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珠抬起了头,却把目光躲闪在一旁,她说道:“姐姐们之间的事,我不想知道,和我又没有什么关系,就算她们两个打起来那又能怎么样呢?以前又不是没吵过。”
流珠的话语冰冷的让人觉得有些可怕,而且还带有一种非常明显的抵触情绪,这是梦云和冬梅在来之前所没有想到的。她为什么会这样呢?真是奇怪呀!
冬梅是‘风月楼’里的头牌姐姐,她可不怕流珠。
只见她用眼睛紧紧的盯住流珠的脸,仿佛要看穿她心里所有的秘密……
冬梅突然转移了话题,她问流珠:“春桃平时是不是经常打骂你呀?”
流珠没想到冬梅能突然问她这个问题,她明显的楞了一下,很快便又恢复了常态,很肯定的回道:“没有,春桃从来没有打骂过我,她一直对我都很好的。”
听到流珠这样说,冬梅微微一笑。
她的眉梢上挑,黑沉沉的美眸中闪耀出一丝光亮。
她猛地伸手一把抓住了流珠的手腕,并用另一只手迅速的把流珠的衣袖给推了上去……
流珠被冬梅的这个突然推衣袖的动作给吓了一跳,她想缩回手臂,却已经来不及了。
只见,在流珠的手臂上,一条条的暗红色伤痕触目惊心,让人不忍多看。
梦云在心里想着,“那应该是春桃用树枝或藤条一类的东西用力的抽打流珠,而流珠由于本能,她抬起手臂护住头部,所以抽打的伤痕大都集中在手臂上。可现在春桃已经死了,她为什么还说春桃对她一直很好呢!真是奇怪了。也许,是春桃给她打出心里阴影了吧!不知道啊!”
冬梅的美眸眨了眨,又摇摇头,她轻叹一声,柔柔的说道:“这个挨千刀的春桃,她的心可真是够狠的,竟然把你给打成这样。你一定很疼吧!一会儿我让梦云去外面药铺买点儿外伤药给你送过来。你敷上药,伤口会好的快点儿。”
流珠低下头,她淡淡说道:“谢谢冬梅姐姐关心,外伤药就不用买了,我这点儿小伤都快好了。”
冬梅长长的叹了口气,说道:“咱们‘风月楼’里的人都知道,这春桃啊!平时嚣张跋扈惯了,而且脾气又大,她根本不可能对你好。我也早就知道,她经常会无缘无故的打骂你,拿你当做撒气筒。我告诉你,有的时候像我们这些做姐姐的都难免和客人之间有一些摩擦,但是又不能和客人之间发生直接冲突,为了多赚点儿银子,只能是忍着。所以有的姐姐就常常喝醉酒,醉酒后又把火发泄在贴身的丫鬟身上,而春桃对于这一方面更是发挥的淋漓尽致。这就像大海中的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差不多。那么你呢,我想你对于春桃的这种暴力方式可能早就麻木了吧!其实,你知道吗?活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很不容易。不只是这里,外面的人活的也不容易,只有有钱人活的才容易。在这里,至少你还有一间卧房,有像样的衣服穿,能顿顿吃饱饭,你现在还是处子之身。要是在外面,你孤身一人,那你可什么都没了,明白吗?”
流珠点点头。
顿了顿,冬梅继续说道:“有的时候,我也在想,你服侍了春桃这么长时间,她经常无缘无故的打骂你,难到你就不会心生怨恨吗?你和我说实话,你到底有没有想过,或者说是盼着春桃能早点死。”
听到冬梅这样说,流珠赶紧摇摇头,她哭了出来。
她放大了声音,说道:“没有,我从来没有盼望着春桃早点儿死。其实,我只是希望她能对我好一点儿。哪怕她不打我,我就知足了。”
流珠从怀里掏出来一条手绢,她擦了擦眼泪,轻轻的抽泣着……
冬梅问道:“既然春桃对你一点儿都不好,她为什么还会把房门钥匙放在你的手里呢?难道说,她不怕你偷她的首饰吗?她真的就那么信任你吗?”
流珠轻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说道:“春桃是一个非常贪财的人,她有多少珠宝首饰她自己清楚的很,就连那些首饰放在什么位置她也记得一清二楚。她把房门钥匙放在我这儿就是认准了我不敢拿。其实,我也真是被她给打怕了。你想想,我要是拿走了她的首饰,我又能跑到哪去呢?我在外面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要是被抓回来,春桃还不活活的打死我呀!”
冬梅露出了怜悯的眼神,她用温柔的声音说道:“春桃平时在‘风月楼’里横行霸道,而你又是她的贴身丫鬟。春桃对于你的打骂,我们外人实在是没有办法插手啊!现在春桃死了,以后再也没有人敢打你了。你还年轻,开开心心的生活吧!”
流珠用力的点点头,她说道:“谢谢你!冬梅姐姐。你们今天来找我,想问什么就问吧!我知道什么一定都告诉你们。”
梦云看着眼前的流珠,突然有点儿同情她。
她在心里想着,“假如当初凤姨要是让我去服侍春桃,那结果会怎么样呢?也许,挨打受气的那个人就是我了。我能不能有流珠这么大的忍耐力呢?肯定不能,也许,我早就拔出匕首把春桃给杀了。这就是命啊!一定是上天提前安排好的。”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
流珠低着头,她在随意的摆弄着手里的手绢。
梦云问流珠:“你觉得秋兰这个人怎么样?”
流珠想了想,她回道:“秋兰这个人谈不上好,也谈不上不好。不管怎么说,她都要比春桃好太多了。我觉得她有的时候神经兮兮的,尤其是她在喝醉酒以后。她和春桃的关系也就一般般。怎么了,你们怀疑她是凶手吗?”
梦云点点头,说道:“是啊!现在秋兰的嫌疑很大,但是我还没有找到指认她是凶手的证据啊!”
流珠说道:“证据一定是在春桃的房里,可能是你们忽略了哪个地方。”
梦云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失望的说道:“该找的地方我都找了,也没有啊!都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
流珠想了想,她问道:“春桃的床下你们找了吗?”
梦云疑惑着问道:“床下?床下怎么会有证据呢?凶手不可能钻到春桃的床下去呀?”
流珠说道:“梦云,你没有真正办过案子,也没有办案的经验。你知道吗?凶手本人没钻过床下,但她身上的物件很有可能会在和死者在死前的搏斗中掉落到床下去呀!”
听到流珠的这句话,梦云犹如醍醐灌顶,她用力的点点头,露出满脸的笑容。
她开心的打了个响指,说道:“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呢!谢谢你,流珠,要是在春桃的床下找到证据,你可真是帮了我的大忙了。”
流珠也对着梦云笑了笑,说道:“那还不快去找。”
“嗯,我现在就去。”梦云很开心的样子。
冬梅却在心里想着,“这个流珠别看只是个小丫鬟,但她的心思缜密,可真是不简单哪!”
春桃的房里。
梦云蹲在地上,她伸手掀起了床单向床下看去……
春桃的床下只有一个夜壶和十几双颜色各异的绣鞋。
只是这些绣鞋摆放的位置很是随意,东一只西一只的,就好像是被随手给丢进去的。
梦云知道,春桃是一个十分喜欢干净整洁的人。
她的心里升起一丝疑问,怎么会这样呢?
她随手拿出了几只绣鞋,摆放在地上,大致看了看。
冬梅站在她身旁,好奇的问道:“床下都有些什么?”
梦云回道:“只有一个夜壶和十几双绣鞋,没有别的了。”
冬梅道:“秋兰是在床上捂死春桃的。假如她身上的物件掉落下来,那也应该是掉落到床上,或者是地面上。不可能掉落到床下面去呀!因为毕竟还有床单在挡住呢!”
梦云点点头,说道:“你说的有道理。可是这床上面我们已经找过好几次了,什么都没有啊!地面上也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现在只有床下没有找过了。”
顿了顿,梦云疑惑着说道:“可真是奇怪呀!床下的绣鞋摆放的乱糟糟的,这也不像是春桃的作风啊!”
听到梦云的话,冬梅皱了皱眉,她也觉得有些奇怪。
冬梅蹲下身看那几只绣鞋,又看了一眼床下,猜测着说道:“难道是有人爬到了床下面,把原本摆放整齐的绣鞋给弄乱了?”
梦云点点头,说道:“有这种可能,我钻进去看看。”
说着,她便趴在地上,爬了进去。
梦云在床下面仔细的翻看着……
突然,她的眼前一亮,她看到在一只绣鞋的后面有一个圆圆的小东西。她把这个小东西攥在手里,又爬了出来。
她站起身,随手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她摊开手掌,看了看,说道:“是‘衣扣’!一颗淡蓝色的‘衣扣’。”
冬梅把这颗‘衣扣’拿过来放在了自己的手上仔细的看了看,说道:“这颗‘衣扣’做工精致,应该是姐姐们衣物上的,丫鬟们衣物上的‘衣扣’可没有这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