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清本来便更喜欢一个人独处,而这样的环境正合她意。于是,黎清向王适之表达了自己的谢意。而后,王适之也叫来了大夫替黎清疗伤。他的温和有礼,让黎清觉得如沐春风。
一切都处理完之后,王适之便先离开了。当然,走之前他嘱咐黎清好好养伤,并说他会再来看望她。黎清则点头示意自己已然知晓。而等王适之离开之后,黎清这才开始回忆起往事来。
黎清出世时,不哭不笑,此乃异事,百花凋谢,是为不详。黑云笼罩,传其似妖。
一岁开口,不曾唤娘,而曰“娘娘”。后其母因美名为圣上所知,主上荒谬,强行纳妃。其母甚丽,封丽贵妃。父知其事,悲痛欲绝,驱黎清,不认此女。
清天赋异禀,幸遇贵人,得生。彼年十六,成为离国最为年轻的画骨师。然其性子甚怪,非图金银,只为有缘之人画骨。
清一世漂泊,无甚原有。心之所念,不停,不留。
而这王家想来便是深受陛下恩宠的世家了,黎清以前也曾听说过,亦曾知道王家公子王适之貌比潘安,玉树临风,文采斐然,没想到今日有机会得见。而现在黎清所处的地方离她的生母,即当今的丽贵妃则是很近的,黎清突然想起记忆中的娘亲。
其实,虎毒不食子,黎清其实知道的,虽然因为她身份的原因,爹恨透了她,可是娘亲总是那么温柔,善解人意,她总是将黎清当成至宝。
可是,因为黎清身份的关系,后来娘亲无端遭遇横祸,她们便不复再见。但自始至终,娘亲从未后悔将她生下来。娘亲总说,黎清,你永远都是娘最爱的女儿。
黎清的眼睛突然湿润起来,其实在这世界上,也有人如此爱着她。只是命运弄人,她自己都难以自保,又如何去救娘亲脱离苦海。黎清知道娘亲是不爱当今陛下的,而且,举国上下对娘亲非议很多,可是黎清却是无能为力。
黎清握紧了自己的手,那指甲嵌入了肉中,而此时黎清似乎已然麻木,她感觉不到疼痛,也许已是痛到麻木了吧。黎清痛恨自己的无能,痛恨自己的软弱,痛恨自己的无力,也恨这命运的不公平。
当然,她最恨的便是因为自己而让身边在意自己的人陷入困境,所以,无论如何,黎清觉得自己必须得强大起来,她要保护好自己,不给身边的人添麻烦,这才是她唯一能做的事。
不知怎的,黎清总觉得似乎王适之给她安排的这处厢房灵气充沛,所以她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了很大的好转,是无意还是刻意?黎清心想,王适之给她的感觉很不简单,她总觉得他并不是什么普通人。
然而,黎清却也没有丝毫证据证明他有何奇特之处。有轻风袭来,带着夜间特有的凉意,安抚了黎清纷乱躁动的心。也许,是自己太过多疑了呢?
黎清想,纵然不知道王适之究竟如何,但黎清觉得,他总是不会害她的,这是她的直觉,而她一贯相信自己的感觉,虽说知人知面不知心,但黎清相信自己,若在这世间,她连自己都无法相信,那她又还能,还敢相信谁!
黎清身上的骨灵又有了异动,她能清晰地感觉出来,是不是绿骨灵就在这附近?黎清想,更甚者,就在这府上。
一想到这里,黎清便再也没有什么入睡的心思了,月色朦胧,黎清便循着这月色四处走动,她尽量隐了身形,脚步也是分外地轻,确保不惊醒他人,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夜越来越深,黎清到底没发现什么异样,正欲返回之时,忽然听到熟悉的声音:“黎清。”
语气肯定,并没带疑惑。黎清也只得转身,看着来人,唤道:“王公子!”王适之似乎笑了,然而借着这月光,黎清看得不是很分明,但显然他的心情是愉悦的,语气也温柔:“既然我唤你黎清而非黎姑娘,那你是否应当唤我适之?”他顿了顿,“这样也不那么生分。”
半响,黎清便随他所想,轻声开口:“适之。”王适之朝着黎清走去,一步一步,越发近了,行至黎清近处,他才继续问道:“黎清可是在寻什么东西?”黎清没有作答,也实在没法作答,毕竟她现在待在他家中,还这般在他家找寻东西,自然是不好的。
可她也没有否认,毕竟自己做都做了。见黎清不答话,王适之也并没有不悦,“黎清,我们一起走走吧。”王适之提议到,月下同游,浪漫至极。黎清不清楚他的用意,但知道他定然是有什么话要同她讲,于是黎清点了点头。
王适之便迈步而行,步子不大,许是还顾忌着黎清的伤。晚风阵阵,似乎还带着某种不知名的花香,两人并肩走着,当真是郎才女貌!
半响无话,还是黎清先忍不住了,“适之如何还未就寝?”毕竟夜已深,她是记挂着绿骨灵,有心事,所以才睡不着,那这人又是何故不睡?“不瞒黎清,适之所想同你一样!”黎清心下一惊,又强自镇定下来,怎么可能,他又如何知道她想的是什么?
黎清已经再次观察过王适之这人,的确是普通的凡人而已,除非他修为太过高升,远非黎清所能比,这才可能叫她看不出破绽。但是,黎清虽自己不够厉害,可骨钗是可以识人辩物的,并没有任何异常。
“是在找这个吧?”王适之对黎清说着,同时递给了黎清一个盒子,看起来分外精致,黎清抬头看了看他,随即打开了。黎清掩饰不住自己太过惊讶的神情,她以为王适之是在试探她,对他的话也不以为意,可谁知,那盒中琉璃瓶中装的,竟真的是绿骨灵。
黎清不自觉伸出手想要去触碰,到底犹豫了下,她合上盒子,又看向王适之,眼神中带着防备,“你是何人?何故来此?欲为何事?”