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到季越的话,也不觉向后看去,并且本能地往他身边靠了靠。
现在的时间还不算太晚,虽然天还冷,但是对龙城这座不夜的城市来说,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大街上时不时还有路过的情侣,偶尔经过的车辆,车灯从我们身上晃过,然后陷入黑暗。
风吹起地上的落叶,阴暗的角落里,走出一个高大的影子来。
是一个年轻的男人,嘴里叼着烟,大晚上还戴着墨镜,他一步步向我们走了过来,裤子上的金属装饰叮当作响。
“只是撒个尿而已,不用这么紧张。”走过我们身边时,这个男人吐掉了嘴里的烟,拍了一下季越的肩膀。
街灯下,我看清这个男人的脸,帅得有些耀眼,却也那么的桀骜不驯。
可是我看清他的一瞬,就感觉季越忽然把我拉到了身后,他的另一只手已经抓住了这个男人的手腕,他的手上还握着一个东西。
闪着刺目的白光,是一把锋利的瑞士军刀。
男人脸上没有一点惊慌,反而笑得有些肆意,他看着季越说:“身手不错嘛。”
然后一个反手,就从季越手里抽了回来,看到季越防备的动作,他将那把刀的刀刃含在了口中,咬了一下:“假的。”
他笑了笑,仍是一副狂傲的模样,从我们身边走了过去,大摇大摆走进了我们刚才出来的酒店。
一直到看不到他的背影,我还是心有余悸,刚才,如果那把刀是真的,真不知道结果会怎么样。
季越的神色也有些凝重,半天才轻声问我:“你没事吧?”
我摇头:“你认识那个人吗?”
“本来不认识,但是现在我大概猜出是谁了。”他仍是看着那个方向,声音暗沉,“陈锋。”
陈锋?我心头突地一颤:“难道他是……”陈向北的儿子?
因为如果是我不认识的,季越应该不会直接告诉我他的名字,而陈向北,又是我们刚刚在讨论的。
季越拉着我去了停车场,车子开出去之后,他才对我说道:“陈锋比外界传言的要精明得多,你以后要小心。”
其实我不大明白他的意思,陈锋就算再可怕,他也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吧,而且,我根本就没打算跟陈向北相认:“我又不会跟他争家产。”
“你想的太简单了,”季越一边开车一边说道,“你不争,不代表陈向北不给,陈向北的妻子不能生育,陈锋是她哥哥的儿子,过继给他们的,现在陈向北知道你的存在,他肯定是想把你认回去的,那陈锋的地位就很难说了。”
“原来是这样,”我蹙了下眉,“可是我还是不懂,陈向北不是今天才知道我的吗,陈锋出现得也太快了吧?”
季越看着前面,嘴角掠过一抹轻笑:“你的那位苏阿姨,可不是省油的灯。”
我恍然,重重地叹了口气:“这些人的心思怎么那么深呢。”
我就只想跟季越,还有我的念念简简单单地过日子,怎么就那么难呢。
季越空出一只手,将我揽了过去:“别怕,有我在。”
我轻轻地靠在他的肩上,幸好有他,不然整天活在一堆人的尔虞我诈里,我恐怕早就死得骨头渣都没了。
那天晚上陈向北虽然没有再叫住我,但是隔天,他就来了季家别墅。
季业的身体已经基本恢复,但是他一点也不着急去公司,而是放手交给季越和季良去打理,他自己则是在家里陪着林曼。
最近他迷上了虎皮鹦哥,托人从澳洲带回了两只,没事的时候,就拉着林曼一起逗弄。
陈向北跟着女佣进来时,季业正在鸟笼前,给皮皮喂食,那两只小东西一看到有陌生人进来,全身鲜艳的毛都炸了起来。
我正好从楼上下去,看到陈向北笑着对季业说:“季总真是好雅兴啊。”
季业安抚着他的宠物,转身向陈向北做了个请的手势:“让陈秘书长见笑了,请坐。”
他们都是那种公事公办的姿态,连说笑的时候,都是那般客套,我站在楼梯上,有点进退两难。
季业看到陈向北的视线望着我,转头对我说道:“雨彤,去给陈秘书长沏杯茶。”
我连忙点头,然后从楼上下去,直接去了厨房。
茶艺我是完全不懂,就只是简单地按照平常的方法沏了茶端出去,分别放在他们两个人面前。
季业看到之后笑了笑:“雨彤,你这可是暴殄天物啊,你知道这一克大红袍母树茶价值多少吗?”
我有些局促起来,忙说了一句:“对不起,爸。”
季业却是笑意更深:“上海的一个拍卖会上,20克大红袍拍出了20。8万,我这个比那个贵。哈哈,吓到你了吧,跟你开玩笑的,咱们家,别的没有,这些东西你随便拿去练手。”
我看到陈向北的脸上窘迫的神色,立刻就明白了季业说这些话的意图,低头恭敬地说道:“谢谢爸。”
季业朝我摆了摆手:“念念该醒了吧,你去看孩子吧,这里不用管了。”
我几乎都没去看陈向北现在的脸色,向季业微微点了下头,便又上楼去了。
守在念念的婴儿床边,我不时地听着外面的动静,隐约的能听到季业和陈向北在楼下的谈笑风生。
我一直都对季业很尊敬,是觉得他睿智又目光长远,而且对我从不苛刻。
但是今天,我才意识到,他身上的魅力,来自于他的担当。
不管是对季良,还是季越,抑或是我,只要是这个家里的人,他总是能很好的保护,将那些对我们有敌意的人拒之千里。
我还记得前几天他说过,季越是他养大的儿子,谁都别想抢走。
现在想想,突然觉得这句话有点霸气。
我听到陈向北告辞的声音,站在楼梯口看着他转身时神情怏怏,我心里也说不清是失落还是快感。
这么多年,他是真的不知道我的存在吗,就算不知道有我,那我妈呢,她生病直到去世,这个男人都没有出现过,现在又表现出这副伤心的表情是给谁看?
还是说,如同季越说的那样,是不甘心他的巨额家产落入外人手中?
我正胡思乱想的时候,就听到身后,念念忽然哭得很大声,我连忙跑过去看,见她把小手套弄掉了,小手抓伤了自己的脸,委屈得流着眼泪。
我立刻把她抱了起来,轻声哄着她,然后让女佣拿来了指甲钳,小心地剪着她稍微有些长的指甲,又给她戴上了小手套。
把念念哄睡,我正准备出去,一转身看到林曼站在身后,猛一下把我吓了一跳:“妈,您怎么到这儿来了?”
她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婴儿床里的念念,嘴里喃喃说着:“今天,是木木的生日。”
我一直也知道,季越证件上的生日是假的,他跟季良并不是同一天出生,如果林曼说得是真的话,那他竟然是比季良出生还早。
“妈,您确定吗?木木是今天生日?”我抓着林曼的手臂,怕吓到她,所以问得很小声。
林曼点头:“是今天啊,正月十五,元宵节。”
她现在的神情,一点都不像精神失常的人,所以我觉得她说的应该是真的,不然她不可能记得这么清楚。
晚上季越和季良都回来得很早,女佣也已经把煮好的各种口味的元宵端了上来。
只是他们刚坐在餐桌旁,林曼就笑着把一个小蛋糕放到了季良的面前:“木木,生日快乐。”
这个蛋糕做得有多丑,如果不是上面象征性地插了一根蜡烛,根本都看不出蛋糕的样子。
但是她这个举动,却是让我们都愣住了。
虽然下午的时候,她就跟我说过这件事,但是我不知道,她躲在厨房里一下午,竟然是在偷偷做这个。
我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季越,他的眉心微微蹙着,看着那个蛋糕,神情复杂。
而季良的脸色就更捉摸不透了,如果按照以往他的作风,估计会直接将这个蛋糕扔出去。
可是现在,他却是呆愣了很久,然后说了一句:“我累了,先去睡了,你们慢用。”
林曼明显的有些失望,她刚想追上去,却被季业拉住了。
季越一直都很沉默,也没吃多少,但是为了等我,他也没有离开。
季业吃完出去的时候,走过季越的身边,拍着他的肩膀说:“小越,你永远是我的儿子,生日快乐。”
“谢谢爸。”季越的声音虽然低沉,但是我听得出来,他是有些释然的。
我原本还准备了小礼物想送给季越,但是见他心情不是很好,也不敢说出口。
“季越,要不,我们出去走走?”我走到他身边,轻声问道。
他握住我的手,转头看着我:“你是不是有礼物要送给我?”
我惊讶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你忘了我会读心术。”他笑了笑,从我的口袋里拿出了那个小盒子,伸手就要打开。
“等一下!”我忙叫道,“先说好,不许笑我。”
他眼中的笑意却愈加明显,慢慢地打开,看到里面的东西,目光忽然黯然。
“怎么了,你不喜欢啊?”我问得小心翼翼。
那是我用彩泥捏的,我们一家三口的人偶,虽然只能勉强分得出男女,却也是费了我好半天的力气。
“喜欢。”他低头看着,声音很轻地说,“谢谢你,雨彤。”
“你喜欢就好,”我微微舒了口气,“明年,我会送你个好一点的。”今天实在是太赶了,什么都来不及准备。
他拉住我的手,吻了一下:“我都开始有点期待了。”
看着他的眉心终于舒展,我笑着说:“你还真容易满足,这么个小玩意就把你打发了。”
“礼物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是你亲手做的。”他忽然想到什么,拉起我说,“我好像,还欠了念念的满月礼物,现在去做。”
还真是听风就是雨的。
我笑着,跟他上楼,可惜的是,刚走到一半,就有人给他打电话,他听完之后就对我说:“对不起,今天做不了了,丹尼出了点事,我得过去一下。”
“他怎么了?”听到丹尼出事,我也跟着紧张起来。
他皱眉:“吞了一整瓶安眠药,现在在抢救。”
我猛地就捂住了嘴巴,在我的印象里,丹尼一直是阳光开朗的,他怎么会做这种傻事?
我忙让女佣给季越拿来外套,帮他穿上说:“你快去吧,有什么消息一定要告诉我。”
他点了点头,然后很快就出门了。
我在楼梯上站了好一会儿,心里还是禁不住地替丹尼担心,上一次见他的时候,他好像情绪就不太对。
我转身上了楼,路过季良的房间时,看到门虚掩着,里面没开灯,黑漆漆的一片。
我以为他是睡了,本来想帮他把门关上,可是伸手时,却觉得这门缝处就像个风口似的,呼呼地往外吹着冷风。
我心里有些狐疑,就轻轻敲了敲门,但是我叫了几声,却没人回应我。
我进去把灯打开,见季良并没有在床上,阳台的玻璃门却开着,风就是从那里吹过来的。
我蓦地一惊,心里有着某种预感,连忙就从玻璃门出去,果然看到季良靠着围栏坐在阳台的地上,旁边扔了一堆酒瓶。
“季良,你怎么喝这么多酒,快起来,这么吹风会感冒的。”我扶着他,想要把他拉起来,可是他一点都不配合,身体软软的,像一滩泥一样,就是不肯动。
听到我的话,他苦笑着说:“姜雨彤,你别管我,我死了才好,死了,就不用难过了。”
我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又说这种话,这些天他跟季越配合得天衣无缝,才能顺利解决季氏的危机,对我,也不像以前那样偏执了,今天又是怎么了?
“季良,你先起来好吗,我怎么会不管你,你这个样子,我真的很担心。”我仍在试图将他扶起来,可惜还是徒劳。
他抬头看着我,昏暗的光线里,那双狭长的眸子熠熠发光:“你真的会担心我?我还以为,你的眼里只有季越呢。”
“先别说这些了,外面这么冷,我先扶你到里面去。”我看他有点配合的意思,忙用力地拉着他。
可是他喝得太多了,根本使不上力气,刚站起一半,又跌了回去,连带我也跌了下去,趴在了他的身上。
这个姿势多少有些暧昧,我慌忙地就想站起来,可是却被他紧紧抱住:“雨彤,就一会儿,让我抱一会儿好吗,我心里很难受。”
听出他语气里的脆弱,我竟是狠不下心推开他:“你到底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他抱着我的手又紧了几分,声音也愈发低沉:“你知道为什么,季越明明比我大,却要喊我大哥吗?那是因为谢兰,她硬是吃了催生的药,把不足七个月的我生了下来,就是想让我成为季家的嫡长子,好风光嫁入季家,可惜她还是晚了,所以她才要想方设法逼死林曼,她根本不知道,季越本来就不是季家的孩子。”
我心里不觉抽痛:“她怎么能这样。”
为了利益,她竟然这么狠心对自己的孩子!
“还不止如此,”季良继续说道,“我的腿,是七岁的时候被她设计弄瘸的,就因为,她想把这件事嫁祸给季越,让我爸不喜欢他。”
我听到这些的时候,真的觉得汗毛都立起来了,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母亲,对自己的亲生儿子都这么残忍!
我感觉到季良的拳心紧紧攥着,好像心底里的伤痛无处释放,我试着拍着他的背说:“没事了,都过去了,说出来就好了。”
季良却摇着头说:“不可能过去的,是我杀了她,是我亲手,策划了她的死亡。”
我心底禁不住的发颤,我想起那时蒋安琪在法庭上的喊冤,还有季良也承认过,谢兰是他杀的,他那时没说出口的原因,竟然是这样。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蒋安琪已经死了,那把匕首的确是她换的,而谢兰当时,也是存着陷害我的心思,不然她也不会上当,所以这件事,也算是谢兰咎由自取,难道不应该就这样尘埃落定了吗?
好半天,季良都没有动静,我轻抚他的背,叫着他的名字,他却没有反应。
我没有办法,只好喊了佣人上来,把他背到了床上。
他睡得很沉,而且额头有些发烫,我拿了冰块给他冷敷,一晚上也没敢离开。
季越晚上也没有回来,他打电话说,丹尼醒了,但是情绪很激动,怕他会再做傻事,所以要在医院陪他。
“季越,你现在还恨季良吗?”我知道季良设计把他弄到沙罗岛,害他差点没命,所以他一直耿耿于怀。
季越沉默了一会儿,才浅声说道:“都已经过去了。”
我浅浅笑了笑,应该是从季良绑了我和林曼威胁季越,然后季越迫使谢兰说出她的秘密那次之后,他们两个人都知道了所有事情的真相,所以也就不像以前那样互相怨恨了。
第二天早上,我端了一碗粥进去,看到季良已经醒了,看到我竟裹着被子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昨天晚上……你一直都在啊?”
“是啊,你发烧了,还醉得那么厉害,现在怎么样,头疼吗?”我放下碗,伸手去探他的额头。
他竟然躲开了,眸色微闪:“季越没在吗?”
我看着他的神情,有些想笑:“你这么怕他知道?”以前不是巴不得让季越看到我跟他很亲密吗。
“你别闹啊,男女授受不亲,你先出去,我要换衣服。”他蹙起眉,脸上微微泛红。
他现在的样子,倒真是可爱得不行,我笑了笑站起来:“那我出去了,你记得把粥喝了。”
看来,我们的努力都没白费,季良终于想通了,这是最好不过的结果。
之后在走廊遇到,季良也是故意躲着我似的,脸上的神色别提多好玩了。
我在想,下一步,是不是该给他介绍一个女朋友了?
季越是中午的时候回来的,我知道他守了一夜,一定累坏了,让他赶紧去睡。
“不用,我昨晚睡得很好。”季越也不管还在客厅,揽着我的腰,就吻上了我的唇,“你呢,有没有想我?”
我的眼睛转了转:“我昨晚……在陪另外一个男人。”
看到季越瞬间沉下去的脸色,我忍不住暗笑,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
“你想看我吃醋?”他的手指点着我的唇,“我吃醋的时候,很吓人。”
我果然被他的眼神吓到,忙说:“季良昨晚喝多了,还发烧,我在照顾他。”
季越停了一下,拉住我的手说:“我知道了。”
再三确认他没有生气,我转而问道:“你真的睡过了吗,你不是在陪着丹尼吗?”
“我在那儿只是个障眼法,陪他一夜的人是夜尊。”季越微微叹气,“这两个人,也太多灾多难了。”
季越说,其实夜尊和丹尼很早以前就在一起了,但是丹尼的父亲知道他们的事后勃然大怒,还把丹尼送去了英国,更离谱的是,他还找了催眠师给丹尼催眠,强迫他忘记了夜尊。
可是丹尼回国后,因为季越的缘故,他们又经常见面,虽然丹尼不记得以前他和夜尊的事,可是还是把夜尊当成了好朋友。
前段时间,他突然知道了被催眠的事,就跟他的父亲闹了起来,结果就被锁在了家里不许出去。
昨天是元宵节,他们本来偷偷约好了去看灯展,结果被家里发现了,丹尼的父亲差点让人把夜尊打死,丹尼才吞了安眠药威胁他放人。
我不是腐女,我一直觉得两个男人之间的感情没有那么多的荡气回肠,可是听到丹尼和夜尊的事,才突然觉得,爱情,真的是无所界限的,他只是爱他,而他恰好是个男人。
陈向北没有再找过我,而我也没再见过陈锋,我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可是两个月后的一天,天气已经很暖,我跟女佣坐着保姆车,去一家摄影馆给念念拍百天照,拍完出来的时候,竟看到陈锋靠在保姆车上,仍然是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
他正好靠在车门上,女佣抱着念念,有些为难地看着我:“少奶奶,怎么办?”
我的目光还看着陈锋:“对不起,麻烦你让一下好吗。”
到现在,我们都没有公开表明自己的身份,所以还是假装不认识。
他摇了摇头:“不好。”
我懒得理他,准备让女佣从另一边上车,可是我们正要往另一边走的时候,看到陈锋晃了晃手上的车钥匙,我从车窗看进去,才发现司机好像被绑住了,车门也一定是锁上了。
“你想怎么样?”我气结,却还是保持着最平静的语气。
“难道你不应该叫我一声哥哥吗,雨彤妹妹。”陈锋笑得一脸痞气。
我伸手就去抢他手里的车钥匙:“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也不认识你。”
可是陈锋像是早料到了我的动作,躲开的同时,居然一下抓住了我的手腕,将我压在了车门上:“听说,你跟季家的两个儿子都有那种关系,看来你很会伺候男人,反正我们也没血缘关系,不如,就满足哥哥一下,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滚!”我抬脚向他踢了过去,但是却踢了个空。
“滚了还能让你快活吗,”他笑得肆无忌惮,“反正那两个兄弟都不在,你这么寂寞,我都不忍心了。”
“陈——锋!”我咬牙切齿地低吼,“你最好现在放手,不然季越不会放过你的!”
陈锋笑了笑:“我现在还会怕他?你不知道吗,你的亲爹,陈向北,现在已经是副市长了,我可是副市长家的公子,季越算个什么东西——”
陈锋的话说了一半,他还抓着我手腕的手就被人捏住了,他的脸色突然疼得扭曲起来。
我转过头,看到是季越,他的眼睛里布满了冷戾:“我什么都是不是,但是收拾你,绰绰有余。”
“季越,你是不想在龙城混了吗?”陈锋虽然被推到了一边,但是他的气势一点没弱,“自古权势一家,有权才有势,你们这些人,不过是权势之下的棋子罢了,还想跟我斗。”
其实从他说陈向北现在是副市长,我就明白了,为什么这两个月他们这么安静,他们都不是蠢人,虽然姓苏的那个女人从中挑拨,但是,他们深知这里面的利害,所以尽量压着我的事。
而现在尘埃落定,陈向北已经上位,所以陈锋就按捺不住了。
不过他说的也对,以陈向北现在的地位,如果他想整季氏,他真是分分钟的事。
我皱了下眉,站在季越前面,对陈锋说道:“这件事跟季越无关,陈锋,我明确告诉你,我不会跟陈向北相认的,所以你也不用担心你的位置。”
陈锋大概没想到我居然领悟到了这层,他的眼睛眯了眯,看看我,又看看季越:“不错嘛,很聪明,但是我从来,只相信死人。今天我只是礼貌地通知一声,下一次见面,就该是永别了。”
他说完,邪肆地笑着,大摇大摆地离开。
我看到季越暗沉的脸色,拉着他说:“季越,要不要跟爸说一声,我怕陈向北真的会对季氏下手。”
季氏刚刚经历过一场劫难,如果再来一次的话,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不用,我会想办法的。”他说着,已经按了一下车钥匙,把车门打开,看着我们都上了车,就让司机送我们回去。
他刚刚出现在这里,是知道我今天约了婴儿摄影馆,所以出去的时候,特意绕过来看看的,没想到正好遇到了陈锋欺负我。
“把车窗摇上去,现在是病毒传播的高峰期,不要让念念接触到外面的细菌。”季越在外面说道。
我点了下头,却在车窗玻璃离了只有一道缝的时候,突然对他说道:“季越,你小心点。”
我平时都很少出门,一直待在别墅里,陈锋再怎么嚣张,也不可能闹到家里来。
可是季越每天上班下班,还要出去开会,陈锋那个人,又完全的不按常理出牌,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就会对季越不利。
季越笑了一下,冲我挥了挥手:“赶快回家。”
我把车窗摇上去,司机也开了车,我回头看着季越,他还站在那里,好像是在打电话。
虽然季越说他会自己想办法,可我还是不放心,毕竟陈向北现在的身份摆在那里,他下一个文件,季氏就可能要关门结业。
我会去正好看到季业在逗弄皮皮,就让女佣先抱念念上楼,然后走过去叫道:“爸,我有件事想跟您说。”
季业也没回头,随口问:“什么事?”
“陈向北现在是副市长,您知道吧?”我犹豫了一下,还是继续说道,“我怕他会对季氏不利。”
季业仍是没什么反应,只是淡淡问了一句:“季越怎么说?”
“他说他会想办法。”
季业笑了笑:“那你还担心什么,要相信你的男人。”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这次的对手不是商场的人,季越斗得过吗?
季业终于转过了身,拿起旁边的毛巾擦了擦手:“放心吧,季越是遇强则强的人,这件事,就当是我给他的历练吧,以后,季氏就要交给他们了。”
我没再说什么,季业这么相信季越,肯定是有他的道理的。
而且我那时也做好了心理准备,要跟季越同进退。
但我没想到,陈锋居然那么无耻,他也不知道是怎么找到了当年薛涛给我拍的那些视频,居然全都传到了网上,仅一个小时的时间,点击便超过了千万。
季越已经用最快的速度关闭了那个视频网站,可是还是有人下载了种子,视频仍然在传播。
薛涛没有性能力,所以视频里其实也没有侵袭,只是他很变态的用鞭子之类的东西虐待我。
可是想到那些事,我还是觉得暗无天日,何况现在,有那么多人的男人看到了我的身体。
我更是躲在家里哪儿也不敢去了,生怕被人认出来。
季越推开门进来,看着缩在角落里的我,走过来将窗帘拉开,强烈的光晃着我的眼睛,我连忙用手遮住。
“你在干什么?”季越站在我面前,声音有些冷。
我把头埋在膝盖里,不敢看他:“对不起,季越,是我让你蒙羞了。”
我跟季良的事,本来就已经让外面的人暗地里笑话他,现在又出了这种事,那些人还不知道背地里怎么议论他呢。
“你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吗?”季越的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一丝情绪,“姜雨彤,你看着我,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你也觉得,我会因为这些事在别人面前抬不起头吗?”
我抬头看着他,很快又低下了头:“可是,别人一定会说你的。”
季越蹲下了身,伸手揉着我的头发:“一个人做的再好,也会有人说,嘴巴长在别人身上,谁也阻止不了。所以我们只能让自己变得足够强大,只有你强大了,他们便只敢在背地里说,表面上还是要对你卑躬屈膝。”
他的道理我是懂的,可是想要做到,真的好难。
季越见我不说话,将我轻轻揽进怀里:“没事的,有我在。”
我得说,每次他说这三个字的时候,都让我很感动,女人需要的,从来不是那么多的甜言蜜语,而是在最艰难的时候,听到男人说的这句,有我在。
第二天新闻里就报道了陈锋车祸的消息,警方调查结果是意外,可是陈向北的妻子不同意这个说法,坚持让警方重新勘察现场。
而我看到季良在听到这个消息时,脸上露出的些许邪笑,也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是你做的吗?”我担心地看着他,“这太冒险了,万一被警方查出来的话——”
“嘘!”他冲我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你不说就没人知道。”
“季良——”
我还想说什么,他却很无赖似的笑了笑:“放心吧,不会查到我们头上的,就算查到了,那也是我的事,跟你们都没关系。”
“你怎么能这样说。”我们现在是一家人,怎么可能把他一个人推出去,何况这件事还是我引起的。
他很无所谓的样子:“以后,季越不方便出面的事,就让我来做,反正,我也是半条腿踏进监狱的人。”
他越是这样表现得满不在乎,就越是让我觉得歉疚,他明明不欠我的,却到了现在还是一直对我毫无保留的付出,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报他了。
大概是看我眼睛红了,季良越发笑得灿烂,他扶着我的肩说:“诶,姜雨彤,你说过让我当你哥哥吧,我现在改变主意了,我答应了。”
这是他的退而求其次,我懂,这一年多,真的发生了太多的事,我看着他一点点的改变,而现在,他为了我愿意做出这样的选择,我的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
“姜雨彤,你是被我感动了吗?”季良笑着,用手帮我擦着眼泪,“我记得你以前从来不哭的,怎么现在动不动就掉眼泪,你还真是被虐体质,稍微对你好点,你就感动得一塌糊涂的。”
我竭力控制着眼泪再落下来,瞪着他说:“还不是你,早点答应不就好了吗,我跟季越都叫你大哥,多有成就感啊。”
“你叫就行了,他就算了,我怕折寿。”他轻哼了一声。
我想到他说其实季越比他大的事,便没再说什么。
季越正好进门,他看着季良,眼里的神色有些复杂:“陈锋的车祸是你做的吧?”
季良也没反驳,点了下头:“我做的,怎么了,你有意见?”
“没有,”季越也坐到了沙发上,跟季良面对面,“我是想说,其实手法可以再完美一点。”
季良噗哧一声就笑了出来,然后不满地说道:“你嫌弃你怎么不动手。”
“我布局比较慢,被你捷足先登了。”季越的脸上还是看不出什么表情。
我看着这俩人,完全把我当透明的似的,微微蹙眉道:“你们真的确定,不会有事吗?”
季越跟季良对视一眼,然后对我说:“能不能帮我们切些水果。”
季良在一旁,手指抵着唇偷笑,那样子可真不像他。
我知道他们是又要密谋什么,虽然有点不甘心,但还是往厨房去了。
等我再出来的时候,客厅里就只剩季越一个人了,他坐在那里,手指灵活地敲着键盘,我一靠近,他就合上了笔记本。
“公司机密吗?”对他防备的动作,我有点小小的不开心。
“你感兴趣的话,可以给你看。”他说着就要打开。
我连忙按住他的手说:“不用了,我不感兴趣。”
整天一堆破事,已经够我烦的了,那些生意场上的东西,我是真心没兴趣,就算之前给季良当助理的时候,我做的也都是最基本的东西。
他浅浅笑了笑,拉着我坐下,用叉子叉了一块榴莲往我的嘴里送:“张嘴。”
我却是立刻捂住了嘴巴,并且闪开了头:“我不吃,我闻不了这个味。”
要不是因为他喜欢,我是不会拿榴莲出来的。
可是他硬是拿开了我的手,动作很快地便塞到了我的嘴里,在我皱眉想要吐出来的时候,他的唇就贴了过来,将榴莲咬了过去,却让那味道在我们唇齿间弥漫。
这家伙真是够了啊,明知道我不喜欢,还硬是强迫我!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跟我的唇分开,看到我嫌弃地要去刷牙,他拉住我说道:“以后多吃点,你产后体虚,可以补一补,而且对你的痛经也有好处。”
我突然就愣住了,原来他逼我吃榴莲,是因为这个啊,刚刚,我好像误会他了。
我慢慢走了回去,站在他面前,看着他眸子里一如既往的淡然,我却突然红了脸,然后俯下身,在他嘴角亲了一下:“谢谢你,季越。”
他看着我的动作,唇角突然勾起:“说起来,念念出生也三个多月了,你的身体应该,准备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