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雨将玉宝递给笑笑的时候,叮嘱她:“抱好弟弟,不要让他摔了。”笑笑坐在马车里,已经看不到外面的表哥,她的心咚咚跳着。玉宝趴在姐姐怀里,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他刚刚吃饱了,还在咯咯笑着在笑笑怀里挣扎。笑笑轻声对玉宝说:“玉宝,不要闹。”玉宝便安静下来,乖乖地让姐姐抱着。
马车动了,郭世超在外边又大声喊了一句:“笑笑,照顾好弟弟,表哥会接你回来的!”笑笑答应了一声,便躲在马车一角,眼泪哗啦哗啦地流下来。玉宝怔怔地瞪大眼睛看着姐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已经有一些秋凉,一路人烟稀少,同行或过路的人也不多。带着一大一小两个孩子走长路,孟雨和来的时候那种飞马奔驰,意气风发的样子已经完全不同。他总是要被玉宝打断思路,一会儿饿了,一会尿了,一又不明原因的哭了,一会儿又在笑笑身上拧来拧去,也不知道是想要什么。没有了妈妈的帮忙,虽然已是秋天,笑笑也被弄得满头大汗。孟雨更是不停地要处理自己从来没有遇到过的各种琐碎事情。
但是最麻烦的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笑笑好像喜欢上他了。虽然笑笑一直就喜欢孟雨,然而现在就完全不同。她母亲惨死,父亲被当成北燕奸细关入大牢。在照顾幼儿小弟弟的时候,她的心灵正是最脆弱的时候。
这一天走了很久,太阳高照起来,早上给玉宝喂好了牛乳。现在走了整整半天,却仍然是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玉宝饿了,哇哇哭起来。
孟雨跳下马前后看看,对笑笑道:“下车吧,给玉宝先弄点吃的。”
笑笑哎了一声,抱着玉宝下了车。玉宝在马车里闷坏了,一看到外边晴朗的天空,明媚的阳光,竟然嘎嘎笑了起来。孟雨和笑笑都松了一口气,孟雨在树下架起火,开始烧水。又拿出一块饼。别的东西容易坏,也只能用这个对付玉宝了。一会水烧开了,孟雨将饼撕碎扔进开水里,煮成糊糊,然后到河边放在浅水里,很快温度降下来,赶紧拿来喂玉宝。玉宝吃得很香,一看就是饿坏了。孟雨看着玉宝,不由笑了笑,没想到自己竟然体验了一下如何当爹。
玉宝吃饱了,笑笑将玉宝放到车上,拿小被子挡着,不让他掉下来。然后跑到河边,抢过孟雨手里的小锅、小碗和小勺,麻利地洗起来。孟雨不由笑了笑。笑笑一抬头,正好看到孟雨的脸,她一下脸红了。孟雨也有点尴尬,只好对笑笑说:“我回马车那里看着玉宝。”这一路的相处,虽然有玉宝在一起,但他毕竟只是个七个月大的孩子,孟雨感觉自己好像和笑笑单独相处一样。开始还好,孟雨把她当成小孩子,怕她难过,还经常哄她。然而同行的日子一长,尤其是感觉到笑笑对他不一般的态度,他就不自然起来。
玉宝吃饱了,缩在马车的一角睡得很甜很香,小嘴还不时在梦里巴哒一下。虽然孟雨和笑笑尽力照顾他,然而旅途牢顿,又不是随时能找到新鲜牛乳或羊乳,只有凑巧经过城镇,可以找到奶母临时喂一下,胖胖的玉宝还是瘦了很多。孟雨心想,带着玉宝又不能走太快,此刻真是恨不得能飞到西玉州,把玉宝交给舅母,再找个奶娘,让玉宝这个没有娘的孤儿赶紧过上舒适幸福的日子。
笑笑抱着洗好的锅碗走了过来,孟雨怕马车里边闷,又怕玉宝被风吹到,于是将马车门半开,又找到一张布单,轻轻罩在玉宝的头上。笑笑看着孟雨小心的样子,笑了:“孟雨哥哥,小孩子生病才是最麻烦的,好在玉宝这一路精神头都还挺大。”
孟雨笑笑:“是呢,也没有怎么哭闹,饿了才哭,很乖的了。”
笑笑倒了一碗水,拿了一张刚才热的饼给孟雨:“哥哥你自己还没吃饭呢,不饿吗?”
孟雨这才发现自己肚子早就咕咕叫了,只是刚才忙着照顾玉宝,把自己没吃饭的事情早就忘得一干二净。突然想到一个人从小到大,一岁一岁长大有多不容易。又想,自己虽然没有成亲,却已经提前有了带孩子的经验。而以他的情况,就算有了自己的孩子,恐怕也不会像带玉宝这么事事上心。
笑笑看他发呆,推了他一下:“哥哥,你怎么不吃?”
孟雨一惊,抬头正看到笑笑尖尖瓜子脸上大大的眼睛,他突然有点不敢直视这双眼睛,只好笑着说:“是呢,一忙就忘了。你也没有吃呢,我们一起吃吧。”
孟雨坐在旁边大石头上,看着对面的马车,玉宝太小了,虽然这个歇脚的地方一个人也没有,也要时时注意着玉宝。
笑笑坐在孟雨旁边,也拿起一张饼咬着。孟雨心疼地说:“笑笑,再坚持一阵,到了西玉州就好了,这一路你太累了。”
笑笑垂下眼睛:“其实累也没有什么,苦也没有什么。倒可以不去想其他的事情。”
孟雨知道她肯定会经常想起娘惨死在亲生父亲手里,而父亲却是个北燕奸细被关进大牢。其实出事之后,因为笑笑和玉宝是韩家的孩子,郭世超自己也实在没有能力抚养他们,便去了韩家和笑笑的大伯商议,谁知几个伯伯和叔叔都推来推去,谁也不愿意抚养笑笑和玉宝,郭世超只好把他俩带了回来。他自己只是个十七岁的少年,还有奶奶、娘和婶婶一大家子,这才忍痛让孟雨将两个孩子带走。虽然孟雨只比郭世超大五岁,但郭世超却把他当成自己的大哥一样,他相信孟雨一定能把两个孩子照顾好。
一路上,笑笑从来没有再提过父母和乔家的亲戚,她只是从原来那个活泼爱笑的女孩,突然变得沉默而懂事。只是此时,她突然触动心事,眼泪一滴一滴掉在饼上。孟雨看她这样,也难过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摸摸笑笑的头,叹了一口气。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笑笑说玉宝不要生病才好,谁知玉宝虽然瘦了不少,却好端端没有事,孟雨却病倒了。也许是带着两个孩子这一路太辛苦,也许是在双凤山庄那持续整整一夜的鏖战耗尽了体力。刚出苏北地界,看离西玉州还有五百多里地,他们到了一个小镇上住店,孟雨突然发起了高烧。他烧得昏迷不醒,人事不知,浑身火烫,把笑笑吓坏了。她抱着玉宝去找柜台上的店伙,店伙是个穿着干干净净蓝布衫,黑布裤,黑布鞋的小伙,很是和气。三个人一住店,他就对这大大小小的兄妹三人觉得很是奇怪,但看到孟雨和笑笑照顾小弟弟的样子,不由对他们心有好感。不想孟雨这个看上去最结实的小伙子却一下病得这么沉重。他小声对笑笑说道:“小姑娘,你要给你哥哥治病,可得有银子啊,你身上有钱没有?”(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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