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母欣慰地点了点头,即而又看向陈璐瑶,似要说一些叮嘱的话,但终归没有了那份力气。
陈璐瑶含着泪安慰,“妈,你放心,我不会再犯错的,也不会再奢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我会感激南宫先生和少夫人的宽宏大量的,会好好做事。”
当然,陈璐瑶说的也不是发自内心的话,她的心底此刻被浓浓的不甘掩埋了,倘若给她一个恰当的机会,她会毫不犹豫地除掉冷若冰。
陈母微微一笑,终于放心地闭上了眼睛,她一生凄苦,走得还算安慰。
在回雅阁的路上,夜色浓重,初夏的风吹动着道路两旁的花卉。
南宫夜一直拧眉不言,陈母是个细心而稳重的人,临死前撑着一口气告诉他这些,定是事关重大,他有些忧心,倘若那人不是他的父亲,他不需要有任何顾虑,但那人恰恰是他的父亲,他无法肆无忌惮地施展拳脚。
南宫夜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忧虑气息虽然极力掩饰了,但冷若冰还是感觉到了,不禁开口问,“陈母都与你说了什么?”
南宫夜认真地看着前面的路况,昏黄的路灯映衬着他英俊的脸,“没什么,一些旧事。”
这世上不论是谁,不论他有多么强大,不被自己的亲生父母疼爱,都会伤心,都会不愿意说出自己的疼痛,南宫夜也不例外。他一直以为,父亲虽然不疼他,但终究他还是他的亲生儿子,他把继承人的位置传给他,一是因为愧对母亲,二是他们毕竟是亲父子,但今天他竟然知道了,其实他的父亲一点都都不爱他,从来不爱。
其实南宫峻也未必多么爱他bo养的那个女人和私生子,那个女人得了他一辈子的宠爱,无非因为她长得像萧暮雨而已。可以说,南宫峻这辈子一直在为情所困,他从来就没有走出过情殇。
冷若冰聪明如雪,自然知道那些旧事与南宫峻有关,南宫夜不愿意说,她便不问了,她笑着倚到他的肩膀上,“老公,以后所有的人生路,我和孩子都会非常爱你的。”
对,他有老婆,有孩子,他以后都会有人爱。南宫夜欣慰地笑了,“嗯,我们一家人要好好在一起。”
虽然南宫夜脸上在笑着,但他的心却是沉重的,今天陈母的话,为他敲响了警钟,对于南宫峻,他不能再手下留情了,虽然不能杀父,但一定要将他的势力彻底根除。
所以,南宫夜回到雅阁,安置冷若冰睡下之后,便唤来了管宇,开始部署自己的计划,要求管宇大力施展,力求将南宫峻的势力一一根除。
管宇拧着眉,有些为难,“夜少,这些施展起来,恐怕很难,老家主掌管南宫世家二十余年,势力纵横交错,暗势力更是神秘不可测,我们若是如此大张旗鼓地跟他对着干,怕是会惹他大怒,他若奋起反抗,恐怕对你不利啊。”
南宫夜倚坐在椅子上,面色沉静,“他已经开始对我不利了,我若还不主动反击,只怕最终会成为他板上的鱼肉。”今天陈母的话让他相信,南宫峻绝对有可能对他痛下杀手,“我知道,若想把他所有的势力都查出来很难,我们把重点放在龙城,宁可错除,绝不放过一个。”
管宇点了点头,“是,我知道了,即刻去办。”
管宇自幼跟随南宫夜,做事相当干净利落,手段更是狠辣,一夜之间他除掉了南宫峻的三个昔日重要心腹,这令南宫峻雷霆震怒,天还没亮,就将越洋电话打入了雅阁。
陈璐瑶倒戈,陈母被救走,南宫峻尚还能隐忍一时,但南宫夜开始大力剿除他的势力,他再也坐不住了,“夜,你果真要断了父子情份吗?”
南宫夜彻夜未眠,一直坐在书房里,指挥管宇做事,接到南宫峻的电话,一点也不意外,“父亲,是我不念父子之情,还是你从未把我当儿子看待,你心里很清楚。”
“呵呵呵……”南宫峻笑得阴冷,笑声里夹带着大海的潮湿之气,“不论我有没有把你当儿子看待,我终归是将继承人的位置传给了你,可你却不听话,娶了不该娶的人,现在还为了她跟我对抗,是你毁坏了我们和谐的关系。”
“唉!”南宫夜长长地叹了口气,“我所求的不多,我只想守着我爱的女人,还有我的孩子,是你一再逼我,你恨萧暮雨背叛了你们的婚约,可是这与若冰有何关系,她已经放弃了仇恨,不再找你寻仇了,而且还为我南宫家绵延子嗣,你为何还要伤害她?”
南宫峻也长长地叹息了一声,语气里饱含着回忆,“我是恨萧暮雨,可我也爱她,所以我本来是愿意放过她的女儿的,但前提必须是冷若冰不能再与我南宫家人扯上任何关系,可你偏偏要痴迷于她,这让我觉得很失败,我这辈子为一个女人伤心,我的儿子居然还为她的女儿如此疯狂,我岂能容忍?”
南宫夜难过地闭了闭眼睛,“不论你有没有把我当儿子,我从来都想尽人伦之责的,让你可以安享晚年,但在冷若冰的事情上,我不会让步,你既然真心爱过一个女人,就应该懂我的心情,她现在是我的妻,还怀着我的孩子,我自然会用命来保护她。”
南宫峻沉默了片刻,终是无奈叹息,“看来,是萧幕雨恨我害了她的丈夫,冥冥中让她的女儿来报复我了,让我们父子终将成为仇人。”再次叹息一声,“夜,虽然我没有把你当作儿子来爱过,但也从没有想过害你,今天,你毁了我对你的最后一丝情感,我们,不再是父子!”
南宫峻将最后几个字,咬得很重,说完他便挂了电话。
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嘟嘟的盲音,南宫夜沉默了几秒,平静地放下了手机,虽然父子之间无爱,但总归血脉相连,一朝断了所有关系,心中总是会难过的。然而走到这一天,也是他早预料到的,所以更多的是平静接受。
父子间的一场硝烟,就此燃起了。
电话的另一端,南大洋南宫私家岛屿上,南宫峻怒摔了电话,脸色阴沉如墨,胸口因生气不住地起伏。他虽然已经五十几岁,但看起来还十分年轻,像四十多岁一样,长相也十分英俊。
他的身边站着一位四十多岁的女人,半老徐娘,风韵犹存,一双秀美的大眼睛闪耀着精明和算计,见南宫夜气恨难消,她娇俏地笑着上前,“老爷子,南宫夜如此混帐,您何必还心慈手软?”
南宫峻冷哼一声,“我倒是想不认这个儿子,可是你生的儿子他能做得了南宫的家主吗?”
女人不满地眨了眨眼睛,“老爷子,虽然我们的儿子有先天心脏病,但他天生聪明,又学了一身管理经济世家的本事,您最近不是正在筹划治好他的病吗,那还犹豫什么,直接杀了南宫夜这个不孝子。”
南宫峻沉默了几秒,最终叹了口气,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南宫夜,他太让我失望了,替我去传令,一切按原计划进行。”
女人大喜,笑得像花一样,“是,老爷子。”她盼这一天已经盼了二十几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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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母的葬礼非常低调,为避嫌,南宫夜自然不会再降身份出席,所以只有陈璐瑶一人送葬,夏以茉作为好闺蜜前来帮忙。
葬礼的当天,下雨了。成功下葬后,陈璐瑶孤独地站在墓地里,撑着一把黑色的雨伞,久久不愿意离开,林立的墓碑和她单薄的身影相互映衬,更显得凄凉。
她的心承受了一次大悲痛。
母亲是她世上唯一的亲人,而今也去了,她只剩下了孤独,伴随她的是娱乐圈里无休无止的是是非非。她曾经梦想成为南宫夜的女人,一生受他的庇护,可惜中途波折,她离开了五年,而今终于有机会回来了,却又是这种局面。她答应了母亲不再惦记不该惦记的,可是每天看着最喜欢的男人,围着他的娇妻转,她终归是难过的。
这种难过,之前是没有多么明显的,她爱南宫夜,也感激南宫夜,也决定放弃那些贪念,好好报答他的恩情,可是随着母亲的离开,心灵深处的孤独不断蔓延,她又开始隐隐觉得不甘。她为什么就不能获得那个男人的爱呢?她所求的不多,做他的女人就可以,无须任何名份,而他又是个优秀的男人,多养一个女人又能怎样?
除了他,这世上她还能依靠谁?
夏以茉也撑着一把黑色的雨伞,一步一步走进了墓园,最终站在了陈璐瑶的身旁,“是不是开始不甘心了?”
陈璐瑶眉心微微蹙了蹙,没有说话,在娱乐圈混迹了这么多年,她早学会了沉默是金。
夏以茉斜睨着陈璐瑶,极力游说,“我不明白,为什么南宫夜重新接纳了你,将你签入南宫旗下,还大力捧你,却始终不肯承认你呢,外面的流言可都满天飞了,你就甘心只做他的绯闻女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