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悦见众人疑惑,继续解释道:“绿湖仙子受雷劫惩罚的时候,槟榔妖正在化形,由于天道降下的惩罚就在它附近,槟榔妖化形的雷劫比其他植物妖厉害数倍,最后结果不仅化形失败,连灵魂都受到了伤害。槟榔妖出于自我保护,无意识的将绿湖仙子的残魂和阿妹的怨恨吸收进本体,补全了自身的灵魂。所以后来阿郎那几世的悲剧,槟榔妖也不是完全没动手。”
顿了顿,戚悦又继续解释道:“不过,生死簿上明确记载,绿湖仙子的残魂和阿妹的怨恨是梦卜为凶的主谋,槟榔妖只是被迷惑,动用了自身的力量,让梦卜之人的梦境发生变化,并不是有心为虎作伥的。”
就如戚悦之前在表演广场看到的那般,槟榔妖对宽达并没有恶意,况且它还克制住自己的妖气,除了让宽达陷入幻境之外,并没有伤害到宽达一分一毫。
然而,幻境又何尝不是槟榔妖对宽达危险处境的提醒,不能完全用好坏区分。
“所以,槟榔树身上散发出死气,是因为它吸收了绿湖仙子的残魂?”周旺财问道。
“我想,应该不是。”
周旺财疑惑的看向戚悦,难道还有什么蹊跷?
“化形的妖族没有轮回转世这一说,能从宽达的几世生平中发现绿湖仙子的所作所为,那是因为她的残魂还受轮回的约束,槟榔妖就算没有化形成功,但它也已经逃脱轮回的束缚,生死簿上并没有它化形失败之后的记录。”
戚悦与周旺财对视一眼,继续道:“所以我只能通过之前的情况推测,那槟榔妖的灵魂,应该是与残魂不兼容,双方对立间损坏了槟榔树的本体,死气是槟榔树自身散发的,因为它快要死了。”
残魂仇恨转世的阿郎,每世遇见都想在他悲剧的人生中参和一脚,槟榔妖本性善良,抑制着残魂的欲望。
久而久之,灵魂不仅没有达到预期的修补效果,反而在矛盾冲突中耗损魂力。
如今槟榔树本体的情况,应该就是灵魂无法支撑修行的力量,本体被力量侵蚀,开始出现枯死的状况。
“槟榔妖死亡,那棵槟榔树也会枯死吗?”宽达自言自语,语气中带着浓浓地遗憾。
知道槟榔妖不是厄运之源,宽达对槟榔妖的厌恶消失得无影无踪,自己是受害者,槟榔妖又何尝不是受害者呢?
槟榔妖比自己更无辜,但它却坚持自己的底线,不惜损坏灵魂也不愿被残魂同化,这是多么无私的精神。
“咳咳。”周旺财轻咳两声打破沉郁的气氛,“生死有命,我们都强求不来,现在能做的是将宽达身上的诅咒祛除,不要让槟榔妖的善意白费。”
听到周旺财的提醒,众人都反应过来。
可不是吗,这会还有一件大事没解决呢,伤怀的事情先放一放吧。
“戚悦,你有办法吗?”宽达急忙问道。
他对身上的图腾厌恶至极,如果剥掉一层皮肉就能将之去掉,他肯定二话不说就答应。
戚悦也没让他失望,点点头道:“你身上的诅咒在上一世已经净化了不少,但是残魂借助槟榔妖的力量干预,净化的效果不明显,所以才会再经历这一世厄运。”
宽达抿着嘴巴,等待戚悦的下文。
“这一次我们也可以沿用上次的方法,不过,为了保证净化的力量充足,中间的环节我需要修改一番。”
说着,戚悦从“连令”中掏出一块灵晶,“但是这种修改方式会伤害你的灵魂,这块灵晶你先拿着,倒是如果撑不住,它可以补充净化带来的魂力流失。”
戚悦将灵晶递给宽达,宽达一把接过攥在手心,犹如握着一根救命的稻草。
接下来,戚悦让克罗帮忙选择净化的场所,最后两人一致认为圣庙是最合适的地点。
由于圣物木鼓本身的限制,清场这个条件是关键,但是将东郎乡内的所有人都劝离,这个工程也太大了一些。
于是戚悦打算在神庙那边布置阵法,只要保证净化的时候宽达进入阵法中,隔绝外界的干扰,虽然会耗费些力气,但也比清场要简单。
克罗作为乡长兼族长,本不应该让外人进入神庙的,可是除了神庙之外,东郎乡的其他地方都不适合。
宽达是佤族人,神庙是佤族人的神庙,在那里进行灵魂净化,消除诅咒的困扰,不仅能够保证圣物的力量被最大限度使用出来,也能让族人的信仰之力,为宽达保驾护航,减少净化时的意外。
克罗不是个不懂变通的,宽达又是他的侄孙,消除诅咒不仅是挽救亲人,也是为了族中不再发生这种悲剧,所以克罗答应得还算爽快。
戚悦花费了一些时间向克罗学习如何使用圣物,但克罗对圣物的使用一知半解,也不是真正的巫师,能教的很有限。
某一代摆渡人虽然有跟真正的巫师接触过,但那摆渡人所学的并不包括巫力这一项,偏偏圣物需要巫力控制,戚悦现在修炼也来不及。
何况巫师的巫力都来源于本族的信仰值,戚悦想要修炼也修炼不了。
幸好关于巫师的那段记载够详细,戚悦发现魂力跟巫力有相同之处,于是花费半个多时辰,用魂力模仿巫力,还真的实验成功了。
确保万无一失,戚悦带着宽达爬上半山腰的神庙,克罗和周旺财等人都被留在旧址处,这是为了以防万一。
宽达忐忑的跟在戚悦的身后,虽然他已经了解戚悦的能耐,也看出了他并非寻常修道者那么简单,但是事关自己今后的人生,还是做不到平心静气。
佤族的神庙只是一座二百多平米的庙宇,并没有其他庙宇那么壮观,但是庙宇的内外墙都雕刻着佤族人的祭祀场景,第一眼看过去便有一种庄严的感觉。
按照克罗的方法打开庙门,正对门口的是一个四四方方的青铜香坛,里边装满香灰,上头还插着几束燃烧完之后留下的木棒。
木棒还是新的,空气中也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大概是克罗在不久前过来上过香。
绕过青铜香坛,面前一块一百多平米的空地,地面石板缝中斑斑驳驳的痕迹,经过时间的沉淀已经变得乌黑。
戚悦神识一扫,发现那是牛血,想来在很久很久之前,这里也是祭祀的场所。
站在空地中央,左右两边的墙壁都挂满牛头,那些牛头丝毫没有腐烂的迹象,但是戚悦能够看出,那些牛头也很有历史。
正前方则是两尊石头雕像,雕像两米多高,一左一右并排,是一男一女的佤族人样貌,两个雕像的手上都各自抱着一只木鼓,看不出是什么材质。
这对木鼓正是佤族的圣物,神庙建成之前就已经存在,是跟着佤族人迁徙过来的。
木鼓的外表跟旧址木鼓房那一对不太一样,但却是真正的祭祀木鼓,如果说木鼓房那一对太过简陋,这一对则可以用豪华来形容。
只见木鼓的表面纹理清晰,犹如刚砍下来的树桩,密密麻麻的巫文跟纹理融洽的结合在一起,仿佛天生就长在树上一般。
正中间的位置被用来刻画巫阵,戚悦没有仔细去算,可是就那么一点面积,几乎将戚悦所知道的巫阵都刻画了上去。
若不是这些巫阵许多都没有开启,戚悦还真的要想想怎么接近木鼓。
不过,也正是因为一些巫阵没有发挥作用,上一世帮助宽达的那位巫师才能借助木鼓的力量消灾,而没有遭到任何反噬。
戚悦的表情慎重起来,不敢轻视由信仰支撑才得以保存的圣物。
要是在信仰充足的年代,这对木鼓可不止用来守护那么简单,它甚至可以作为杀器来使用。
木鼓一响,伏尸百万。
在那种烽火四起的年代,或许这才是佤族圣物的真正含义。
“戚悦?”宽达开口,打断了戚悦的专注。
戚悦回过神来,让他站到空地中央,然后拿出八块灵晶,围绕着他布置隔绝阵法。
宽达好奇的看着戚悦忙碌,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他谨记着叔公的交代,不该问的时候不问,不该出声的时候不出声,按照戚悦的指示一声一个动作,帮不上忙也不做累赘。
就这么过了两刻钟,待最后一块灵晶被放到地上,戚悦掐了一个手诀。
宽达只觉得精神一怔,周围的环境明明没有任何变化,他却感觉到身体周围有一个无形的罩子。
那罩子貌似将什么隔离开来,宽达心中一阵舒畅。
戚悦没有停顿,运起魂力模仿巫力输入圣物之中,口中念起巫语,声音回荡在空荡荡的庙宇里,仿佛有无数个戚悦在说话。
宽达不懂巫语,不明白其中的内容,但是他能感觉到,心情随着巫语越来越平静,脑中的杂念也越来越少,不久就进入了一种虚无的状态。
戚悦感觉到他的变化,声音一转,控制那对木鼓飘到宽达的头上,开始净化他身上的诅咒。
进入虚无的宽达对外界的变化毫无所觉,可是随着时间的加长,他却慢慢恢复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