗,企图取而代之,后来计划败露,才会招来灭门之祸。”
周子生与周少卿能够存活,那是因为他们的长辈察觉到族长的野心,料想神垚宗不会放过他们,悄悄的向那位散修求助。
那位散修时常提醒他们不要被仇恨蒙蔽,也是因为他知道周氏并非全然无辜。
“那后来呢?老祖放过神垚宗了吗?”周旺财急忙追问。
既然祖师爷知道自己不对,那还要不要继续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