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黑衣女子大惊失色的,正是江盛群发出的沛莫能御的强大气势,这股气势有若实质,压迫的黑衣女子呼吸困难。
这样的压迫力当真是前所未见,黑衣女子连想都没想过会有如此强大的力量。她虽然自视甚高,可是也有骄傲的资本,以她的实力,即便对上宗师境界的高手,也有正面一战的自信,可是在江盛群发出的气势面前,她只觉得自己像狂风暴雨中的一叶扁舟,飘摇无状难以自保。别说她此时重伤,就算是巅峰状态,恐怕也难缨江盛群的锋锐。
这样的力量,只消一击,就能将自己撕碎。黑衣女子在面对万道剑气时,心中陡然冒出了这样的想法。
说来话长,可是一切不过是转瞬之间,虽然黑衣女子还有工夫转念,却也只来得及想一下而已。她现在根本没办法躲避,也无从躲避,江盛群的雨打飘萍引发的剑气可以说是泼水难进,光靠剑气就能营造出这样的气势,此时的黑衣女子除了闭目待死,也无计可施。
可是以黑衣女子的坚韧性格,让她引颈就戮是不可能的,这可是个宁可站着死也不跪着生的主,于是黑衣女子唯一能做的就是瞪视着江盛群。虽然她的眼睛被黑巾包裹着,可是她凌厉而冰冷的眼神还是穿越了剑气交织成的无形大网狠狠的刺向了江盛群。
感受到了黑衣女子冷冽的目光,以江盛群的心志也不免一愣,不过他瞬息间就调整了过来。黑衣女子的眼神虽然冷厉,可是终究也只是一道目光。江盛群是什么人,手握重兵,那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身居高位这么多年,别人见他都是恭敬谨慎,就算是皇帝也对他客气有加,哪还有人敢这么瞪视他。
所以,惊诧过后,江盛群的火气就腾了起来,他之所以对黑衣女子百般招揽,也是看中她的才能,就像何威猛一样,能够招致麾下他可不愿意错过。但是识才不一定惜才,同样的就像何威猛,为了保护江盛群不惜战死。对此,江盛群非但不出手援助,甚至连一丝惋惜都看不到,心性之冷可见一斑。
此时他被黑衣女子的一个眼神慑住,立刻就勾起了他的无明业火,火气一起,杀机更增,催动内力,雨打飘萍的剑势更上一个台阶,看样子江盛群不仅要杀死黑衣女子,还打算把对手凌迟而死。
瞪着江盛群的黑衣女子第一时间就感觉到了压力陡增,她知道江盛群下了杀手,这样的爆发力已经不是人力能够做到。而且,她也发现了江盛群能发出这样滔天气势的秘密,那就是那块匾额,卧海听涛。
因为她感受到增大的压力完全是从那块匾额上发出来了,或者是说被江盛群的剑法引出来的。在生死关头还能够保持这样敏锐的观察力,黑衣女子的心志不说,但是对生死的漠视就足够让人动容。漠视别人的生死顶多算冷血,漠视自己的生死才是超脱。
自从闯到卧海听涛阁的时候,黑衣女子就觉得这块牌匾有古怪,她花了不少功夫进入阁内,就是为了对抗卧海听涛这块牌匾散发出来的压迫力。只是她虽然对这块牌匾抱持了戒心,却也没太多关注,毕竟是块死物,这都要小心提防,那就太可笑了。黑衣女子只是以为这块牌匾是某种阵法的阵眼,所以也没太往深处想。
将军府毕竟是权势之家,有些镇宅的古怪玩意,那简直太不古怪了。对于鬼神之说,黑衣女子虽然不信,却也无法全盘否定,毕竟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她也知道自己身上的杀气太重,所以招到这种驱邪法器的反应也不奇怪。
可是直到此刻,黑衣女子才知道自己想错了,那块卧海听涛的匾额根本不是什么阵眼,而是一个实实在在的高手。
黑衣女子一点都没看错,虽然她现在行动不便,可是眼光却还是毒辣的很,通过江盛群的一个变化,她不仅发现了江盛群的秘密,还抓住了事情的核心本质,江盛群所发出的滔天气势,和他自身的实力一点关系都没有,完全是那块匾额的功劳,如果非要说江盛群的作用,那他就是个引子,通过自己和手中的剑,将匾额中的剑气引渡出来,所以他才会自恃在阁内不惧任何人。
卧海听涛四个字此时在黑衣女子的眼中,一笔一划都是剑意冲天,方才她之所以没有发现,乃是因为这剑意隐藏的太深,滔天剑意在互相的影响之下反倒保持了微妙的平衡,平时不显山露水,根本无法察觉,只有在高手将其引导出来,平衡被打破,才能彰显出其恐怖的力量。就好像给长堤掘开一个口子,洪水从缺口汹涌流淌,那样的气势才是端的惊人。
说来话长,可一切不过是瞬息之间,也是黑衣女子心念转的快,还能想了这么多,不过思想再快,终究不及江盛群引出来的剑气腾云。
转瞬间,剑气及体,黑衣女子身受重伤,哪还有余力抵挡,受到这股庞大力量的冲击,重伤的内腑再次受创。黑衣女子只感觉喉咙一阵腥甜,鲜血已经涌了上来,可是被这股西部来剑气压迫着,黑衣女子这口血硬生生的就被憋在了喉咙里。
这口血卡着喉咙,上不去也下不来,让黑衣女子感到一阵窒息,就在此时剑气已到,这剑气虽然锋锐无匹,但是如此庞大的剑气却好似一面重盾,狠狠的向黑衣女子砸了过去。
黑衣女子本就被血卡住,再有剑气压迫,一口气始终喘不上来。这样下去的话,就算没有剑气攻击,黑衣女子也被憋死了。
就在内不能呼吸,外有剑气来袭这个内外交煎的时候,黑衣女子突然感觉憋在喉咙里的真气急转直下,喉咙向心口冲去。而与此同时,她早已空空如也的丹田中凭空生出一缕真气,顺着督脉一路向上,目的地赫然也是心脏。
说时迟那时快,两股气体转眼间交汇于心脏处,消弭于无形,几乎毫无征兆的,黑衣女子就觉得心脏猛烈的收缩起来,仿佛要蓄积力量,就好像要拉满的弓弦,准备弹弓射箭。心脏飞快的收缩至极限,立刻就鼓胀开来,随之而出的就是一股庞大到足以将黑衣女子多炸裂的内力。
感受着这股既熟悉又陌生的真气,黑衣女子几乎快忘了自身处境。可是就算她忘了,另一个人也会替她想着的,就是江盛群。
黑衣女子浑然忘我,可在江盛群眼中却不是那么回事,他的雷霆一击丝毫没有保留,剑势一引,剑气便出,瞬间就到了黑衣女子面前,可就在剑气要将黑衣女子撕碎的刹那,但见黑衣女子身体一个摇晃,随后就从体内爆出一股庞大的真气,真气到处,江盛群引导出来的剑气一瞬间就被化解了个干干净净。
“咦?”
看到自己志在必得的一剑无功而返,还全被化掉,江盛群心中的震惊已经难以言表,他只是呆愣愣的盯着黑衣女子,一脸惊容,忘了自己该做什么了。
场中两人,一个震惊于对方还隐藏着恐怖的实力,另一个则不解自己从哪里爆出来的那股真气,两人各有心事,场面一时安静下来。
如果两人真能这么瞪视下去,对黑衣女子来说是相当有利,可是很快江盛群就率先清醒过来,他恶狠狠的盯了黑衣女子一眼,向后退出两步。
“扮猪吃虎吗?你很成功,江某差点就上了你的当,你这样的敌人太可怕了,所以今天你必须死!”
话音未落,江盛群便已舞剑成团,他每出一剑便引出一道剑气,剑舞不辍,剑气也是满场横飞,缓缓的将黑衣女子围了起来。
江盛群这招有个名堂,叫地网天罗。
这一招十分花俏,出招繁复无比,极尽眼花缭乱之能事,这样的招数,杀伤力十分的有限,可是此时被江盛群施展出来,而这招的致命伤,也被卧海听涛中蕴含的剑气弥补掉了,一招花俏无用的剑招,顷刻间变的杀气弥漫。
被漫天剑气围住,黑衣女子没有像江盛群预想的那样立刻反抗,而是仍然一动不动的跌坐在当地。
江盛群施展地网天罗,不只是想下杀手,更是因为小心谨慎,他判断黑衣女子是故意隐藏实力,逼他上钩的,既然能爆发出将卧海听涛剑气都消化掉的真气,黑衣女子的真正实力恐怕已经到了江盛群难以企及的程度,哪怕是借助卧海听涛的剑气,只怕他也讨不到好处去。
“既然你想演戏,我就让你演到底。”江盛群忿恨的想道。
他好像还嫌漫天剑气不足杀死对手一般,仍旧一剑紧似一剑的引出道道剑气。
地网天罗,顾名思义还是以束缚敌人为主,与其说江盛群在舞剑,不如说他是在布置一张网,足以将黑衣女子困死的网,待到网结成的时候,就是他收网之时。
舞了一会,江盛群还差最后几剑便可收网,可恰在此时,黑衣女子微微的一个扭动,身体瞬间横移了三尺,同时撞碎了横飞的剑气,江盛群的这张网,还未收官便已经失败。
见此情景,谨慎的江盛群急忙后退了几步,没了江盛群的引导,漫天的剑气也消失的干干净净。
可就在江盛群退步的同时,黑衣女子终于有了动作,只见她五指箕张,黑暗中,五道暗光一闪即过。暗光速度已经快疾,饶是以江盛群只能,也只看到了一道残影,更别提躲避抵挡了,他只是感觉胸口微微一痒,连蚊子咬都比不上。
可是就在江盛群感觉到痛痒的刹那,他暗叫一声糟糕,他的胸口上赫然吊着无根红线,如果能解开衣服,必然能看到胸口上扎着五根银针。
发现不对,江盛群再次后退,横剑一挥,试图斩断红线。然而黑衣女子也早有准备,五指轻叩一下,江盛群的胳膊猛地一扭,右手以一个非常别扭的姿势向外甩了出去,跟着扭着胳膊把剑直插入地砖中。
做了这个动作之后,江盛群脸上的血色褪了个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