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帐!”穆成武飞起一脚,踹中了穆晟熙的腹部,“居然敢顶撞爷爷,越来越没规矩了。”
穆夫人心疼地看了儿子一眼,但也不敢指责丈夫,上前柔声劝道,“晟熙啊,你就别再执迷不悟了,那个温怡,连大学都没上过,又是贫民窟里出来的,怎么配得上我们家,而以茉可是我们看着长大的,要貌有貌,要品有品,要学识有学识,最重要的是我们两家可是世交,这个婚事怎么看都合适。”
穆晟熙早已习惯了这个家庭的教育方式,他从小就是被爷爷和父亲训大打大的,军人的粗野在他们家体现得淋漓尽致。所以被自己的父亲踹了一脚,他也没有多大表情,而是慢条丝理用手中的帽子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要娶媳妇的人是我,合不合适只有我最清楚。”
“哼!”穆国忠力道十足地戳了一下手中的拐杖,“你小子真是长大翅膀硬了,你和以茉的婚事可是我们老一辈早就定下的,由不得你反对!你若不娶以茉,日后我入土了,如何面对我的老战友?!”
老爷子怒气暴棚的样子,分明是想抡起拐杖打人了,穆夫人怕儿子再挨打,赶紧上前拉住晟熙的手,“晟熙啊,你就别再气你爷爷了,你和以茉的婚事,那可是老一辈定下来的,不能变,以茉不介意你养了个女人,只要你跟那个温怡断了,她还愿意嫁给你,你就别再犯倔了。”
穆晟熙坚定地看着穆老爷子,“爷爷,我和温怡不能断,她不是我养在外面的女人,是我要娶的女人,您要么打死我,要么就别再逼我。”
“你!”穆老爷子双眸冷厉,薄唇紧抿,布满皱纹的脸紧绷得沟壑纵横,胸口因愠怒而一起一伏,他陡然站起,提着拐杖便要打,但在举起拐杖的那一刻,却突然停滞了所有动作,眼前发黑,向后倒去。
“爸!”
“爸!”
穆成武和穆夫人齐齐大惊失色,上前急忙扶住穆国忠,然后将他搀到沙发上坐下。
穆成武,“爸,您怎么样?”
穆夫人也焦急地问,“爸,您别吓我们呀?”
可是穆老爷子谁的话也回复不了,毕竟是百岁老人了,动了大怒太伤身,他此刻说不出任何话,连呼吸都需要用力来维持,眸子里的怒色不言而喻,直直地盯着穆晟熙,双手不停地颤抖。
穆晟熙也大为吃惊,倘若穆老爷子出了什么意外,那就是他给气死的,他可能要内疚一辈子。
穆晟熙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爷爷,您别生气了。”
穆成武安抚了老爷子,愤怒起身,对着穆晟熙连踹好几脚,穆晟熙铁骨铮铮,直直地跪着,连吭也没有吭一声。
穆成武手指穆晟熙的脑门,“你说,你答不答应?”
穆晟熙没有说话,但他笔直的脊背、淡漠的表情告诉大家,他不屈服。
穆老爷子紧紧锁着穆晟熙的脸,再次狠狠地戳了戳拐杖,伸出一根手指指着穆晟熙,“你……”
话还没说完,穆老爷便昏死过去了。
“爸!”
“爸!”
穆成武和穆夫人又是一阵手忙脚乱,又是拍胸脯顺气,又是掐人中,可是穆老爷子怎么也没醒过来。
穆夫人急得额头都冒出了汗,“管家,管家,快叫医生!”
穆成武不敢怠慢,赶紧背起老爷子准备回房间。
穆晟熙上前,“爸,让我来吧。”
“滚,你给我跪着去!”穆成武又一脚踹在了穆晟熙的腿上。
“你呀!”穆夫人恨铁不成钢地看了穆晟熙一眼,赶紧跟了上去。
穆晟熙回到原地跪好,心里默默地不停祈祷,爷爷千万不要有事。
没一会医生就来了,直接越过穆晟熙上了二楼,没多久,管家跑下楼来,“少爷,快上去吧,老爷子想见你。”
穆晟熙缓缓抬头,“爷爷他怎么样?”
管家叹了口气,“老爷子身体不算太好,不能再动怒,否则……只怕是最后一面了。”
穆晟微微沉默了片刻,即而起身,踱上二楼。
此刻的穆国忠,躺在床上,面色苍白,不复之前的威凛,毕竟是百岁的老人了,再怎么刚强也显得脆弱。
“爷爷。”穆晟熙跪在了穆国忠的床前,面容悲戚而愧疚。
穆成武双目含怒,恨不得把穆晟熙吊起来打一顿,穆夫人则是站在一旁抹眼泪。穆国忠不能倒,他活着就是一棵庇佑穆家的大树,虽然他已风烛残年,也没有了什么实权,但开国上将的身份就是一枚金牌,有这个身份在就可以保穆家辉煌。
穆国忠转动黑眸看着穆晟熙,“晟熙啊,我已经百余岁了,活不了几天了,唯一的心愿就是完成当年与老战友的约定,看到你和以茉结婚,你不能让爷爷死不冥目啊。”
穆晟熙低头不语,放在膝盖上的手,紧紧地扣住了衣服,抓起两堆褶皱。
见穆晟熙迟迟不点头,穆成武又来了火气,但怕再惹穆国忠动怒,咬牙压抑着语调说,“你这个混帐,你想把你爷爷气死吗?”
穆夫人情急之下,跪了下来,“晟熙啊,妈给你跪下了。”
“妈!”穆晟熙赶紧扶穆夫人起来,“你不能这样逼我,温怡跟了我这么久,我得对她负责啊。”
穆夫人不依不饶,“她这种女人,跟着你还不是为了钱,给她点钱打发了就行了。”在穆夫人的眼里,温怡就是那种穷怕了,死皮赖脸地攀高枝的无耻女人,无名无分的跟着穆晟熙,穆家人百般劝阻都不肯离开,不就是舍不得穆晟熙的地位和钱财吗?
“妈,她不是这样的人。”
穆老爷子看到母子互跪的一幕,又要动怒,穆成武赶紧安抚,“爸,您别动怒。”
穆夫人赶紧说,“晟熙啊,你快说话呀?”
穆晟熙感觉有座山在压着他,看着风烛残年的爷爷,给他下跪的母亲,他无奈地向命运低下了头,“好,但你们要给我一点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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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时候,南宫夜带着冷若冰去了凤凰台,穆晟熙和温怡也在。
龙城四少似乎回到了老样子,唐灏又变成了药痴,时刻不忘研究他的药理实验,他坐在桌子边,手里拿着一只小烧杯,认真地观察里面药水的颜色变化。
喻柏寒虽然没有像从前一样,叫两个美女左拥右抱,但行动举止怎么看都有些吊儿郎当的意味。
穆晟熙今天并没有与温怡甜蜜说笑,而是冷冽地倚在沙发里,沉默地不发一语,冷硬的面部线条,多了几分阴郁之色。
而温怡也比往日更加安静,坐在穆晟熙身边,像一株被遗忘的小草。
看到南宫夜和冷若冰,喻柏寒赶紧打招呼,“你们来了,过来坐。”
冷若冰的注意力放在了温怡身上,“温怡,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吗?”
温怡抬头看了看冷若冰,嘴唇微微动了一下,还是没有说什么。因为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今天穆晟熙回来就一句话也不说,心事重重的样子,她知道,他一定又是被家里逼婚了。她心疼他,却也无可奈何。她是个柔弱的女人,却也是个死脑筋的女人,当初选择了穆晟熙,只要他不说分手,她就会把一条路走到黑。
冷若冰太了解温怡了,不到承受的极限,她不会说出自己心里的苦。她不说,她也没有办法逼问。
喻柏寒尽量调解气氛,“哎呀,南宫啊,我们四个人当中,曾经都以为你是最不可能结婚的那个人,谁知你成了最先结婚的那个人,连当爹你都争了最先。”
南宫夜随意地把玩着冷若冰的发梢,“谁让我幸运呢,突然就遇到了一个好女人。”
“啧啧啧……”喻柏寒摇头,“瞧瞧这口气,好像生怕人家不知道你是个妻管严似的。”
南宫夜微微地弯了弯唇角,“柏寒,你这话怎么听都酸酸的,看见我们恩爱就想起赛雅萱了吧?”
喻柏寒长长地叹了口气,“有缘,无分,可奈何?”懒懒地端起酒杯,“来,唐灏,同是天涯沦落人,咱俩喝一杯。”
唐灏很配合,放下手里的烧杯,端起了酒杯,跟喻柏寒碰了下杯,“今朝有酒今朝醉,女人啊,以后就让她见鬼去吧!”
看着两个情场失意的男人,冷若冰撇了撇嘴,“你们总苛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自寻烦恼。”
喻柏寒叹了口气,“若冰你这话错了,当初南宫要不是死皮赖脸,不要命地把你追回来,你现在能为他生孩子吗?我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当初怎么没有南宫这份勇气。”
唐灏嗤笑,“有勇气又怎样,他妈/的有些女人她就是蛇蝎心肠,你把命给她她也不领情。”
南宫夜淡淡地挑挑眉梢,情之一字,他经历了彻骨的痛才领悟得深,所以勇敢地追了,所以把幸福追回来了,唐灏和喻柏寒还不懂,他们没有痛到极致。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这只有自己亲自去体验,才能最终明白。
包间的门突然被打开,进来了一位倾国倾城的美女,目光锁定了穆晟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