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宜晟带着五百人很快消失在了黑夜里,揽星四人回到营帐便再无睡意,拿出香来点燃,这会刚过子时,一柱香大概能燃两刻钟,待八柱香都燃尽了他们便带着援军去东阳汇合,就不再等了。
高宜晟带着五百壮士朝着东阳城方向的密林走去,一个举着火把的老人早已在树林里等待着,这是揽星找的向导,是长居于此地的山民,常在山中打猎对这一带的地形最是熟悉不过了,在老人的带领下高宜晟他们很快便绕过东阳城一路向城外敌军驻地奔去。
在距离东北联军驻地近十里的山包旁停下,高宜晟谢过并令老者离开后,对着五百战士说出了此次出来的真正目的,五百壮士无不震惊无不动容,都没想到整日里被众人看不上眼的小王子竟有如此胆识如此魄力,况且这次出征本来就是送死的,无论是守城战死还是奇袭战死都是个死,更何况来之前殷统领已下令此行唯静王是从,若是不听小王爷的命令便是违抗军法,再说今日死了还有个皇子陪葬何其荣幸,想到这里五百壮士也都满脸豪情俯首称是。
高宜晟来前便咨询过招云,潜入工作要如何进行,前方东北联军驻地是一片一马平川的平原,地形开阔没有什么能遮挡的障碍物,这情况是极难潜入的,所幸今夜特别黑,无星无月,只有敌军驻地哨所上挂着几盏风灯,这会儿又是深夜正是人乏马困的时候,小心一些还是有可能潜进敌营的。
于是高宜晟拿出早已备好的小树枝分发给每个人,然后教导众人像自己一样将树枝咬在嘴里,趴在地上匍匐前进。就这样高宜晟他们缓缓的无声无息的一步一步的爬着,小心的躲避着哨兵,一有动静就立马趴着不动,不到十里路,爬了将近一个时辰,高宜晟累的手脚僵硬嘴发麻,终于爬到了一排帐篷之后,众人不敢迟疑立马爬起来窜到帐篷边缘躲好。
高宜晟看着所有人都成功爬了过来,一颗悬着的心也有所缓和,众人在帐篷后躲避着安定了一下内心,接着互通了眼神便蹑手蹑脚的四散开去,行动前在山包后约定好了,一旦火势起来所有人都立刻向山里逃,不可恋战,最终在营地集合。
高宜晟身边跟着十几个护卫,一路摸索着寻找堆放粮草的地方,或许是一边找寻一边隐匿行踪还要一边提防敌人太过耗费心神,不一会高宜晟便跟护卫自己的人走散了。深入敌营又与同伴走散可是相当危险的,而且至今没看到火光,证明大家都没有找到敌军粮草,此时任务还未完成撤退是不可能的,此时的高宜晟是又急又怕又无奈,只能更加小心的寻找。
“啊?嗯…”高宜晟捂着那人的嘴将其扑倒在地。由于太紧张,高宜晟潜行的时候没有看到旁边有人,直到两人相撞才发现突然有一个人出现在身后,差点吓掉了高宜晟半条命,那人一声啊没喊完就被高宜晟下意识的堵住嘴扑倒在地。
高宜晟钳制住那人便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观察着周遭的反应,等了良久都没有动静才放松下来,起身骑在那人身上,腾出一只手拔出长剑搭在那人脖颈处,低声说:“敢出声就杀了你。”
那人立刻屏住呼吸狠命点头,见此状高宜晟慢慢松开了捂着那人嘴的手,再次小声威胁道:“我问什么你就回答什么,敢耍花样就杀了你。”那人吓得拼命点头,却是半点声音也不敢出。
也是因着多会儿那人的一声叫喊,引起了高宜晟护卫的注意,才顺着声音的方向找到了高宜晟,匆匆赶来看到高宜晟正拿剑抵着一人,不由都是一惊,这小皇子不简单啊,既有独闯敌营的气魄又有单手杀敌的本事,高宜晟的形象在十几个护卫的心里不禁高大起来。
为首的护卫低声催促着高宜晟:“快杀了他。”
高宜晟这会心情已经平复了很多,没有理会催促自己的护卫,而是小声问着被摁在地上的人:“粮草在哪里?说,不然杀了你。”
地上的人急忙求饶道:“我说我说,别杀我,没人比我更清楚粮草在哪了,你们自己是找不到的,我带你去,你别杀我。”被摁在地上的人很清楚一旦他们知道了粮草在哪自己就没有利用价值了,没用的人立刻就会被杀,所以一定要先拖住他们再想办法逃生。
高宜晟飞速思量了一下,敌军驻地很大,自己这样盲目乱找迟早会被发现,军帐长的都一样说是很难说清楚的,如果他肯带路也许是最快最有效的办法,更重要的一点原因是高宜晟还不曾杀过人,这会儿是真的下不去手。
为首的护卫看到高宜晟的犹豫,急忙劝解道:“不可,他是敌人不可信,当心有诈。”
高宜晟有些矛盾的握紧了手中的剑,就准备手起剑落,地上的人立即辩解道:“我不是敌人,我只是个过路的,不小心混进粮草押运车里的,我这会儿就是准备逃跑的,我不会告密不会害你们的。”
听到这里高宜晟也松了口气,抬头对护卫求情道:“暂且信他吧,等找到粮草了再杀他也不迟。”说着便起身将地上的人拽了起来,将人拽起来才发现这人身量极矮,不到自己胸口,就像个**岁的孩子。众人都有些惊讶,高宜晟心想这人恐怕是个侏儒,便拿剑搭在那人脖子上推搡着那人去找敌军粮草。
高宜晟本是打算将押人的活交给护卫来干的,但看几人都没有想要主动接手的意思,也不好意思直接推出去,就只能自己押解了。护卫将他们围在中间一边注意着各个方向的动静一边沿着他们朝向的方向缓慢前行着。
那矮小的人看着眼前神情紧张的众人有些压抑,便开口说道:“不用这么紧张,他们平时睡得可死了,打雷都吵不醒的。”说着又看了看自己脖子旁的长剑谄笑着说:“我叫孟修,真的只是个过客,你们偷你们的粮食,我不会跟别人说的…啊…疼啊!”
孟修这一笑,吓得高宜晟心头一紧,手上不由得用了些力气,长剑将孟修的脖子划了道口子。孟修满脸委屈的问:“大爷,我说错什么了吗?你为啥要割我一刀啊?”
高宜晟看到孟修渗血的脖子才意识到自己紧张过头了,便有些不好意思的轻咳了一下道:“抱歉,手滑了。”说着便拿出匕首抵在孟修后脖颈处,将长剑收了起来,说道:“下次会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