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阳认为,楼里的恐怖分子是使用了某种能导致人产生幻觉的手段。
这个世界不可能有什么人形刺猬,那只是恐怖分子为了使受害者言听计从的幻觉威慑。
然而,当他发现那些横在病房门前的尸体时,脑中的猜想变得不坚定。
几个装备精良的士兵,他们的尸体已经可以用千疮百孔来形容。
是某种枪械?难道真的有一个巨大的人形刺猬?
陈阳惊疑的把目光从尸体上移开,一股怀疑冲上了心头,他警觉的举起枪,直直的指着张峰:“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又是什么人!”随后他又很快意识到,几个特种士兵都死在了这里,自己这一把手枪根本毫无作用。
张峰突然很恼怒,像是在恨自己没能力进入精神世界,也对这把指着自己枪很反感,眼下徐益生死未卜,他不想过多浪费时间,但对方有手枪,他不好发作:“你该拿枪指着的不是我,一两句话跟你说不清楚,总之不想死就快点离开这个地方!”
就在这时,病房内响起了一个男人的怒吼,紧接着,好像有什么东西重重的撞在了墙壁上“哐!——”张峰身后一个病房的墙壁被外力突破得粉碎,在飞射的残砖中影影绰绰的有两个人影滚在了一起。
在那还未稳定的尘埃中,孙雷嘶哑的声音响了起来:“快走!”
“走?你们能走去哪?你们能躲去哪?”肥武的声音充满了讥讽。
孙雷有些颤抖的手死死的摁住肥武的脸,他的眼睛燃烧着怒火,似乎暂时克制住了疼痛:“你这个怪物!你毁了我的人生!在出事的那天!我正打算去求婚!我本该生活得很幸福!而你却为了你那该死的满足而毁了我!”
冰摄血在病房内,他惊愕且复杂的看着孙雷。
“不不不,我们都是一样的,在你获得力量后,不也干了很多为了自己的满足而杀戮的事情吗?这不能怪谁……”肥武诡异的笑起来:“我们的所有行为,都是情有可原的!”
孙雷没再和肥武说话,他转过头盯着冰摄血:“快走!”
冰摄血猛然握紧了拳头,他咬着牙,犹豫不决。
“那个小哥不是挺淡定的么,怕什么,难道那份淡定也是装的?”肥武一动不动,好像在等待什么事情的发生。
孙雷的皮肤忽然泛出了红光,在那鼓动的皮肤下仿佛有火在燃烧,他狞笑着:“至少在死之前,要把你打成重伤。”
肥武表情疑惑:“你怎么伤我?”
“看来你并不知道神给予我的是什么力量……”孙雷身体的温度越来越高,甚至冒出了一缕缕白色的蒸汽,整个人都好像要燃烧起来:“告诉你,神给予我的力量是肉体的强化,无限的强化……”他缓缓举起右手,此时,那只手内部一下一下的闪动着暗红色的光亮,好像有什么东西快要喷涌而出。
“当我的肉体强化到一定程度时,那股肉体无法承载的力量就会以高温的形态被释放出来”话音刚落,孙雷的手掌突然“噌!”的一下,冒出了暗红色的火焰。
肥武忽然不笑了,他淡淡的看着孙雷的手:“你在消耗自己的身体,而且消耗得非常快。”
“是啊。”孙雷狞笑着,右手握拳,电光一般打了下去。
咚!——
整栋楼发出了颤抖,紧接着,无数的裂痕从孙雷身边蔓延出来,带着令人恐惧的碎裂声。
这一层楼的地面顿时显得脆弱不堪,时不时有某个地方一阵下陷松动,好像随时会崩塌。
孙雷没有转过头,他的声音变得很怪:“冰摄血,想杀了他只有一个办法……”
冰摄血艰难的看着孙雷,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跟他一样,制造被神选中的人……我相信你有办法让他们成为同伴,这样才有机会杀了他。”孙雷再次举起了拳头。
冰摄血深邃的注视着孙雷的背影:“你呢?”
“必须要有人重伤他,让他短时间内不能干扰你……”拳头再次挥下“咚!”沉闷而强劲的声音扩散开来,原本面目全非的地面顿时变得摇摇欲坠:“快走!”
冰摄血没有再说话,他沉着脸,转过身,朝窗口走去……
张峰和陈阳在一旁定定的看着这一切。
此刻,在肥武面前,他们两个顿时像两只蚂蚁一样无足轻重,孙雷甚至都没有朝这边看一眼。
眼下本该是逃跑的大好机会,本该是摆脱一切危险的绝佳时机,面对着随时会倒塌的楼层,张峰却一动不动。
他突然对孙雷产生了一丝敬重。
尽管不清楚这起恩怨的始末,尽管他是敌人,尽管他有充足的理由要杀了他。
而孙雷表现出了一种牺牲的觉悟,尽管这并不是一份为了什么崇高理由而做出的觉悟,至少,他拥有一份超越了死亡的意志,一种宁死不屈的气魄。
他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他绝不是“善”,他是“恶”。
一个精神频率过高的疯子。
一个滥杀无辜的傀儡。
一个敌人。
可能杀了徐益的敌人。
这个瞬间,张峰产生了一股冲动。
这股冲动使他说了一句话。
一句在前一刻绝对不相信自己会说出口的话。
“不用这么麻烦,我可以和你联手对付他,只要你送我进精神世界。”
孙雷缓缓把脸面对张峰,他的眼睛变得血红,没有眼珠。
张峰直直的跟他对视着。
眼神中,似乎还隐隐的藏有一丝敌意。
……
陈阳已经很多年未曾体会过,什么叫惊惧。
他冷静,理智,思维敏捷。
就算是发生地震,他也不会慌张。
今天,他失去了判断能力。
一个人,撞碎了一面墙,震裂了地板,燃烧出了火焰。
他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已经遭到了恐怖分子某种手段的袭击,产生了幻觉。
理智告诉他,现在必须离开。
他在这里什么都做不到。
医院前的那个军官肯定知道些什么,这种超出常理范围的东西理所当然的存在着,它被某些别有用心的人悄悄掩盖,任由它发酵。
一切现实的说法,科学的实验,人类的认知,在这一刻显得如此幼稚与无知。
陈阳缓缓收起手枪,他默默的后退几步,转身,朝下楼的方向快步走去。
他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他已经知道了一些原本不知道的东西,这一趟并不是没有收获,同时,他决定要想尽办法从军官那里了解到一些事情,哪怕那个军官的嘴紧闭得像钢铁,他也要想办法把它撬开。
然而,就在陈阳走到楼梯口的时候。
一股风吹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