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风崖,顾名思义,在这里看不到风的痕迹,也听不到风的声音。
正值盛夏时节,无风崖荒凉的像是寒冬来临之际的萧索。
没有动物,似乎也听不到一个活物的响动。
平时几乎不会有人来的地方,自然也见不到一个随意走动的人影。
天微明,无风崖最陡峭的山崖下,一个年轻的男子负手而立,他的背后是十几个一身黑衣,面无表情的佩剑属下。
旁边的一块青石上,躺着已经不知道睡了多久,是死是活的李贤。
“弄醒他。”那男子吩咐身后的属下。
其中一人走过去,将躺在青石上的李贤摇晃了几下。
没什么不舒服,只感觉浑身僵硬的李贤,摸着后脑勺坐起来,四下里扫了一眼,最先看到的便是这十几个陌生人。
不对!
带头的他似乎有印象。
记忆一直很好的李贤,想起来了这不正是在昨天晚上的万圭身上看到的那个真正的面目吗。
一激之下,昨天晚上的回忆也慢慢清晰。
从李家宗祠回到李家,刚躺下没多久,喊声震天,急慌慌的跑出来,便看到到处嚎叫奔跑的李家老老少少。
拉住个人问清楚了,说是大晚上野兽进城了,数量多到数不胜数。
李明山来了,找人带着他和李家几个同族子弟去了李家备用的地下室。
十几人藏在地下室,伸手不见五指,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有声音传来,地下室出口的门打开有人走了进来。
还没等这些人从微弱的亮光中去辨认进来的是什么人的时候,李贤不知道被什么东西集中了胸口,瞬间失去了直觉,醒来的时候就出现在诡异的无风崖。
李贤在李家人的口中听说过这个地方,被他们描述成宛若在人间的十八层地狱,大人吓唬小孩子的时候,会说“不听话,把你丢到无风崖”这种程度的存在。
近朱者赤,李贤也被影响的闻之色变。
彻底无神论的世界观,在这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的玄幻世界,似乎也毫无用处。
唯一还有点欣慰的是,至少他目前死不了,这些人若想要他的命,何至于等到现在。
“叫什么名字?”领头的男人问已经从那块青石上下来的李贤。
“李贤。”他答道。
“知道我为什么把你带到这里吗?”
李贤摇摇头:“不知道。”
谈不上害怕,也并非有很深的城府故作镇静,不卑不吭,算准了好死不如赖活着,走一步看一步。
“你可认识这玉箫。”领头的手中拿着的正是昨天晚上他在李家宗祠被一击之下落荒而逃,留下的那支他念念不忘的玉箫。
说不出大古怪,也分辨不了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的李贤,只好随口答道:“认识,昨天晚上见过。”
再往深处想去,李贤大概明白了此人心中恐怕这支玉箫的分量,绝对比自己要高很多,更放心了几份。
昨天晚上返回李家,这支玉箫被他放在自己房间的柜子里。
突然喊声四起,匆忙跟着李家人去了地下室,早忘记了房间里那支大有古怪的玉箫。
此人能在抓走他的同时,还在李家找到了这支玉箫,看来他们的目不言自明。
只是李贤有点想不明白,玉箫到手,自己又有何用?让此人废了那么大工夫,将自己带到这鸟不拉屎的无风崖?
那人盯着李贤,似乎要挖空心思窥探他的一举一动,哪怕一个微小的动作和反应:“你……到底是什么人?”
有点无厘头的问题,李贤忍着没笑:“你们既然那么大能耐,我是谁必然已经调查清楚了。”
“是,明面上确实一清二楚,李家小少爷,小纨绔,无所事事,一事无成。没天赋,不努力,混吃等死……剩下的几乎没有一点让人去注意的东西了。”
李贤不生气,也不敢生气:“既然知道了,又何必明知故问呢?”
“你可知这支普通的玉箫昨天晚上出现了异样,一千年了,这就是一支平平无奇的玉箫。李家人不在乎,也不会使用。就算是我,也在第一次拿到玉箫之后将它当成是假的,去李家兴师问罪。偏偏昨天晚上,这支平平无奇的玉箫出现了异样。更准确的说,它展现了它本来的能力。那问题来了,平静了一千年的玉箫,为何出现这样的变化?”
老子还想问你呢,李贤在心里嘀咕了一声,他哪里知道这玩意儿到底怎么回事。
“你不觉得你问的有点多余了吗?就像你说的,我就是个小纨绔,平平无奇,无所事事,和你比实在差远了,你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
那人目光在李贤身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偏移:“问题正是出在你身上,这支玉箫似乎因为你‘复活’了。”
饶是李贤自信于自己脑子活泛,反应速度一流,也没想到此人会说出如此荒诞不羁的话。
这鬼东西和自己有什么关系,昨天在李家祠堂他第一次见。
复活是什么意思?
这家伙认定自己又是几个意思?
强压着一连串的疑问,李贤比刚才更淡定了几分,自己涉入的更深,或许会更安全;如果真的如这家伙所说,自己让这玉箫复活了,看那架势,自己得到了一张安全的护身符也说不定。
“我吗?什么意思?”李贤用手指着自己。
“目前我也不知道,但你和这玉箫有莫大关系。”
搞什么飞机,这家伙热闹的说了半天也是猜测,李贤的胆子大了很多:“我不知道你是谁?更不知道你伪装身份去李家是何用意?但如果你想杀我,也让我死的明明白白。”
“不用试探我,要杀你你还能活到现在吗?”那人忽然皱着眉头,又多瞧了急眼对面这个越看越有古怪的小子:“李家那群废物自然是无法发现我的易容术,哪怕是顶尖的高手也未必能一眼看穿,而你昨天在李家宗祠的现场就看出来了?”
“是又怎么样,小儿科的东西,一眼就看出来了,还用得着那么多厉害,那么高大上吗?”李贤没说谎也没贬低这个目前掌握着他生杀大权的家伙,他实话实说,确实看穿他的真面目简单的易如反掌。
“你跟我来。”没怎么迟疑,那人往那边峭壁走去。
李贤跟在身后,没有多余的想法,只想知道这个处心积虑的家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高耸云天的峭壁上空无一物,光秃秃的真算得上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抬头往上,一眼望不到崖顶。
没时间去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李贤心慌慌的接过那人递过来的玉箫,和一张七扭八歪曲谱:“这首古曲名叫《众生》,乃是一千年前你李家先祖的绝技之一。你练武不行,琴棋书画自然是没问题,照着曲子来一首。”
之前的李贤虽是小纨绔,别的地方一无是处,但在注重教育的李家,琴棋书画倒是略通一二,不至于目不识丁;根据记忆,穿越之前乃是音痴的他,倒是能看得懂这鬼画符一般的一千多年前的曲谱。
心里默念着曲子,牢记于心,拿着那支命途多舛的玉箫,吹了一声。
还没来得及按照曲谱调动手指,当玉箫的第一声声音传出之后,像是远古的回音那般,从久远深邃的历史长河中滚滚而来,响彻九霄云外。
惊的一旁十几人抬头望天,领头的更像是发了疯似的双眼通红,吃人的野兽那般,全神贯注。
直到下一刻,仅仅那一声之后,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的轰鸣声四起,震的当场十几人站立不稳,李贤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那感觉很熟悉。
他想起来了,那是李家宗祠穿越的那天晚上,他晕过去之时一模一样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