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这宽敞清凉的太初宫之中孙权的心情许久都未曾这么好过了,就连他本人都不记得上一次自己心情这么好是啥时候了。
是赢了赤壁之战还是夷陵之战来着
不过,那都已经算是陈年旧事了不足道矣了
天赐良机在前就算须发已经斑驳,但这位活活熬死曹家三代人的大吴天子依旧是容光焕发如同回到了年轻的岁月一般。
依旧保持着进取之心的孙权捧着手中镶着小钻的银杯同身前不久前从辽东回转复命的孙怡、羊道、郑胄连连痛饮了三杯这才作罢。
饮罢,放下手中的银杯孙权当着孙怡、羊道、郑胄三人的面同那名刚刚从洛阳归来的张家之人问道:“曹贼果真内乱了”
而那传递消息的张家仆人瞥了一眼身旁站着的精壮武士赶紧跪倒在地恭恭敬敬的回道:“禀告陛下,洛阳城之乱象小民亲眼所见,虽因为时间紧迫不知其后发生了何事,但那曹贼的伪大将军确实是反乱了,此乃吾等亲耳所闻”
“哈哈哈天助我也,天助我也只是那辽东公孙确实是颇为可惜,没想到此人竟然如此不堪”本来心情大好的孙权一提到辽东之事脸上就流露出了几分可惜之色。
见状作为宗室子弟的孙怡也是朝着孙权附和道:“确实是颇为可惜,倘若公孙渊此贼尚能再坚持一年,逢此时机吾大吴天兵出南方,蜀人出西北,而公孙渊南下,天下不日则定矣”
孙怡这话权当是在讨孙权的欢心而已,真说起来也不值得多少推敲。
闻言孙权拿起前面案几上办法着那封从辽东获得的财务人口表向着孙怡摇了摇头,恢复了昔日里的冷静说道:“虽错失良机但亡羊而补牢,未为迟也,况且尔等此前辽东所获之财资颇丰,足以弥补矣”
已经年过五十将近六十余岁熬死了曹家三代人、蜀国一代人的孙权,作为掌控了吴国正好三十九年的他依旧保持着往昔那份理智。
并没有因为这次错失良机而去责怪面前的孙怡、羊道、郑胄三人,反而是在同孙怡说完后极为和善的朝着身旁的内侍说道:“吩咐下去今日诏群臣前往宫中赴宴,朕今日要与三位将军庆功”
说完孙权也没有忘记那不远千里前来传送消息的张家小厮,赏赐其布帛百匹、金银百金奉诏前往孙怡手下当个司马。
面对这极为厚重的赏赐那小厮自是连连磕头感激不已,瞬间觉得这段时间来不要命的奔波操劳全都回本甚至都赚大了。
赏赐完这张家的小厮孙权自然没忘记其身后的张家,真说起来对于地头蛇的张家作为强龙的孙权一直都是秉持着打压的态度。
作为吴中四家张家的代表人物张温最后落得个凄惨的结局也是由着孙权一手把持操控的,直到现在这张家之人都开始靠着操持商贾之事这种贱业来过活了。
对于张家操持起商贾之事孙权自是知晓,但都这么多年了再怎么样孙权也会受到时间的腐蚀,他也不想再去赶尽杀绝了。
最后望了那名张家小厮一眼,这样想着孙权转过头来继续朝着内侍吩咐道:“把张祗、张白两人一同诏进宫中赴宴吧”
孙权口中的这张祗、张白自是张温之地,因为受到其兄的牵连再加上孙权的打压一直都闲置在家未有出仕。
这一次孙权诏两人进宫表现的意味可非同一般,可以说时隔这么久大吴同本地豪强的张家一次破冰之举了,这样想着羊道、郑胄就暗地里互相对视了一眼。
也唯有孙怡作为宗室子弟能够在这件事上置身事外了,但孙权接下来的吩咐却是让孙怡这位孙氏子弟都无法作壁上观了。
朝着内侍吩咐完张家之事后,站在几人面前孙权沉吟了片刻接着说道:“对了,此次记得也要把太子与鲁王叫来”
面对孙权这次的吩咐,羊道、郑胄两人倒是没有多大反应了,或者说羊道、郑胄两人在这件事上根本不敢有啥反应。
而从辽东回转的孙怡见到孙权的举动暗中咬了咬牙,思量了片刻却是出来朝着这位心情非常之好的陛下劝阻道:“今大吴以立太子,陛下今日之事依臣之见不宜诏鲁王前来赴宴”
闻言孙权刚刚脸上的温和尽数消散,望着面前出来劝阻的孙怡眼睛微微眯起透过冕旒不带丝毫感情的说道:“此乃宫宴,朕要诏何人难道还要通过你的同意不成”
被孙权这么一说,脸上显出几分坚定之色孙怡丝毫不顾身旁的两位出生入死的同僚劝阻,直接选择跪伏于地大声朝着孙权回道:“今国已有储君,太子藩王有所别,陛下当早日让鲁王出宫才是”
“哦尔这是在教朕做事”当即变脸的孙权重新坐回到榻上阴恻恻的朝着孙怡说了这么一句。
额头上滴落下几滴汗水,被对面孙权直勾勾盯着的孙怡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有些发虚的回答道:“臣不敢但太子藩王之别不可废弃”
没有回答孙怡的话语,孙权只是冷哼一声,正当殿中的气氛越来越僵硬,孙怡额头上的汗水越来越多之时孙权突然举起了手中的竹简朝着孙怡砸了过去。
随着孙权的动作此刻殿内的所有人皆都是微微颤颤的朝着那位暴怒的天子跪伏没有人敢再多说一句话了。
安静无比的大殿之中缓缓孙权起身走到了孙怡面前,居高临下的往着这位自己先前看好的宗室子弟说道:“尔莫非是想要仰仗辽东之功,向朕逼宫不成,还是尔今日此举乃是太子的意思”
并没有给孙怡任何的解释机会,在孙权的示意下那十几位精壮的武士当即就把孙怡按到在地。
没有回头再看一眼被按倒在地的孙怡,领着一众内侍走出太初宫中孙权只是留下了一句轻飘飘的话语。
“将军孙怡离间天家父子,当交赴廷尉治其罪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