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叔看着这个从进门到现在才开口说话的年轻人,眼中闪过了意思复杂。
抬手吸了一口烟,思考了一会才道:“既然是内村和外村,内村当然就是在村子的最里边。要说具体的位置,看到路障自然就能分辨出来了,让你们朋友看到路障就往回走,不贸然闯进去,那就肯定不会有事。”
这话说得跟没说一样,张浅暗中撇撇嘴,面上却没有变现出来。
戚悦却点头附和道:“全叔说得对,只要不进去,自然就不会闯祸。”
说完,戚悦别有深意的看了全叔一眼,然后站起身对张浅道:“不是说晚上有活动吗?我们该回去了,不然占不到好位置。”
张浅不明白戚悦怎么突然就要回去,但是凭借着以往的默契,立即站了起来道:“对对!我们是该回去了。”
全叔似乎有些诧异,一愣之后,才在烟灰缸上按灭手上的烟头,“你们要走了?要不我送你们回去吧。”
戚悦也没拒绝:“那太好了,这村子大路连小路的,就先个迷宫一样,要是再迷路可就麻烦了。”
四点半左右,全叔将戚悦和张浅送回旅馆。
戚悦拉着张浅去到一个隐秘的位置,然后一人贴了一张隐身符出来,跟在全叔的后头又往村子里面走。
张浅好几次想问戚悦要做什么,却都被他制止了。
全叔从自己家门经过,直接往村子更里面走,直到他绕过一排排围墙,到达一道古朴的围墙前,跟一队守在围墙边的村民交谈,张浅才隐约猜到戚悦为什么要隐身跟踪全叔。
月影村是一个存在了千年之久的古老村落,虽然因为早早开发旅游业的关系,新建了不少房子,但是村里头的大多数建筑,还是沿袭了古时候的特点。
按照全叔的说法,那是村长的要求的,可是戚悦却发现,全叔房内的构造很奇特,跟他从前见过的某种用来聚灵的建筑型阵法隐隐相符。
所以戚悦猜测,全叔应该是懂得修道之法的人,即便在他身上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灵力波动,也不能完全将他当做一个普通人。
结合之前得到的讯息,邪修和水氏一族可能都跟月影村有关,那么这里的每个村民都不容小觑。
而流金带着一帮“游客”却内村,外村的村民却没有感觉到奇怪,这就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就是,这帮“游客”是流金经常带进带出的人,大家对他们出入内村的行为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但是,这种可能是建立在,流金在村里威望很高,大家都不敢过问他带人的行为这一条件上。
可是他观察了一路,流金时不时会跟村民打招呼,那些村民对他有热情,却没有任何畏惧或敬重,所以这种可能性很低。
第二种可能就是,流金带人进内村的举动,已经得到了村长的认可,这是全村人都知道的事情,既然是认可的,当然就不会觉得奇怪。
可是这种可能又引生出另一个问题,既然内村不让外人进入,内村和外村的界限又如此分明,什么人那么有能耐,能够得到村长的认可呢。
这帮人到底是什么身份?这是戚悦想要知道的事情。
在农家乐的偶遇,戚悦还印象深刻,那帮人高高在上的样子,看向他和张浅的目光,甚至是看向流金和其他游客、村民的目光,都是一种看蝼蚁的姿态。
这种目光戚悦并不是第一次见到,想到他和张浅都隐匿了修道者的气息,便有些明白其中的蹊跷了。
从前他到人界出任务,曾装作人界修道者的样子,跟人界各门派的修士接触过,一些狂妄的修士,他们对待普通人,或是对待比自己修为低的修道者,就是用这种高高在上的姿态看人的。
综上,戚悦认为,流金带进内村的那帮人,很有可能就是修道者,更大胆一点猜测,那帮人很有可能就是邪修。
戚悦没有忘记流金那审视的目光,一开始他还以为,流金是担心他们也投资农家乐,跟村民抢生意,所以才对他们那么防备。
后来全叔告诉他们,村长对内村设置了权限,却没有明确告诉他们原因是什么,他便猜测到,应该是跟内村隐藏了什么东西有关,而这东西不能被外人知道,才会对他们那么防备。
这也是戚悦要跟踪全叔的原因,因为他在聊天的过程中发现,全叔貌似有些心绪不宁,之前就发现他跟流金关系不错,流金知道的事情,他可能也知道。
那他会有这种情绪,可能就是他们打听内村的事情,让他感到不安。
不过,他也没有想到事情那么顺利,全叔竟然对他们的打听那么在意,送他们回去就直接往内村走,看他现在的样子,应该是想跟里面的某人报告这件事。
戚悦一直把张浅按在墙角,虽然贴了隐身符,也在“藏锋”下隐匿了气息和修为,可是他不会大意。
毕竟邪修偷盗了长天门的虚无秘法,他们也能隐藏了气息,谁知道会不会有个修为比自己高的人存在。
突然,驻守的村民往两边散开,戒备的看着四周,其中一个领头人拿出一块木牌,在那道古朴墙上的某个图案一点,木牌就被吸进墙内。
而那道古朴的墙上竟然出现了一道一人高的拱门,全叔跟那领头人点点头,从拱门中走进去,那道拱门就随着全叔的身影消失得无踪。
领头人收回木牌,驻守的村民又回到原来的位置,继续在墙边站岗,仿佛刚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戚悦拉了拉张浅的衣服,示意他跟自己离开。
两人回到旅馆的时候,周旺财和柳阳也已经回来了,众人又聚到303房内,设下结界之后,张浅迫不及待的问道:“戚悦,刚刚你怎么不让我上前去?离得那么远,根本就什么都听不到。”
“你认为他会跟守门的说什么有用的讯息?”
一句话问得张浅哑口无言,他也反应过来,自己是太过急躁了。
周旺财听了他们的对话,连忙询问是不是遇到了什么,等戚悦将整件事情讲完,大家才明白他在顾忌什么。
“现在可以肯定,内村肯定有修道者,至于是不是邪修,还需要继续调查。”戚悦看向周旺财和柳阳,“你们有打听到什么消息吗?”
周旺财示意柳阳回答,柳阳便将他们逛街的时候,了解到的信息整理出来,简单地讲给戚悦和张浅听。
月影村就像阿山之前介绍的那样,先民都是为了躲避水患才会来到隐际岛的,并不是岛上的本土居民。
月影村的村民都姓水,取名都很随意,由于从前村里人多数都不识字,甚至还有村民给自己的孩子取名水牛的。
但是,柳阳跟一位年纪较长的村民了解过,能上族谱的村民取名都有讲究,必须按照族谱的字辈来取名,这是被写进族规的硬性规定。
那位老伯从前跟父母居住在内村,只不过五岁之后,他被过继给父亲一位不能上族谱的堂弟,后来又取了一位村外的姑娘做妻子,才会搬到外村来居住。
因为从前在内村住过,他的父母在他过继之后也还有来往,所以他对内村的情况也还算了解。
他那一辈都是以“武”字辈来取名,如果他没有被过继,也是以“武”字辈排名,他父亲那一辈则是以“祖”字辈来取名。
“祖”字辈和“武”字辈?
戚悦看了张浅一眼,他的母亲水武灵,名字中就有个“武”字,而水武灵的父亲水祖新和叔叔水祖成,名字中也正是有“祖”这个字,他可不会认为这是巧合那么简单。
张浅也想到这一点,急忙向柳阳问道:“那个月影村的村长是不是水祖成?”
可惜,柳阳摇了摇头,“不是,那老伯说村长的名字叫做水祖连,我问他认不认识水祖新和水祖成,他说他没听过。”
张浅泄气的软倒椅子上,眼中闪过茫然。
戚悦却眯了眯,并没有很失望,“名字不能代表什么,既然水祖成谋夺他哥哥的位置才成为族长的,那么为了让自己名正言顺,当然会做一些掩盖。那位老伯五岁之后就被剥夺字辈排名,就算他父母跟他还有来往,也不可能将所有事情都告诉他。”
“对!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周旺财点头附和,然后又将自己的猜测说出来,“刚刚我也有猜测,会不会水祖连这个名字是水祖成另取的。”
说着,周旺财摇了摇头,“可是后来一想,家族传承的修道者门派,对名字都极为重视,水祖成的权力欲望那么强,不可能顶着个不是自己的名字来生活,因为那样做的话,他所有的成就都是记录在‘水祖连’这个名字下的。”
张浅赞同的点点头,虽然长天门不是家族传承的门派,但是他们张氏在长天门的人口也不少,但凡有些底蕴的修道者家族,确实很看重自己的姓名。
据他所知,修道者所生的孩子,取名的时候还会举行告天仪式。
张浅也是在周旺财告诉他,他用了弟弟的名字之后,才从爷爷张栋梁那里问出来,原来他因为换名的关系,曾经进行过两次告天仪式。
要不是张栋梁是家主,这件事被压了下去,张浅也不可能那么多年都没有意识到弟弟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