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城的传呼机响了,“下辈子我再做你的爱人,爱你的菲菲”,看着显示屏上短短的一句话,袁城心是被压了一块巨石,“菲菲不要,菲菲不要”,袁城的嘴里在喃喃着,整个人瘫坐在了椅子上。
与此同时,李洪斌桌上的电话又响了,“李市长吗,出事了,我们在城南浑河路72号发现了李忠良的尸体,同时在楼下发现了坠楼昏迷不醒的局办秘书孟菲菲,我们初步怀疑是孟秘书枪杀了李忠良,然后坠楼自杀”,电话是卜长风打来的。
“什么!人怎么样了”,李洪斌也惊住了。
“送去医大了,我看恐怕是不行了”,卜长风声音悲沉,菲菲可以说是他一小看大的。
“先封锁一切消息,任何媒体都不能介入,我这就过去”。
“啪”的一声,袁城手中的传呼跌落在了地上,电话里的声音很真切,周围的空气仿佛在凝滞,混乱的脑子里突然变得一片的空白。
菲菲被送去医大的同时,袁城和李洪斌也火速的赶了过去。在急诊室门前,排满了病人,身着警服的卜长风正和一个四十左右岁的女大夫交待着什么,不知是由于焦急还是恼怒,卜长风的红涨的脸色很是难看,而那大夫却不紧不慢,指着一旁的病人比划着,那意思像是在说,不是只有你的病人才有危险,在这等着的,那个不是需要急救的。
见到人过来,卜长风撇开大夫,疾步迎了过来。“怎么样了?”,李洪斌问道。
“说是没有闲下来的大夫,还要等会才能动手术”,卜长风流露着怨气道。
门口那个大夫显然是认识李洪斌的样子,跑了过来,“李市长,您怎么来了,这里人多,要不您先在我办公室坐会,我这就通知院长去”。
“让他即刻过来,我这有位重要的病人,需要急救”,相对满脸赔笑的大夫,李洪斌的脸却是紧绷着。
那大夫离去不久,一位银发老者赶了过来,还没等他说话,李洪斌用手指点了点他,只说了一句,‘立刻手术’。
下午四点,在菲菲被送过来半个多小时后,手术终于开始了,地点被设在教学区一栋红砖小楼里。这里是为一些省里或是市里重要人物预留的急救通道,手术室虽不大,却是一色的进口设备,不过这里在平时基本都是闲置的。
在菲菲做上手术后,李洪斌在袁城肩上拍了拍,说了几句走了。袁城也没有听清他说的什么,眼睛一直盯着门上那盏闪烁的红灯,那耀眼的红色仿佛是被离心机抛离的血液,把他整个人抽空了一般。九时左右,门上的红灯终于灭了,先是一个护士走了出来,也没说话,低着头走的很急,跟着那位颇有风范的银发老者也走了出来。此时,在袁城身边还有两个警察,刷的一下,三个人全都围了上去,“怎么样了?”,几乎是异口同声。“你们谁是亲属?”,老者话音沉重。
“我”。
“我”,在袁城回答之后,身后也有人答道,菲菲的妈妈不知什么时候来的,也不说话,就一直静悄悄的待在身后。“阿姨,你....”,袁城想说你是怎么来的,又想着怎么去安慰她,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原本雍容的夫人,此刻鬓髻散乱,双目无神,脸颊上还留着泪痕。
“你们也知道,伤者她...”,老者停了一下。
“她..她怎么样了,你倒是说啊”,袁城紧紧掐着老者的胳膊,一种不祥由脚底蔓延至了全身。
“伤者的颅内大量淤血,在手术的时候又发生了大量出血,我尽全力了,可惜还是没能挽救她的生命”。
扑通一声,身后菲菲的妈妈摔在了地上。。。。
据现场侦测报告,‘李忠良死于67式警用手枪射出的子弹,在房间发现的枪上有孟菲菲的指纹,据枪械处的同志说,孟菲菲的佩枪是李忠良特批的,据孟菲菲坠楼情况来看没有其他疑点,同时根据孟菲菲男友的传呼和其母亲的传呼留言上来看,是出于孟菲菲的手机,而且手机上只有孟菲菲的指纹。另附,关于孟菲菲是怎么找到李忠良的藏身之处,还没有确切情况表明,有待于继续侦查’。
就在公安局公布菲菲死亡报告的同时张平峰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不过他自认为做的天衣无缝,这一切却落在了一个隐身在暗处的幽灵眼中。
一九九一年初,上海纺织机械厂的设备到位,在并购了几家中小服装厂后,菲城实业有限公司更名菲城实业集团;同年三月法国来信,而且还是官方郑重通知,皮尔卡丹近期抵省。
四月的省城积雪才化,从机场一进市区的道路两侧光秃的树枝上别着一束束红彤彤的绢花,十里花街可见市政府对皮尔卡丹的重视赶上一个国家元首了。
袁城深凹的双瞳强打起精神,沈霞不放心他的状态一直贴在身边。省委的红旗车队排成了长列,皮尔卡丹夫妇只是礼节性的和省委市委各位领导握手寒暄,便径直来在了袁城和沈霞身边,老妇人见到消瘦了很多袁城,把个老脸贴在了他的脸上,那样子就像个母亲心疼自己看孩子一般,这让在场的所有人目瞪口呆。电视台的特写镜头,让很多人记住了这位年轻的企业家。
一个礼拜后,皮尔卡丹正式签约菲城实业,一千万美元的生产流水线只是象征性的占菲城股份的百分之十,同时皮尔卡丹又宣布,菲城实业为皮尔卡丹在中国市场的总经销代理。
别人都以为袁城走了狗屎运,只有他和沈霞知道,这是老夫妇在报恩,当然这也是基于老夫妇了解之后对袁城能力的认可。
七月间,嘉宝离开了菲城,和王中军去了北京,脸上依依不舍的泪水,让袁城倍感失落。把一切事宜交给了沈霞后,独自一人去了关门山,郁郁葱葱的山头,那条久未有人走过的小路已经长满了蒿草,靠着记忆,袁城找到了那棵埋着刘畅发丝的枫树。清风徐来,吹开了树前的蒿草,‘我的爱’还清晰可见。忽地,泪水如同脚下那条涓涓的小溪,簌簌的落了下来,哭着哭着,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我的妈啊,哥,你快来看那,这有个死倒!”,一个女声尖叫着。
“瞎叫唤啥,说不定是人家迷路在这睡着了,我去看看”,一个粗嗓门道,跟着一根木棍在袁城身上拨弄了起来。他想睁开眼睛,却觉得周身无力,眼皮怎么也撩不起来。
“哥,没死,你看他眼皮还在动呢”,见袁城有了反应,女孩大着胆子蹲了下来,“喂,我说话,你能听见不,听见就点点头”。“你先让开,他要能点头还能躺在这啊”,粗嗓门也蹲了下来,粗糙的大手在我脑门上摸了摸,“妹子,快把你水壶拿来,我看他这八成是受山风了”。
水喝了下去,慢慢的袁城也恢复了知觉,面前是一个红脸的汉子,看模样也就二十出头,在他身后闪着一个扎着水辨的女孩,正用一双惊奇的大眼睛盯着他,年纪也就在十八九岁。“谢了”,袁城虚弱的坐了起来。
“你是城里来的吧,咱这地,山风硬,你在这睡觉不受山风才怪了,我告诉你,这可不是闹着玩,弄不好就得眼歪嘴斜,再大发了全身得瘫”。
“哥,我看他准是迷路了,要不咱俩把他送下去吧”,女孩眨着大眼睛。
“好吧,我看今天的山货也差不多了,城里的,我来背你”,说着粗嗓门哈下身子把袁城驮在了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