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话剧这事儿你真的不用着急,你说你才多大?正好是事业上升期,这个时候咱们赶紧刷脸赚钱以后要啥有啥你说对不对?赚钱要趁早啊亲,”
听说池迟去了话剧院还演了一场话剧,原本要陪着封烁前往沪市去参加新年活动的窦宝佳简直是屁滚尿流地赶到了池迟的家里,看见了池迟的时候她的那个态度和蔼得就像是刚上任的幼儿园阿姨,生怕小(qin)朋(ba)友(ba)一言不合就干出不可挽回的事情来。
“我知道,我几年内还不会考虑以话剧为主,你不用这么着急。”
给占据了大半墙面的大电视摁下了暂停键,坐在沙发上的池迟和小嫌弃一起扭头看着窦宝佳。
“锅里炖了黄芪红枣,你要不要喝一碗?”
外面的天已经彻底黑了,池迟穿着家居服,小嫌弃也已经被遛完了之后擦干净了爪子,他们面前的茶几上放了本子和笔,屏幕上是电影的画面,显然,这是池迟正在“做功课”。
“黄芪红枣?行啊,你别动了,我自己去盛。”
换下鞋子再把大衣挂好,连晚饭都没吃的窦宝佳摸了一下自己肚皮就乖乖去厨房喝汤水了,池迟又转回头去看电影——一帧一帧地反复看。
这种做法俗称是拉片,为的是把电影片段的每个镜头都解读清楚,无论是拍摄技巧还是节奏,甚至让人能够真正地去触碰一个导演在拍摄时的全部想法。
池迟在看的就是斯坦利导演三年前上映的电影《废墟之日》,是一部灾难片,其中有很多镜头画面都堪称是末日题材电影的经典,比如海啸袭来的瞬间、男主角对抗丧尸时的动作片段,还有丧尸围城。
这些画面放在电影中的时候绝对是能让人体验到强烈的视觉享受,可是这样一帧一帧一个镜头一个镜头地看过去,很容易让人觉得厌烦。
比如捧着碗喝汤的窦宝佳在旁边坐了才五分钟就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一个礼拜至少一次拉片,每天还有基本功训练,知道的你这是功成名就高片酬的影后,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电影学院的那群老学究呢。”
趁着黄芪红枣茶温度还好,窦宝佳两口把汤喝完了还用手把里面的红枣捡出来吃了。
“基本功嘛,一日不练十日废,老艺人们都说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演戏就是这个道理。”
池迟很耐心地回答自己的经纪人。
窦宝佳以前只觉得池迟是天赋惊人,上次去剧组探班,她发现池迟早上五点就起床跑步还练台词,晚上拍戏到了十点多回了酒店还要做功课,她就真的服气了,演员,艺人,演在前艺在前,这是现在这个世道,真正愿意去提升自己演艺能力的人已经越来越少了,那点本事能赚钱就足够了。
有天赋算什么,十几亿人里面有天赋的多了,有天赋又肯下功夫的人才可怕呢。
比如池迟,真可怕,赚钱的能力也很可怕。
她喜欢。
“今天我演话剧的时候明白了一个道理。”
再次把电视摁了暂停,池迟摸了两下小嫌弃的狗头转头看坐在另一边的窦宝佳。
“什么道理?”窦大经纪人对池迟的了悟是很感兴趣的。
池迟摇了一下手中的笔,轻轻叹了一口气,电视的光映在她的半边侧脸上,显得她的神色有点晦暗不明。
“一个人一无所有的时候,她的*就很小,当一个人拥有了很多的时候,她的*就会越来越大。”
当我连真正的表演都不能的时候,我的*只是一部未上演的话剧,当我在影视圈里已经站稳脚跟的时候,我就自然而然地希望话剧的圈子也会像影视圈一样任由自己挑选更喜欢的剧本。
“这个道理还用领悟?本来就是啊,你饿肚子的时候只要一个面包就够了,你吃饱了,还开了个面包店,你就会希望自己能买一辆好一点的车,多正常啊。我现在啊就希望你赶紧把小水洼开成一家特大特牛的经纪公司,我给你当总经理,你看,我的这个目标很小吧。
欲壑难填,人之常情。”
“是啊,正常。”
池迟笑了一下,不正常的其实是她,除了演戏之外她总是太过清心寡欲了一点,就像今天宫行书说的那样,她把一些东西看得太淡了,其实是另一种傲慢。
宫行书认为她今天就不应该上舞台上去演这个话剧,马天舒说白了也不过是个电影学院的教授兼一个话剧演员而已,池迟太给他面子才让他想多了,居然想让一个大高卢电影节的影后在他的话剧里面演配角,他宫行书电影的女主角去这么一个话剧里面当配角?这么耍大牌的话剧是能赚十亿票房,还是能让池迟多一个奖啊?
他抱怨的这些,池迟并没有放在心上,她喜欢的东西她愿意不计成本的去付出,只是这一场话剧显然其实并不真正需要她的付出,马天舒的态度她没觉得有问题。她真正觉得有问题的是——她已经展现了自己的演技,对方却还是不认为她能够成为一个够格的合作伙伴,因为她的年轻和她的性别。
“如果真要说*啊,其实我一旦有了还是很大的。”
“嗯?什么*,说说看?”
窦宝佳兴致勃勃地看着池迟,哟,连钱都不爱只会演戏的爸爸还会有很大的*呢。
盯着窦宝佳灼热的目光,池迟把视线转回到了电视上,小嫌弃已经把脑袋搭在了她的腿上,用一蓝一绿的两只眼睛看看她又看看窦宝佳。
“我啊,想要我的面前是一条坦途,所以,山河阻挡我,我用山填河,鬼神阻挡我呢,我就会让鬼神一起消失。”
话还没说完,池迟已经点开了电影继续拉片,只有窦宝佳听了池迟的话之后冷不丁地打了个哆嗦。
同一个夜晚,宫行书扣了又一个喊自己出去喝酒的电话,他哪都不想去,什么也不想做,只想安安静静地对着京城这冷飕飕的天去想池迟。
或者说,想演戏的池迟。
几天之前,宫行书见到了佘兵,这个当年也算得上是他前辈的导演现在已经完全成了一个废人。
一样是喝酒,一样是萎靡,宫行书他自己也有过这样的时候,但是他一看就知道佘兵和他颓废的状态是不一样的,他颓废的时候只是一时的,佘兵的颓废却显然是是一种真正意义上的自我放弃。
“我听说,你找了那个池迟来拍你的戏?我跟你说啊,她压根就不是人,她是鬼,她是来报仇的戏鬼!”
喝得醉醺醺的佘兵挥舞着手里的酒瓶子对着宫行书这样说,只这一句话,宫行书就明白佘兵之所以变成这样是和池迟有关。
到底发生了什么呢?能让佘兵这么一个不择手段的人不声不响地退出剧组,那之后也再也没碰过电影的东西?
可惜佘兵只肯说这一句,哪怕他最后都已经醉到不省人事了,嘴里念叨的也不过是戏鬼两个字儿。
听说过戏痴,听说过戏狂,哦,戏狂就是别人说宫行书的,他还真是第一次听说戏鬼,是人演戏如鬼?还是一个鬼披着人皮来演戏?
宫行书自认为自己了解池迟,因为他看透了池迟骨子里作天作地的性子,可是几次接触的是,这个女孩儿都表现出了超乎年龄的沉稳和滴水不漏,只要她愿意,精明如宫行书也不能窥探到她到底在想一些什么。
一切对池迟性格的判断都要从事情的结果上逆推,而不能让人在事情发生之前察觉到发展的轨迹。
这种不可掌控的感觉让宫行书对池迟充满了好奇,“戏鬼”两个字更是把他的好奇心推到了凤凰。
“冬天怎么还不过去啊,春天怎还不来啊,春天来了,那池迟不也就飞来我剧组了么。”
宫大导演揉了揉自己的胡子又随便抓了抓自己的衣服,只觉得有一只小手就在他的心尖儿上挠了又挠,挠的他恨不能现在就拽着池迟进剧组。
元旦,池迟和是小水洼工作人的工作人员一起过的,这一年他们着实辛苦,筹备柳亭心的婚礼大多是他们在出力,持续了一整年的“我造谣我就告死你”行动也牵扯了所有人太多的精力。
“估计也就我是最舒心的一个了。”
造型师华锦举着果汁杯幽幽地说,这一年池迟参加活动的次数两只手都数的过来,日常出街的造型她自己也能搞定大半,身为造型师华锦除了每到季节就帮池迟选一些当季新款的衣服配饰填充衣柜之外也没什么事儿做,倒是外快接了不少,让他赚钱都赚的很是心虚,还提前跟池迟打了招呼今年不要年终的红包了。
“这个月要跟我去好几个国家呢,现在就喊舒心可有点早。”
池迟想想自己的行程表,在心里默默地为华锦掬了一把同情的泪水。
新的公历年一开始,池迟就乘坐飞机前往了了枫叶国参加多伦冬季电影节,《以彼之道》入围多伦冬季电影节,池迟自己也自动入围了该电影节的最佳女演员角逐,在五天的电影节结束之后,池迟和另一位来自高卢的女演员一起拿到了最佳女主角的奖杯。
当然,相较于这个含金量不高的电影节奖项,国内的观众们更在意的是池迟那三套所属集团主线的当季高定礼服和最新款的成衣。
池迟和的代言合约即将到期已经不是秘密了,在顾惜之后是池迟,那之后又会是谁能在影视圈里掀起一场风浪呢?
几乎所有的小花儿们都摩拳擦掌,希望能够青睐自己。
在多伦冬季电影节之后池迟又在枫叶国完成了两个海外杂志封面的拍摄工作,接着乘坐飞机前往了高卢参加时装周活动。
对于吃货们来说,他们在过去的一年中都没怎么见过池迟露面,现在看着她全球跑,一大堆一大堆的美图传到了网上,真是让他们这些身为米分丝的有一种不切实际的梦幻感。
每天都有漂漂亮亮照片出现的池迟会不会是被人穿越了啊?
在繁忙的工作中,池迟满意地看到自己的体重在飞速下降,等到她在一月二十号抵达合众国面见斯坦利导演的时候,她的体脂含量已经很接近要求的基准线了。
拿到剧本、定妆……斯坦利导演对池迟在《以彼之道》中的表演很感兴趣,按照他的说法,池迟对于镜头有一种特殊的体悟能力,所以和导演的合作总是让人愉快的。
池迟到了这个时候才明白自己所要扮演的角色有多么的“龙套”和有趣。
她的全部台词加起来大概只有二十多句,大多是和男主角的对话,告诉男主他之所以被陷害的前因后果,然后她就要跟来追杀男主的追兵打一架,接着就再次消失于山洞之中。
说有趣,是因为这个角色是一个喜剧角色,她要表现出一种夸张的喜剧感,夸张的肢体动作和冷静到冷漠的台词形成一种鲜明的对比,让人觉得幽默有趣。
“我希望你倒吊着出场你看怎么样?可怜兮兮的、被树藤绑住的柔弱少女,你的脸上要有笑容,因为你是个先知,人类让你发笑,可是你的陈诉其实是非常平板的……”
听着斯坦利导演的讲解,池迟揉了揉自己的脸庞,这个角色早就由编剧做好了详细的人物小相,很显然斯坦利导演是在定下了由她出演这个角色之后又给这个角色丰满了“人格”。
“你想要一个什么样的笑容?她是讥讽的,还是觉得可笑的?她笑的力度您有一个大概的要求么?”
本意是有点想要为难这个初来乍到东方少女的斯坦利导演眼睁睁看着池迟给他表演起了好几种不同的笑脸,但是询问的语气始终如一。
看着这位东方年轻影后的“表演”,斯坦利导演的神色变得严肃了起来。
“看来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出色……i小姐。”
好吧,从开始聊剧本到现在,斯坦利导演终于叫了一个“”出来,而不再是一个又一个的“yuul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