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呜呜呜……”
戚悦转头看去,只见钟建国满脸泪水,搂着放声痛哭的李美杏,缓缓地走出手术室。
周旺财和柳阳也顾不得再询问钟以良自杀的原因,急切地迎了上去。
“建国、美杏……”周旺财喊了他们一句,安慰的话,却始终说不出口。
能说什么呢?
节哀?
儿子养了那么大,突然之间就这么没了,白发人送黑发人,怎么可能不哀伤?
这时候,沈华元走了过来,悲伤地对钟建国夫妇说:“钟先生、李女士,我能不能去见以良的最后一面?”
原本趴在丈夫身上哭的李美杏,听到沈华元的声音,猛地一回头,凶狠的扑到沈华元的身上,一边捶打一边哭喊:“你还我儿子!!!你还我儿子!!!”
沈华元担心伤了她,不敢反抗也不敢还手,所以被打得连连后退,最后退到了墙角。
李美杏却步步紧逼,头发、衣服,全都乱了,就像一个疯婆子那样。
钟建国看到李美杏这个样子,愣了愣,急忙才上前去拉住她。
但是这时的李美杏,有种不管不顾的感觉,力气大得很,钟建国拉不住,沈华元依旧是被李美杏捶打着。
周旺财他们是男人,不好去拉李美杏,柳阳便用手去挡住李美杏的攻击,让戚悦和周旺财把沈华元拖到一旁。
这一来,倒是把沈华元跟李美杏分开了,不过沈华元的嘴角,已经出现了一块青紫,显然是被李美杏给揍的。
钟建国把挣扎个不停的李美杏,一把按到自己的怀里,紧紧地搂着她,大喊道:“不要闹了!以良不会想要看到你这样的!”
李美杏听到这句话,顿时僵住了身子,但是很快又抽泣起来。
钟建国咬了咬唇,一边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安慰,一边默默地流眼泪。
“沈老师,你没事吧?”周旺财走到沈华元的身边,关心的问道。
沈华元摸了摸受伤的嘴角,心情低落的说:“没事,我能理解李女士的心情。以良走了,我也很难过。”
钟以良是个爱学习的孩子,经常会在课外的时间,向沈华元询问一些超出考试范围的知识,久而久之,两人的关系就变成了亦师亦友的样子。
所以看到躺在血泊中的钟以良,沈华元整个人都有些呆愣,直到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被送到手术室中了。
现在被确定了死亡的消息,沈华元一时也难以接受,所以也很理解李美杏的行为。
周旺财看了钟建国夫妇一眼,知道他们这会没心思理会沈华元,便回头对沈华元说:“要不你先去处理一下伤口吧?估计建国他们一时半会还不能缓过来。”
即使沈华元不追究,但是李美杏打了人家,于情于理,都要关心一下。
“不用了,小伤而已。”
沈华元摇了摇头,看着手术室的门,坚定地说:“我还是想见以良的最后一面。”
“这……”
周旺财有些为难,就算他是钟以良的亲属,也不能越过人家的父母,答应沈华元的要求,何况他只是个房东。
“你去吧。”
正在安慰李美杏的钟建国,突然对沈华元说道:“以良一直很喜欢你这个老师,回家的时候,也常提起你对他的帮助,想来你们的关系应该不错,去见他最后一面吧。”
李美杏也抬头看了沈华元一眼,算是默认。
沈华元点点头,推门走进了手术室。
戚悦看着手术室又被关上的门,脸上露出了一些疑惑。
周旺财指着一旁的椅子,对钟建国夫妇说道:“先坐下吧,我们好好谈谈。我知道你们很伤心,但是我们不能让以良这么躺着,总要解决这件事的。”
钟建国和李美杏听到周旺财的话,都伸手擦了擦眼泪,安静地坐到一旁的椅子上。
周旺财见他们冷静下来,就把刚刚从沈华元那里知道的情况,复述给两人听,然后询问他们想要怎么办。
钟建国听完之后,摇了摇头说:“周老,我现在真的很乱,根本就不知道要怎么办,您有什么建议吗?”
指挥一个建筑队工作,钟建国可以做到有条不紊,但是现在出事的是自己的儿子,就算平时多么的运筹帷幄,这会也彻底慌了神。
李美杏也边擦眼泪边说:“昨晚大家也看到了,以良好好地,怎么可能自杀?我真的不敢相信。”
周旺财点点头,他也对这件事很疑惑,钟以良昨晚还跟大家有说有笑,怎么会无缘无故自杀?
于是他摸了摸下巴,沉思了一会,问道:“你们平时有没有发现,以良有什么反常的举动?”
钟建国夫妇对视了一眼,然后由李美杏开口回答。
“以良是上个月申请住校的,这个大家都知道。住校之前,以良回家总会说起学校的事,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前天是学校统一放假,以良回家之后,同样说了不少学校的事情,跟从前一样,我也没听出有什么不妥。”
突然,柳阳插口道:“这一个月以良在学校发生的事,不可能每样都告诉你们,他会不会是报喜不报忧?”
钟建国怔了怔,疑惑地开口:“要说一个高三学生有什么烦恼,除了学习也没什么了吧?但是以良学习成绩又不差,有什么可担忧的?”
钟以良跟他说过,他可能会被评为省优秀应届毕业生,还有可能被保送G省的重点大学,这可不是他为了吹水,胡编乱造的。
“呜……”李美杏呜咽了一声,眼泪又涌了出来,一边哭一边说:“会不会,是我们,对他的期望太大,他觉得有压力,所以……”
李美杏说不下去,想到这个可能,她的心就像刀割一样,痛的厉害。
钟建国也瞬间黑了脸。
“你们不要胡思乱想!以良不是个没主见的孩子,即使他觉得有压力,只会跟你们谈,而不是做出这种自杀事来,让你们伤心。”
柳阳可以说是看着钟以良长大,知道他从小到大都很爱学习,也很在乎自己的家人,怎么可能会为了学习上的事情自杀。
“柳阳说得对。”
周旺财也附和道:“以良的学习成绩那么好,根本就不怕高考,怎么可能会因为压力大自杀?”
刚从手术室出来的沈华元,听到周旺财的话,便一脸深沉的对众人说:“我也不相信以良是因为学业自杀!”
大家都转头去看,发现是沈华元,钟建国就急忙问道:“沈老师,学校的事,你比我们清楚,你说不是学习上的事,那又会是什么事?”
沈华元咬咬唇,然后对钟建国说道:“我建议你们还是跟警察了解下情况吧,最好是到学校去一趟,我觉得事情有蹊跷。”
“什么!?”钟建国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瞪大了双眼,问道:“沈老师,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以良不是自杀的?”
李美杏也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盯着沈华元看,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
沈华元摇了摇头,说:“这个我也不确定。”
顿了顿,沈华元又继续说道:“你们还没来之前,我接到政教处主任的电话,他让我尽量安抚你们,说服你们不要追究学校的责任。”
沈华元只顾着送钟以良到医院,还没来得及向学校报告情况,猜想可能是公安人员跟学校取得了联系。但是来电的校方代表,态度非常奇怪,像是认定钟以良出事,会连累到学校一样。
“所以你才想要去看看以良?”钟建国皱了皱眉头。
“当然不是!”
沈华元连忙反驳道:“我是真的想见以良最后一面。但是我也想知道以良为什么会出事,因为之前看到以良躺在地上的样子,觉得他可能不是自杀。”
“什么样子?”周旺财急忙询问。
虽然沈华元刚刚讲解了事件经过,但是细节的东西,却没有说太多。
钟建国夫妇和柳阳的脸上,也露出急切地样子,而戚悦则是若有所思。
“当时以良躺在地上,是正面朝上的,一个一心求死的人,应该是正面朝下才对。而且那栋宿舍是旧楼,最高只有三层,还没有教学楼那么高,你们觉得要跳楼的人,会选择这种高度?”
沈华元将自己的怀疑都说了出来,从语气中可以看出,他也难接受钟以良的去世。
“我知道了。”
钟建国摸了一把脸,拍了拍沈华元的肩膀,说:“你是个好老师,难怪以良那么喜欢你。”
说完,钟建国便和李美杏一起,去找刚刚跟医生一起离开的那两位公安人员。
柳阳也拍拍沈华元的肩膀,说:“刚刚我不应该用那种态度对你,你不要介意。”
顿了顿,柳阳又担心的问道:“你告诉我们这些,就不怕学校那边难以交代?”
沈华元摇摇头,说:“我不希望这件事影响到其他学生,但是我也不想良心不安。”
戚悦站在一旁不出声,默默地注视着手术室的门口。
柳阳碰了碰他的手臂,悄悄地问道:“小师侄,你在看什么呢?”
“我想去看一看以良的遗体。”戚悦回答道。
“你也觉得以良的遗体有问题?”
柳阳一脸了然的说:“你放心吧,一会有人来验尸,有问题的话一定能发现的。我们现在最好不要碰,免得把一些证据弄没了。”
听到柳阳那么说,戚悦也没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