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说秦夜不懂,就连姜稚自己都不懂。
脑海中撕裂般的疼痛袭来,姜稚眉心微紧,面上表情压根没什么变化,但面色却白了几分。
真是
面前的茶几被他猛地推开,仍在沸腾的茶水流了一地。因为力道太大,甚至还有几滴溅到了他的手背上。
刹那间,少年雪白的手背上便烫出一片红。
“都督?”
茶室内的动静太大,门外守着的人瞬间就被吸引了注意:“您怎么样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全身都警戒了起来——就准备等里面的人回应或者没有回应的时候往里面冲。
“我没事。”
强行压下了心中升腾而起的暴戾,姜稚的唇瓣颤了颤,说出来的话语调却依旧是冰冷的:“你不用进来,我只是一不小心,把茶几碰倒了而已。”
话语声线很稳,与往常无异。
守卫稍稍放下心来,退回了原本的位置。
姜稚难以忍耐地扶住额角。
好疼
为什么会这么疼
另一只手的指甲已经刺破了手心的皮肉,淡淡的血腥味萦绕在鼻腔内,姜稚只感觉整个人似乎更难受了。
他松开了手。
真可笑。
他明明帮得了别人就连噬心这种东西他都能帮到别人的忙但偏偏他自己
偏偏他自己的状况
他却无能为力。
明明以前都没有这么疼的
为什么以前没有这么疼呢思绪渐渐模糊,姜稚没有迟疑,用力地咬住舌尖。
不能睡。
若是睡过去了以后就不会再醒了。
他可以想一些事情。
想什么呢?
唇角一丝鲜血溢出来,姜稚垂眸,怔怔地盯住自己手腕的位置。
那里有一抹红色。
是一根红绳。
这是哪里来的?
怔怔地盯了许久,姜稚才在恍惚中回忆了起来这根红绳的来历。
是岑洲。
这是岑洲送给他的。
岑洲
姜稚突然想起来了。
为什么以前蛊发作的时候没有这么疼呢
因为
撕裂般的疼痛再一次袭来,姜稚忍不住小声地呜咽了出来。
疼。
好疼。
如果岑洲在如果岑洲还在的话他一定就没有这么疼了。
“阿稚,我陪着你。”
青年含满担心和爱怜的声音在他耳边低低地哄:“你别咬自己好不好,你看,我的手在这里,你咬我的手好不好?别咬自己,不怕,阿稚,你别害怕,会好起来的,你信我阿稚,会好起来的,你一定会好起来的,我陪着你,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陪着我
喉间溢出低低讥讽的笑声,姜稚猛地抓住手腕上的红绳,一把把它拽了下来!
细微的断裂声响起。
瓷白手腕处的肌肤很快就出现了一道明显的痕迹,带着红色,看上去有点恐怖的意味。
红绳断了。
姜稚将它随手丢到一旁。
“谁要你陪着啊?”眼眶一点点发红,姜稚的嗓音却是冷得像结了一层冰:
“岑洲谁要你陪着啊”
“我不需要你陪着你所谓的陪伴我根本就不需要。”
“岑洲,我不需要。”
他为什么要这样自言自语
他需不需要根本没有人会在意了。
魔怔了么?这么蠢
姜稚你是不是疯了?
“他看上去,并不是很喜欢提及过去。”眉心微紧,钟眠有点迟疑地开口:“那他应该是不喜欢锦王府的为什么”
又会亲自派人重建锦王府?
她这个皇兄
她似乎从来都没有看懂过。
“这个,谁知道呢?”
秦夜勾了勾唇角:“他在想什么,或许只有他自己清楚,我们就不要操那个心了所以,小朋友到底要不要进去看?”
“要的。”
迟疑了好一会儿,钟眠才点了点头:“不过我们能进去么?”
说这话时,她看向了府门。
这里看上去并没有什么许久未住人的样子,四周都很干净,从府外看,甚至还能看到里面有一棵大树,繁茂的枝叶顺着高墙延伸了出来。
实在是想不到。
这里看上去一点也不像许久没有人住过的样子而且看这四周,显然是经常有人过来打扫才会这么干净。
那么
谁会来这里打扫?又或者说,是谁会派人来这里打扫?
除了姜稚
他们实在是想不出来还有什么别的人会做这种事情。
毕竟人死如灯灭,曾经的锦王府虽权势滔天,但如今这一切都已经成为了过去式,别人不落井下石再烧一回锦王府就不错了,怎么可能还会派人来打扫?
所以
姜稚他到底在想什么?
两人实在是想不明白。
“哥哥想进去,自然就会有办法。”秦夜勾着唇角轻笑:“既然小朋友想进去”
他从袖口拿出钥匙:
“走吧,进去看看。”
钟眠沉默了一下。
“你”好一会儿之后,她才表情纠结地开口:“这钥匙秦夜你哪来的钥匙?”
这可是锦王府。
而且还算的上是姜稚的地盘钟眠可不认为姜稚会把钥匙给秦夜这家伙。
“自然是偷的。”
后面这两个字可谓是一个理直气壮。
秦夜半点都不心虚道。
钟眠:“”
她就不该问的。
不过
“你怎么偷的钥匙?”钟眠很好奇地问了一句。
怎么偷的钥匙?
微微沉默了一下,秦夜眉心微紧,这才开口:“过程有一点曲折和艰辛,不过没关系,小朋友放心好了,我就只是偷了一把,剩下的两把都还在姜稚那里,他便是发现了,也不会计较什么的。”
因为没人可以给他计较。
说句实话,虽然秦夜说的十分理直气壮,但实际上他还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若不是姜稚身手不及他的话,他自然是不可能成功的。
只是尽管如此,他还是差点被发现了。
这下就不得不再一次提一提姜稚这家伙到底在想什么了他就不明白了,一个空府的钥匙,姜稚整天带在身上做什么?
姜稚又不住。
但这话显然也就只能在心里诽谤一下,秦夜面上依旧是笑眯眯的模样,他伸手去牵钟眠,轻笑着开口:“走吧,我们进去看看。”
说实话,她是真的觉得这样不是很好。
但钟眠跟着他进去了。
毕竟她是真的好奇和不解。
能把皇兄的性子,养的像现在这么奇怪还能让皇兄在烧毁之后又重新建起来的锦王府
又到底会是个什么样子的地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