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江红
老张有三大嗜好。老张总是自己这样说。
老张讲义气,善良、正直、爱喝酒,喝酒看工作!喝!喝!喝完!
老张喜双升,休闲、当班、甩两把,生息练睿智!呵!呵!乐呵!
老张总想要揽尘土和云月,可是得“朝天阙”!老张便只好独揽满江红,孤寂徘徊吟咏:空悲切!
老张大名在外,全分局上下没人不叫他老张老张的,俨然全忘他还是个什么抓治安的副局长。
一日深夜,老张在家酒后酣睡,忽闻:有命案!老张醉醺醺开车去现场。路上,将车开进了乡间土沟沟里——老张自己又爬又走,满身是土又是血的,倒是笑呵呵地及时赶到了,但还是被市局局长死命狠剋了一顿。
过后,老张还是喜好那种喝酒时候的爽!更是嗜好烈酒过嗓子眼时候的辣!老张说:这才是爷们儿的活法!
只是有人发现老张酒量大增,悄悄一侦查,呵呵,敢情老张那酒有假了!
毕竟是老张,所以警察们并不吱声。
那天,老张被委派去说合警察家属楼地皮之事宜。危难之时,老张不怯,酒过三巡,老张的激将法奏效。那个村头儿脸红脖子粗,高声要来六个喝水的大玻璃杯子,“砰砰”砸得餐桌一个劲儿地直叫唤。然后,村头儿从自己的汽车后备箱里拿出来三瓶茅台,让那琼浆玉液欢畅地倾泻进了杯中去,说:老张,哥们儿喝酒看行动!你敢喝完这六杯,老子我就把这块地卖给你们老警!
老张不含糊,朝手下人喊道:合同协议书拿出来,老张我喝完头三杯,你签完名字;老张我喝完后三杯,你给我按上你的手印!盖上你村委会的章!
村头儿脖子一梗,说:驷马难追!
只见老张拿起筷子,夹了一大块肘子肉,塞进嘴里,两个腮帮子鼓鼓地蠕动着,黑亮的双眸直盯着那醇液,然后,右手拿起一杯,一仰脖子,杯见了底!再抓起,又一杯!再夺过,第三杯!脸不红,心不跳,震住了一桌子人。
村头儿讪讪地提笔写下了自己的姓名,合同书上歪歪扭扭地留下三块黑色墨迹。
老张说:拿——红印油来!
村头儿迟迟地不肯按下食指印。
只见老张劈开手下人,夺过一杯,杯起杯落,酒水就落了肚;再看桌上,一杯在了村头手里,一杯在了手下人手里。
老张脸一沉,本来就很黑的面颊,一块红一块黑一块白一块黄的,说:给我,都给我,不就是酒嘛!男子汉大丈夫,喝酒看工作!快给我!
村头儿怯怯地:老张,你,是个爷们,我——认你了!咱俩——干一个!
老张诡秘道:盖上你的手印和公章,就和你干!
村头儿迟疑良久——抬眼看到老张满脸笑意,尤其那双黑亮黑亮的眸子深藏着的亮光——他立即伸出右手食指,蘸蘸红印油,在他的名字第一个字上开始,转着半个食指肚的印,摁在了第三个字尾。然后,走出包间、酒店,从汽车里拿出公章,回到餐桌前,用公章在嘴边哈哈气,再沾沾红印油,看看公章底,调调公章字体的位置,牙一咬,脚一跺,就盖在了他的名字旁。
老张放声大笑:好,好,你小子,一看就是个老警察!我认——你!
说着,老张一把夺过手下人已经举起的那杯酒,与村头儿的酒杯“咣当”一声,俩人一杯定乾坤。
村头儿一头趴在了桌子上,老张却抓起合同书,叠好,放进裤兜里,笑着说:告辞!
但是,老张仅仅只迈出了一个大步,就一头栽进了手下人怀里——后来的半个月时间里,老张是在医院病床上度过的。
一年之后,七栋家属楼竖立了起来,近二百名警察终于有了自己的小家。
老张喝酒不要命,成了家喻户晓的事。
又一日凌晨,老张当班,有人报警,说邻居家有人被劫持!
老张带人赶到现场,发现那家属楼破旧狭窄,邻居几乎老死不相往来,只能听见屋内男孩尖尖的哭叫声——
老张着的是便衣,只见他“咔咔”子弹上膛,将枪放进右裤兜里,开始敲这个五楼家的房门,嘴里还高呼:乐乐,乐乐,别哭了,爸爸回来了,快过来给我开开门!
门竟然真的开了,一道缝,老张立即用右脚别在了缝隙里。
客厅里,一个暴徒一手持菜刀,一手狠狠地卡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的脖子,嘴里嚷嚷着:要的就是你,要的就是你,乐乐,他就是你那个混蛋爸?——那好,让你看看我是如何杀了你的女人的!
老张笑了,挤进门内,说:哥们,想要啥,说,我全给!
暴徒狂叫:啥都不要,就是来要这个女人命的!这个泼妇耍够我了,又要和你复婚,我就要放她的血——说着,拿刀的手开始抵住女人的脖子,鲜血已经流出——
老张大笑了,高叫道:哈哈——嗨!哥们儿!会玩‘双升’不?
会!暴徒莫名其妙。
那你说,是省会老A老大还是你的城市小k老大?
当然是省会——
说时迟,老张已拔出手枪,朝着愣神的暴露出面部的暴徒就是一枪,然后直扑过去——
那一枪,正打在暴徒的脑门上,当场毙命!
老张再次被停职,等候检察院的调查处理结果。
老张一回想,也觉得神了,那一枪怎么就会那么准?毕竟是条人命呀!忐忑又郁闷的老张也不明白,为什么别人都没有听到什么,可是他怎么就听到了小男孩的哭叫声中有“爸爸,快来救我们”的意思?
后来,老张被明升暗降,局长说:这小子,不成熟,去县局干干政委,锻炼锻炼吧!
老张乐了,一杯茅台,咕嘟一声,一挥手,吟咏道:全无敌!
这一天,刚好是老张36岁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