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写完了——八千字快写死我了——
最好别订阅啊,我一开始拿不定章节名,发了两章,结果后台抽了,新生没发上去,我又去点了生命这一章,两章都没发出去,喝了杯水回来,正准备重发,结果显示两章都发出去了啊啊!!
我这两天拼命写,原本是预定7月1号完结的,现在还有一点存稿,暂时先把开头部分改过来,接下来的部分我今晚会努力,不过完成不了别骂我啊,我估计够呛,这章太长了,我后悔懒得分章了。
很美,很璀璨,然而和它所代表的意义相比,这东西本身的价值不值一提!
玉顶金殿,前朝秘宝,殷家的灭门血案,包括林家,陇西张家陈家,无数的人或者事引此而起。然而谁都没想到,这东西竟然真的在林钰手上,她拿着这东西也有两年多了,竟然一点口风都没露出来,连殷素素都被她瞒过去了。
当日他看了信的开头就坐不住了,冲了出去,怎么也不会想到信上的内容竟然会涉及了这件事。林钰在信上详细说明了这秘宝的来历,也说了为什么一直没有上交的原因——国家还不到这个地步,然而一开始就开了这个头,很容易寄希望与这些飘渺的宝藏,而不是认真的治理国家。然而她真的要死了,却不能让这个东西再淹没下去了,她对此也没贪欲,交给国家也省的很多人抱着飘渺的希望,为了个传说而不断厮杀。
陇西张家那些人会恨她的吧,那么汲汲营营的东西,却被她认为是没什么意义的。最近国家财政是比较宽裕了,他也终于明白预备林钰出嫁嫁妆时候,她对他说,必不会让他亏了是什么意思了。如果是这份回礼,他何止是不亏,根本就是赚大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长叹了口气,突然有了几分好奇。他已经听说了,林钰叫人拿来的那个匣子里的东西里面一共装着四个盒子,他这个是方形匣子,另外三人各有一个扁平盒子,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
夜色已经渐渐深了,蓝黑色一样的苍穹上挂着半轮月亮,银辉洒在大地上,不论是宫廷还是民间,一视同仁。公主府里,刚刚经历过生死的一对夫妻正在说话。
“孩子呢?”林钰小睡了一觉醒来,只有大只的某人在身边,没有小小的婴儿的身影。
“我叫乳母抱走了,有母亲看着呢,放心就是了。”事实上,因为这次事件,孩子他爹对自己儿子颇有些不满,可惜太小了,不然一定要狠狠的揍他一顿啊。“青青姐也回去了,她要回家准备一下洗三礼,再者也要好好休息一下。”
林钰点点头,“说来我醒的挺正好的,正好能赶上洗三礼。”
“要我说洗什么三啊,这么折腾的小子,以后不给他过生日了。”
“喂喂,这事他也很无辜好不好。”林钰忍不住笑了。
“就不给他过!”小白还赌起气了,不过转头也笑了,怎么可能不疼爱孩子,那是他所深爱的人拼了性命生下的拥有两人共同血脉的孩子啊。
笑完了,沉默了一下,还是林钰先开的头,带着几分犹豫,还是问出了口,“那封信,你看了吗?”
“哪封信?”小白似乎打算装傻。
可惜了老婆虽然刚生完孩子没什么力气,可是掐两把的力气还是有的,“别装傻,就是我以为我要死了,给你们看的那封信。”
“你说那封啊。”小白看见糊弄不过去,叹了口气,把身边的老婆拥的紧紧的,“我知道我老婆是你,我爱你,这就够了,那天的事情,我不敢去回想,至少现在不敢。”
他没说不想,他说的是不敢,一字之差,差的太多,林钰轻叹口气,亲吻了他后,在他怀里沉沉睡去,原本她就困了,小白拍了拍她,也渐渐安睡。
有些事情看起来似乎很重要,然而在某些事情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当时心情太乱,他根本没法子想那些问题,等到事后,想起来更多的是心疼和释然,不是她难以靠近,而是她根本就来自另外的彼端。
倒是青青,洗三时候带着点抱怨的道,“我就说,林若玉的性格不这样,我记得她不怎么通文墨的,你倒是抓着史书在那里看啊看啊的,结果你那时候怎么糊弄我来着?”
怎么糊弄的,林钰早就忘记了,不过糊弄的结果倒是显而易见,青青和林钰一起生活的时间最长,完全没有发现。
“我需要一个解释和一个保证!”青青正色道。
“嗯?什么解释,什么保证?解释信里我也解释过了啊。”林钰笑眯眯的道。
青青是拿林钰从来都没什么办法的,叹了口气,“保证没有下一次了,真的,小玉我快吓死了,你一定要死在我后面,我不是殷素素那么强悍的女人,在那样的情况下还能挺直了脊背。”
这个,自己也难以做主吧,可是看着她担忧认真的神色,林钰还是点了点头,“好的,我保证,不会有下一次,至于死不死的就不说了,今儿我儿子洗三呢。”
这个倒是,古人还是满忌讳这些的,青青立刻换了话题,倒是林钰有些好奇的问道,“听说素素姐那天也跪了?”
这个话题,青青倒是愿意多说两句,笑道,“确实如此,一开始脊背挺的那叫一个直,我们情绪都崩溃了,她还能保持理智,然而等到孩子生出来,母子俱安时候,一下子就脚软了直接跪坐在地上,直接跪了啊。”
“真是难以想象。”林钰笑道。“她毕竟是那样的性格,我实在想象不到她失态的样子
“说真的,我之前一直看她不太顺眼来着,这次的事情过后,才释然了,她的关心方式和别人不一样。我算是服了,那样的情况,她还能硬挺着,真正不是寻常人等,我简直就是个悲催的反衬。”
“她本来就不是一般的女人。”林钰笑道,“能以一己之力,掀翻了两个世家,就算是现在,哪家敢惹她?一个人比整个世家还牛气。”
“不说她了,越说她,越觉得自己空虚寂寞冷,低端弱鸡没档次啊。”青青把某次林钰不小心说出口的话给用了,转头想起一件事,“你家乡那里是什么样的啊?”
“我的家乡啊,可比这里可爱多了。”
“你觉得这里不好?你现在可是公主耶,这天下的女人有几个能赶上你的?再说不好,普通老百姓还要不要过啊?”
“不好就是不好啊,不过有你和小白,呃,现在还有儿子,我总能活下去的。”至少宅没有电脑没有网络没有游戏,绝对会适应不良的。
“嘿嘿,听你说的这么好,我真想去看看啊。”青青摸了摸下巴,正要详细的问,一个人走了过来。
是殷素素,青青小小的松了口气,不过殷素素还是维持高冷状态,“我侄子,你外甥的洗三,你不参加了?”
“当然要参加。”青青立刻道,又带点歉意的看林钰,可怜的孩子她妈是没有机会参加的。
殷素素喊完了青青,再出去嘱咐外面守着的丫环媳妇婆子,“你们都给我小心点伺候,不然仔细着你们的皮。”
难得这样威胁的话都让她说的那么女神范儿,林钰在里间听着,还真是难以想象,殷素素跪了会是什么样子?摸了摸下巴,越想越遗憾啊。
遗憾也没办法,人又不能穿越回过去,而且生产且难产这样的倒霉事儿,她也不想再经历第二回了,不过洗三的话,应该会收到蛮多礼物的吧,估计会很热闹。
必须很热闹,皇帝都下赏赐了,外面还有传说安慧公主难产濒危,皇帝还亲自跑过来看了。不过对于这个传言,大部分是嗤之以鼻的,别说是个公主了,就是嫔妃生孩子,他也不会进产房的。这叫什么来这,真相往往掌握在少数人的手里?
可惜孩子她妈不能出席,反而要看着别人跑去热闹,扔她一个人孤苦伶仃。这还没结束呢,还有坐月子这样的大事呢。产妇由于分娩时出血多,加上出汗、腰酸、腹痛,非常耗损体力,气血、筋骨都很虚弱,这时候很容易受到风寒的侵袭,需要一段时间的调补,这还是寻常孕妇,林钰这是难产,挨得更加痛苦。
味道重的不能吃,酱油什么自不用说,头两天都没吃到带盐的东西,偏还要吃中药,因为要吃中药,孩子也没喂成,林钰本来可是打算母乳喂养的,如今只好委屈孩子了。要在床上不能动弹,顶多在屋里走几步,比坐牢还纠结,不能见风,不能洗澡,幸亏是初冬了,要是夏天,怕不要臭死,还有原本纤细的腰肢简直是像水桶……
女人成为母亲,代价不可谓不大,然而看着宝贝儿在身边咿咿呀呀,用湿漉漉漆黑的大眼睛看你,却又会觉得什么都是值得的,反正只有一个月时间,忍一忍就过去了。反正她家的厨子经过孕期时期的锻炼,不管厨艺水平还是创新应变能力都大幅度的进步,不管是鲫鱼豆腐汤还是黄豆猪脚汤都做的挺不错的,虽然淡了点儿。
其实此时厨房的诸人是非常庆幸的,终于自家老板孩子要生完了,只要熬过这一个月,大家解放的日子就要到了,何况刚刚还收了一份颇为丰厚的红包。林钰平安生下孩子,府里全部人员都加了一个月工资,如厨房和贴身伺候的人还另有一吊钱到十两数额不等的奖金,太医也得了一份大红包。
倒是白胡子老头医圣却没有这些了,老头向殷素素要求把他送到最近的青楼里,被殷素素恶狠狠的拒绝,“我觉得您还是等着安慧公主好起来再说,真要跑了,再上哪里找您?当然,要是太闲的话,我的弟弟,公主驸马倒是挺乐意向你学习一点医术的。”
老头儿还像申辩,然而看着殷素素微微笑着,出于动物的直觉,觉得自己还是别去招惹她了,事后证明他的知觉救了他,殷素素后来无意中吐露过当时的打算,虽然老头儿打死不说是殷素素的打算,但是看他变色的样子,只怕是殷素素的手段非常不一般。
殷素素此举,得益的是林钰白绯若两个,老头儿虽然有些为老不尊,医术到底还是极好的。在他的指导下,整个月子里,林钰被照顾的极好,等到满月酒时候,已经是挺有精神的。
不过还有一个问题,急需解决,林钰拉了拉小白,“孩子叫什么名字还没定啊?到时候大家问起来,怎么回答?”
整个孕期太折腾,准爸爸和准妈妈把这件事给忘脑后了,这好要把孩子抱出去展示了,才想起来孩子的名字还没有定下来呢,连小命也没有一个。
林钰这会儿略有些懒得动脑,把这事推给了白绯若,“快想点儿名字,我来拍板。”
结果白家小宝贝有了个特别通俗的名字,他姨母青青听说了之后,笑的不行,“安安?你们俩会不会起名字啊!”
“不过是小名而已,而且安安不好吗?能得一世平安,多好的寓意啊。”小白有些不满了,”就这么定了。”
孩子的满月宴极其盛大,宇文器赏赐了厚礼,殷素素自不用说,出手也是极其大方的,柳家虽然弃了柳贵妃,却还是担心之前的事情传到林钰耳朵眼里,也送上了一份厚礼,其余各家,各给面子,也各自出手不菲。
满了月的小孩子已经渐渐张开,继承了父母的优点,长得玉雪可爱,连一向不喜欢小孩子的殷素素都忍不住抱了抱,逗他玩笑。这孩子也讨喜,虽然这个时候小孩子应该还是不会笑的,或许看着殷素素太美丽了,非常给面子的露出了一个无齿的笑容。
林钰就看见殷素素一个没忍住,露出了那种被萌翻了的表情,然后迅速又收敛了脸上表情,可是眼睛还是带着笑意,又随手从身上取下一个绿玉三层玲珑花草透雕薰球,拿出来逗安安,翠绿的薰球本就显眼,上面还挂着五彩的穗子,更是吸引小孩子主意,竟忍不住伸手去抓取。
当然,抓不到,然后小家伙嘴一瘪,哭了起来,青青忙把东西给它,马上就停住了哭声,然后朝着殷素素咧了咧嘴角,流出口水道,当妈的伸手再给擦掉。
“怎么样,很可爱吧。”林钰在一边笑,把青青诱惑她的话原样搬出来,“你这样美丽聪明,生出孩子应该也会非常好看。”
像殷素素这样美貌智慧绝顶的家伙,不生上十个八个,都对不起人类啊,这么优势的基因,不往下传,人类怎么繁衍进步?不过要搁在往常,殷素素一般都是拒绝的,林钰也没觉得她会松口。
孰料殷素素这次好像是真的心动了,抱着小家伙逗了逗,交给奶娘后,叫众人下去了,犹豫了一下道,“好像是应该生个孩子了,毕竟我的年纪也不算小了。”
“咦,真的啊?”这会儿轮到林钰吃惊了,“那孩子他爹,预备选哪个?”
殷素素白了林钰一眼没说话,林钰笑着吐了吐舌头,“我就是随口问问而已。”其实殷素素这样的女人开后*宫林钰也不奇怪啊,张白龙不说,如今裴家的头裴易还是没死心,还有林钰知道不知道的许多人在后面追着
殷素素犹豫了一会儿,突然叹了口气。父族早逝,母亲也不算亲进,自己登高临远,高处不胜寒,朋友虽然也有不少,能商量感情问题的实在没有,她也不可能把自己软弱的一面露给不能完全信任的人看。也实在是这样的事情她也没有别人商量,林钰算是她愿意商量一些事情的人,又不用担心她会向别人泄露自己的弱点。
“张白龙你是知道的,陇西张家和殷家的恩怨你也清楚,你说我们两个到底……”心动是一回事,真的下决定又是另一回事,两人不管怎么合拍般配,都横亘着两家之间的血海深仇。
这个问题,林钰是考虑过的,确实是个大问题,除非殷素素能穿越到十年前阻拦那场灭门案,一切就永远在那里,然而,“你确定他不会害你吗?”
爱情和仇恨,爱情是不能保证一定能化解掉仇恨的,不然相爱相杀是怎么一回事。不过这个殷素素倒是有答案的,“不会,他想要杀我,现在就能杀了我,我的武功比他差了许多,而且在西北的时候,更好动手。”
“那会不会有图谋你势力后再动手的可能?”林钰看一眼殷素素,还是稍微解释了一下,“不是对他有偏见,只是我也不太了解,总要问清楚了,才能说出我的看法啊。”
殷素素想了想,“也不可能,我的势力他拿不到手,就算是我嫁给他然后死了,想收拢到手里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我有朝廷支持,他永远不可能有的这方面的背景了。而且,他对我好还是坏,心真不真,我这样的人,不会看不清,他又总劝我抽身退步。”
这个倒是,殷素素这种人,是比林钰还要理智的,如果这样的女人都栽在这张白龙手里,张白龙想别的办法也一样能图谋了殷素素手上的势力。
“其实,要是在婚前,我是不支持张白龙的,毕竟裴易也好,元江流也好,对你也不可谓不一往而情深,相貌,家世人品什么也都不错。”
“元江流不可能。”殷素素皱了皱眉头,“他当日已经做了选择,虽然是无奈之举,我也不是会回头的,让别人看着好像倒上赶着嫁不去似的。”
“我不过举个例子而已。”以殷素素的骄傲,那是绝对不可能回头,还让人瞧她笑话,林钰对这点也心知肚明,“裴易总是不错的吧,现在还在等着你吧,和这些人比起来,张白龙人很有本事,相貌也好点,还是差的远的,你为什么还会犹豫?”
犹豫不是拒绝,意味着已经心动,殷素素自己也心知肚明这一点,最近张白龙死缠烂打的,她甚至不是一点点犹豫了。
“继续说吧,我也想听听你的意思。”
“我一直以为,人不可能抛开过去,当初我坚定的拒绝七殿下也有这个原因在里面。然而现在才发现,人究竟是活在当下的,眼下过得好比过去更重要,而且过去的某些痕迹也不是那么难以抹去,毕竟成亲后就是新的生活。”
“你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既然喜欢,心动,不妨试一试,最糟糕也不过是眼下这情况吧。我虽然不相信爱情是无所不能,然而那么多人为之痴迷,为之哭,为之笑,为之不顾一切,总是有原因的。”
“至少,我的世界因此而真实。”
天气很冷,玻璃窗外渐渐的飘起雪花,已经是黄昏时候,黯淡的夕光从窗棂里照进来,殷素素突然发现原本带着点朦胧的女孩子的模样突然分外的清晰起来。
婚姻,爱情,到底该是什么样子的,殷素素其实并不清楚,她的亲生母亲是很有个性的女子,而且因为种种原因在她成长期时候并没有陪在她身边,继母和她关系平淡,而继母和父亲的关系也只是普通,第一次嫁人又以分道扬镳告终,潜意识里,殷素素并不是没有顾虑和担忧的。
然而看着她身边的人都是如此幸福的样子,身边的这个男人的不离不弃,或许她可以再试一试?
殷素素陷入沉思,林钰也不去打扰她,只是没过多久,男主人公就跑来了,“回去吧,再晚了该宵禁了。”
殷素素点点头,起身告辞,旁观者清,林钰看的分明,两人的背影消失,方才在檐下低声笑了起来。
“大约是爱情?”
不过还没站两分钟,就被某个家伙给拉进屋,“你在想什么呢,天气冷了,你别在外面久呆。”
“没事的。”踮起脚,微凉的吻落在他的唇上,仿佛轻雪拂过。
“怎么了?”某人脸红心跳,同时生出几分绮念,好像出了月子,就可以……
“心情好。”樱唇含笑,眼波流转,竟也有几分媚眼如丝的感觉。
此时此刻,窗外的雪花飘落,另一处公主府的某座亭台楼阁中,某个用倾城倾国之姿的女子正有些懒洋洋的靠着,如墨的长发亦披散下来,看着有着俊秀五官和深情眉眼的男人,眼里微带笑意。
随手从银盘上端起一杯酒,葡萄美酒夜光杯,虽然不是夜光杯,然则素手纤纤,晶莹剔透的水晶杯中殷红如血的液体在杯中微微晃动,微黄烛火和清亮雪光之下有种异常魅惑的美感。
“不排除有毒哦。”她微笑着看着他,把酒送到他的唇边,似真似假的道。
他低下头看了她一眼,她的眼睛是从没有过的温柔,舍不得放弃,然而在一起却也很难过心里这关,他和她其实是一样的,没人能选择自己的父母,也没有人能改变过去。
然而,终究还是要有个结局的,他虽然略作迟疑,终究还是把杯中酒一口气灌了下去。
片刻之后,他觉得意识开始模糊,身体也变得无力,略有一点惊讶,“真的有毒?”
“你说呢。”她站起身,长长的黑发落在他的肩上,俯下身,轻轻吻了他的唇,“不能在一起,死在一起也挺好,放心,这还有一杯酒呢。”
她伸手去拿另外一杯酒,却被他拦住了,“不用了,如果真是死亡才能终结的话,一个人就够了,不过,我想吻吻你。”
然而,他的周身已经开始没有力气,想要坐起来,还是没有办法,而模糊的视线中,那个女人把另一杯酒一饮而尽,吻了上来,带着葡萄酒香的吻让人迷醉,**蚀骨,不过如此。
只是,她终究不是会听别人话的女人,他叹息着,慢慢陷入了黑暗之中。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冰冷的雪花堆积在玻璃窗外,呼啸的寒风如同悲鸣,夜色如墨,寂静之下,爱情凄凉如死亡。
清冷的不止此处,宫廷里某个有着目前最高权位的男人在风雪之下在挣扎,他病了许久了,入了冬越发重了起来。宇文器和他关系虽然不怎么好,不过毕竟是亲爹,就是为了名声,倒也算尽心,不仅派了不少人,每次过来请安的时候,也经常敲打宫女太监。
因此,半夜里某个贴身伺候的太监发现了他们的太上皇已经烧的脸都红了,不由惊叫起来,很快就惊动了总领太监。这事不是小事,一面打发人去请太医,一面派人去太后皇帝那里报信。宇文器原本批了一大摞奏折,刚刚睡下,听到这消息,连忙起来,换了衣服过来。
柳太后处也是一样,不过她更紧张一些,她和宇文器的关系算不上好,也算不上坏,然而因为之前柳家的缘故,到底心有芥蒂,宇文吉和宇文器却到底是亲父子,里面有些事情,宇文器还要看在宇文吉的面子上,若宇文吉真的死了,事情就不好办了。
而对于宇文吉,她也不是一点感情都没有,虽然她一度恨极他依仗着皇权娶了她,但是十余年的夫妻,两人之间还有个女儿,也不可能一点都不动容。
带着复杂的心情,柳太后冒着风雪,乘上了步舆,路上已经有了不薄的积雪,有些打滑,然而她还是不停的催促着小太监。
到了宇文器住着的丰慈宫,宇文器还没到,太医已经到了,柳氏也是杀伐决断性格,抓着太医就审问道,“太上皇身体到底如何?你给我句实话!”
实话可不好听,太上皇的身体状态可不怎么好,他的年纪不小了,原本当年受过伤多少就有些隐疾,之前政变后重症又没有得到很好的治疗,最近一直病的不轻。不过之前看着倒是没有马上致命的危险,总能拖个一两年,没想到今天夜里突然恶化,情况不是很妙。
“太上皇一直病着,娘娘您应该知道病人若能过了冬天,一般还能拖个一年,只是如今确实有些凶险,微臣实在不敢打包票,只能尽力施为。”
“尽力施为!那要你合用!”柳氏真是恨不得一脚踹飞了这碍眼的太医,终究还是忍了下来“还不滚过去伺候着!”
她心里奇怪的是宇文吉的病情为什么恶化了,明明白天看着还好的,然而审了一回宫女太监也没审出来什么,也只能作罢,毕竟她心里也明白,宇文吉之前病的就不轻,一时恶化也确实是有可能的。
此时宇文器才到了,他在太极殿,离这边远一些,一时进来也是问太医,又问近身伺候的人,不过看着倒是平静的多了。也是那么一回事,他这个爹曾经杀了她娘还想杀了他,一直都不闻不问的,就算现在知道他是被奸人蒙蔽,自己也登基做了皇帝,想要完全释然也是不太可能的。
死忠于宇文吉的人早在宇文成当政是会就杀的杀,罢免的罢免,如今并不能掀起风浪,而且他这个皇位来的还算正统,也不担心这些人反对自己。故此宇文吉的意义就是彰显他这个新任皇帝的正统和孝心,并没有什么实际意义,有也可,无也可的。
然而太上皇的地位在那里,一旦重病了问题还是蛮吸引人的注意力的,而宇文器又许了诸皇子公主进宫侍疾。毕竟是亲爹,大部分人和宇文吉之间又没有那种恩怨,几位公主王爷都还是蛮担心的,十分积极的准备进宫侍疾。就算没有多少感情,和柳太后一样,亲爹还立在那里,宇文器多少还要顾虑一下他们,一旦死了,宇文器想朝他们下手都没多少顾虑了,再者不孝之名谁也不愿意背上。
不过当朝里却还有两个人特殊,诸公主里面还有两个是半路出家的,林钰和殷素素可不是宇文吉的亲生女儿,然则侍疾这种事情,却不好不去,便该打申请进宫。林钰这边更是有些犯愁,她刚刚出了月子,十分不愿意劳动,小白更是心疼,暗暗里骂宇文吉生病也不捡个好时候。
可是还不能不去,只好把自己厚厚裹了,保暖措施做好了,宇文器也知道她刚刚生下孩子不久,也特殊照顾了一些,让林钰不用每日都过去,几个公主虽然也曾经嫉妒林钰那场盛大的婚礼,然而事情过去已经一年,大部分人早就平息了那点儿不满。毕竟对林钰本人她们也算颇有好感的,年纪也都大了那么一点儿,反而对林钰颇多照顾。
倒是向来动作利落的殷素素第一日却没出现,几人还以为她忙什么大事了,也不以为意。混到这份儿,又经历了这许多事情,谁再看不出来殷素素的地位身份,那就是傻瓜了。便是宇文器皱了皱眉后,也没把这当回事,只对外宣称昭阳公主也病着。
此时的雪已经停了,地面积了很厚的一层积雪,人踏进去几乎没过膝盖,也幸亏是有人抬着轿子,不然林钰还真是不敢落地,到了宫里,宫室里倒是温暖如春,清河公主在前面拦着林钰,脸上虽然有些泪痕,也笑道,“妹子别过去了,你家里还有小孩子呢,别过了病气。”
林钰却摇头,可以后续不太靠近,然而一次都不去看却是不成的,到底还是去看了一眼那个也曾经叱咤风云男人。不堪不知道,一看也是吓了一跳,宇文吉瘦了好多,眼眶都有些凹陷下来,想起以前这个男人意气风发的样子,不由又叹了口气。
又问了太医的状况,林钰也觉得宇文吉这个情况十分够呛,如今已经农历十一月间了,马上就是腊月,如果这一两个月间人死了,国之大丧,这个年也是别想过了,也希望他能熬过这个冬天,春天应该就会好很多了。
看了一回病人,病人并不用她亲自照顾,便又在偏殿和清河公主等几个说话,四顾之下,发现好像少了个人,清河公主知道她应该是找殷素素的踪影,便开口道,“约莫着是有什么要紧事,她原与我们不太一样的。”
林钰也是知道这一点,殷素素手上很多事务极其重要,然而昨儿下午殷素素走之前样子看着还是没什么事情,倒是好像要和张白龙谈一谈的样子,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可是太上皇病了,就是面子活,多少也要过来打个照面儿啊,想了想,便派了人去昭阳公主府去打听。
折腾了半天,已经是暮晚时分,而昭阳公主府里花园里最高的那处楼阁上,某个男人正在慢慢醒来,大约是睡的太好,一觉醒来,神清气爽,接着他发现了他还在紧紧抱着怀里的某个人。她长长如墨如缎的长发在细密的丝绒地毯上仿佛绽开的花朵,素来带着几分清冷的面庞上有着从没有过的放松,然而微微蜷缩着的姿势,却又彰显了她总是带着防备的内心,让他更加心疼。
他是何等聪明的人,到了这时候怎么会想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或许有毒哦?”
她在一开始就给了他心理暗示,提示这或许是有毒的,就像是殷素素没有办法完全信任他一样,他大约心底也不是完全信任殷素素,至少不信任她对他从没有杀意。所以在意识渐渐模糊后,他到底还是一时不慎,中了她的圈套,以为那真的是毒药。
事实上,也只有在面临生死时候,人才会更清楚的看清楚自己的内心,他是如此,她大约也是如此。如果自己那时候以为是中毒了,愤怒的辱骂甚至去攻击殷素素,说不准此时已经真的在黄泉地狱里。他终究还是舍不得,如果真的有一方死亡才能让这一切真的尘埃落定,他愿意那个人是他自己,那样,至少她还有幸福的机会,他终究是更心疼她。
“是我输了。”许多年前的那个赌局终于有了定论,他不仅在布局上输了,还输给了爱情,输的一塌糊涂。
可是输的不亏,即使丢了心,终究也是幸福的,紧紧抱着她,他无法克制的吻了上去。
殷素素是被缠绵悱恻的吻给吻醒的,没办法,某个人不断的汲取她口的空气,都快窒息好不好,第一反应是把他推开,然而此人武功比她高,抱得紧紧,她心动也不方便。再然后,看着他眼睛里的身材和炙热的感情,她心里叹了口气,开始回应起来。
两人都是有些生涩的,不过是情动之下有些举动是自然发生的,张白龙摩挲着她的脊背,犹豫着要不要拽开她的腰带,亦或者撕开她身上这件红裙?
可惜他被打断了,金禾在外面砰砰的敲门,殷素素要起身,张白龙正亲吻她雪白的脖颈,带着几分情难自禁的道,“别理。”
“不行,指不定是什么事。”殷素素的理智回笼的极快,“别闹,金禾你进来吧。”
金禾进来的时候,就看着一对儿俊男美女衣衫不整,气息炙热,面对自己坐的自家主子的唇嫣红的过分,想也知道自己是打扰了什么好事,不由有些脸红,半低下头来,然而情动之下的自家主子实在太美丽,又忍不住抬头看一眼。
殷素素倒是不怎么在意,一边整理着被拉开的衣领和散乱的头发,一边正色问道,“怎么回事?”
金禾很好的继承了殷素素的风格,说到正事,理智迅速回笼。其实这事她早就想上报的,问题那时候殷素素张白龙两个都还没醒,昨儿那葡萄酒里加的可是让人一睡解千愁的好东西,寻常喊不醒的。此时正好安慧公主那边送了信过来,便打算再碰碰运气,结果人是醒了,自家公主却和张公子在纠缠……
“简慧公主送了信过来,昨儿晚上太上皇突然发烧,情况不是很妙,人一天都没醒,今天下午诸公主都进宫侍疾来着,简慧公主没见着您,有些担心。”
“他病的很重?”殷素素听到这个消息,情绪一时显然有些复杂。她和林钰还不一样,林钰和宇文吉又没什么感情,一开始宇文吉不仅想把她指给人做小老婆,还威胁杀掉她来着,当时还是殷素素保住她的。
可是殷素素十三岁全家都死了个干净,基本是宫里抚养的,在接下来的十年间,殷素素帮着宇文吉办事,两人之间有颇为深厚的感情,君臣之义不说了,宇文吉多少有些替代了殷素素父亲的作用,宇文吉也颇对的起殷素素,对她可比一般的公主要看重关心的多。但是十年之间,同样也发生了各种让人遗憾的事情,殷素素对宇文吉也不是一点不满都没有。
慢慢看过信,傍晚带着几分艳丽的晚霞给她整个人笼罩上一层霞光,但是和灿烂的晚霞相比,她的脸色显而易见的不太好,半响方叹了口气,“已经死了那么多人了,他也要死了吗?看来大家都要死的尽了。”
那个时代看来真的要落幕了,时光如流水,不过十年时间,已经是另一番沧海桑田,当年鲜衣怒马的众人几乎已经全部不在了。
“阿灵,他也要死了啊。”殷素素低低的自语,似笑非笑,似哭非哭。
张白龙很想问问这个阿灵是谁,看着殷素素这样怀念又忧伤的样子,几乎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他心里难免有些醋意,然而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没有这么做。只是揽着她,声音轻而低沉,如梦一般。
“至少,我还在,至少,至少我还在你的身边。”
她反手抱住他,轻轻的笑,“那我就大发慈悲,允许你在身边吧。”
最后一根稻草压上来,让她终于下定了决心,打算放下过去的一切,放下那些爱恨情仇,恩怨苦乐,轻装前进。
此时宫里的气氛却不怎么好,柳太后查不到的事情,不代表现任的皇帝宇文器查不到,他在御座上高坐着,脸色极为阴沉,冰冷的看着跪在面前的人。
“你说的是真的?太上皇真是因为这件事所动了怒?而十一弟,他是柳太后所亲生,却不是父皇的亲生儿子?!你知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跪在地上的人依然冷汗如浆,明明是冬季,内里衣服都湿透了,他也是疏于考虑了,当时太震惊了,便把自己查到的事情一股脑子说了出来,此时是后悔不迭。自己和柳太后和十一皇子又没有什么仇恨,何必说出来!
但是宇文器既然问了,他也不敢不说,“臣虽然不敢太确定,以眼下的情况看,道也有几分可信。”
宇文器沉默了,他没想到还会有这样的事情,十一弟可能是柳氏与先太子的亲生子?而有人把这个消息泄露给了父皇,害的他一夜之间病危?饶是他平日冷静非常,此时也是各种混乱,他和先太子关系算是不错的,这孩子若真是大哥亲生子,倒是他唯一的儿子了,可是柳氏实在是……
小心抬下头,看着宇文器脸色极其冰冷,这位跪着的真的很想哭,然而,他还是挺尽责的询问,“皇上,如今这事怎么办?”
“瞒着吧,不许追查了,知道的宫女太监一律灭口。”宇文器沉默了一下,叹息道。“至于你,我想你是知道该怎么做的。”
还能怎么办?现在追查下去,对任何人有什么好处?一旦这件事戳破,柳太后是不用想着活了,先太子名声严重受损,和嫡母通奸产子只怕要遗臭万年,而十一皇子永远不用抬起头来,这一辈子也毁了。倒是能敲打一下柳家,可是丢脸丢的更大的却是皇家,他也面上无光。
然而,如果这口气忍了下去,他也觉得很难受,好像是吞了苍蝇一样的难受,不,比吞苍蝇还难受柳太后做的事情实在是太背德!万一太上皇死了,自己真的还能把她奉为太后,让她高高在上,受万民敬仰?!
他,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